第二十八章 宮變
翟月明反應過來，也拔出佩劍。她道：“為何？”
左方柏嘴角勾出一抹嘲諷，道：“等你們死了，再說不遲。”他沖向翟鷹。
翟月明想從他身後來個措手不及，被擋了回來，還有幫手。
幫手的年紀跟左方柏不相上下，同樣是內侍，不是出身朱雀殿。
兄妹二人在密談，所以沒有叫許多宮人侍奉，殿內只有他們四人。
兩個細作功夫都不差，翟月明和翟鷹被纏得脫不開身，出個聲喊人的空當也沒有。
殿內刀光劍影，小茶几應聲而碎。許是動靜太大，殿外之人發覺不對。推門而入，殿內四人打得不可開交。
左方柏見人手增多，手一甩，撒出許多藥粉。
“大哥。”翟月明顧不得身後劍芒，將朱雀一置，去擋翟鷹身後的暗劍。
“貞兒。”翟鷹同樣丟出寶劍，去防翟月明身後的暗劍。
翟月明的劍還是慢了，她身後的劍被擋住。
兩個細作被抓了起來，翟鷹已然是一劍穿心，轟然倒下。
“大哥，不。”翟月明跪到他身側，她不敢碰劍，道：“御醫，快叫御醫。”
翟鷹抓住她的手，斷斷續續道：“劍上．．．有毒，來不及了。”
翟月明快哭出來了，道：“大哥，你聽我說，來的及，你撐住。”
翟鷹笑了，緊握她的手，道：“護我．．．翟．．．明．．．”他放下手，閉上眼，徹底斷氣了。
“大哥，啊．．．”為什麼要救我，為什麼死的不是我？她懂大哥的意思，護我翟家，護住明國。
嬋兒匆匆忙忙跑來，道：“不好了，公主，王后遇刺了。”
翟月明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背後之人能派人刺殺她和大哥，肯定也會派人刺殺母后，她不能再失去母后。她拿起朱雀，運起輕功，踩瓦踏頂，極快飛去王後殿中。
翟月明飛下屋頂，還未進殿中就已經聽到裏面的呼喊和嚎叫聲。
王後殿中的情景也好不到哪去，好多宮人內侍倒在地上，左方承在和一個蒙面人對打。
翟月明怒火中燒，劍下毫不留情，黑衣人被她削掉了腦袋，宮女們又是一聲尖叫。她道：“我母后呢？”
左方承神態悲情，緩緩轉頭想一側看去。
翟月明追隨他的目光，看見倒在地上的齊可琳。她緩緩轉過母后的屍體，看見了被齊可琳護在懷中的翟璽。翟璽顫抖着小身板，滿臉是淚，話都不敢說。
翟月明抱住翟璽，更噎道：“璽兒，璽兒。”
翟璽這才哭出來：“姐姐，怕，璽兒怕，哇嗚嗚嗚．．．”
翟月明也流出淚：“璽兒不怕，姐姐在，姐姐在。”她將翟璽哄睡了，命嬋兒和左方承守着他。
原磊消息靈通，帶人許多人入了宮。
宮內燈火通明，所有宮女內侍都被召集來了。
翟月明坐在台階上，她不哭不鬧，不喜不悲，手中攥着兩塊南關虎符，面前就是大哥和母后的屍體。
原磊一眾人下跪，道：“太子，王后，怎會如此？”
翟月明道：“原磊，你來了。”
原磊道：“公主。”
翟月明吩咐道：“把他們兩個帶上來。”
左方柏和另一個細作被押了上來。
原磊質問，道：“章柏，你竟是細作？不可能，你可是被人收買了？”
左方柏原名章柏。
左方柏哈哈大笑，道：“原護法，看在你往日待我不錯的份上，我就告訴你真相。沒錯，我是被收買了，我自小深受朱雀殿的影響，怎麼會那麼容易就被收買呢？”
原磊想不明白：“到底是為何？”
左方柏怒了，道：“為何？還不是因為你們朱雀殿，滅絕人性。凡朱雀殿之人，為翟家人而生，還要為翟家人而死。憑什麼，你們翟家人，憑什麼？我們不能成親，不能有家人，連相愛之人也不能擁有。我已經做了宮中內侍，不是朱雀殿的人，還是不能與她成親。你們翟家人，該死，該死。只要你們死了，就不會有這些破規矩了。”
娟兒撲倒左方柏腳邊，道：“不是說了，我們一起想辦法，你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
左方柏吼她，道：“我已是必死，你又出來幹什麼，回去。”他向翟月明磕了好幾個頭，道：“公主，娟兒她什麼都不知道，我求你放了她。只要她能活下來，我會將所有的事全部說出來。”
娟兒不敢求情，她該阻止他的，一天之內，死了兩位主子。
翟月明看向娟兒，道：“為什麼不跟我說？”
以前在明月殿侍奉的宮女內侍死過不少，因為公主眼裏從來不揉沙子。嬋兒娟兒之所以能留下來，一個是因為太聰明，一個是因為太單純。
娟兒哭道：“公主，奴婢不敢。”
翟月明答應左方柏了，道：“好。”
左方柏明知自己必死，也不着急，道：“我跟娟兒，是五年前認識的。我進宮傳達消息，出宮時，碰到崴了腳的她。當我知道太子要選內侍的時候，為了能和她在一起，我拚命地練功。我想，內侍是可以成親。結果太子告訴我，我出身朱雀殿，不能壞了規矩。規矩？不就是你們翟家人一句話的事么。後來，尤祈隴發現我和娟兒相處，以此來威脅。他說了一句：你們朱雀殿不過就是翟家人的狗。戳痛了我，自那，我就全盤參與他對你們翟家的計劃。”
左方柏沒有絲毫隱瞞，道：“會按摩的美人，再是華依柔得病。國主駕崩和尤太公之死，尤祈隴雖然沒做手腳，但也都在他的算計之中。在明國多個地方，尤家的人，早就蠢蠢欲動了，只不過還沒有等到合適的時機。宮中就像一個大鐵籠，如果不從內突破，他們很難得手。我本想等你們幾個翟家之人都死光了，宮中內亂，再傳給尤祈隴消息。沒想到，你們日日養尊處優的，功夫倒是都不差。”他看向翟鷹的屍體，道：“太子，更是為了你而死。”
翟月明問道：“你還有幫手么？”
左方柏道：“宮中朱雀殿的人太多了，我不敢隨意收買。除了刺殺三殿下的，就只有我們兩個。”
另一個細作知道的並不多，也是一臉吃驚。
翟月明看向原磊，他一劍刺死另一個細作。
翟月明道：“尤子淼知道這一切么？”
左方柏道：“知道。”
翟月明一閉眼，道：“那他知道虎符是假的么？”
左方柏一笑，道：“當然知道，等你們翟家人死光了，誰有會在乎他手中虎符是真是假。不過，尤大公子很喜歡公主，還特意告知我，別殺你。”
翟月明睜眼，笑道：“你們都演得一手好戲呀。”她提起朱雀，走到他面前。
娟兒抱着左方柏，道：“公主，不要。”
翟月明踢開娟兒，劍一揮，左方柏身首分離。
他死了，翟月明卻一點沒有覺得痛快，她定要讓尤家，付出慘重的代價。
娟兒啊的一聲，暈了過去。
忽然有宮人道：“太子已死，我們不用再當奴才了，我們快跑，出宮。”
人群亂起來，除了朱雀殿的人，眾人你推我擋，向宮外跑去。
原磊眼疾手快，一劍刺死帶頭之人。還好他帶的人夠多，宮人內侍都被制止住了。
翟月明彷彿一夜間成長了，她喜怒不形於色，道：“今日起，全宮封鎖，不許任何人出入。除了嬋兒和娟兒，宮內非朱雀殿之人，全誅。原磊，辦好了事來找我。”
王宮要變天了，原磊道：“是。”
宮內到處血氣四溢，只有明月殿是最乾淨的。殿院中放着兩具棺材，殿內燃着“無味”，她將璽兒放到寢殿裏。
翟璽才五歲，小臉臟髒的。翟月明擦乾淨他臉上臟污，吻在他額頭上，道：“姐姐只有你了。”
翟璽動動身子，揉揉眼，道：“姐姐。”他抱住她脖子。
翟月明拍拍他的背，道：“姐姐在。”
翟璽睜着圓眼，問道：“姐姐，我們沒有母后了，對么？”
翟月明逼回淚水，道：“我們也沒有大哥了。”
翟月明牽着翟璽，走到殿外。翟璽撲到棺材邊，道：“母后。”他又撲到另一個棺材邊，道：“大哥。”
翟月明坐在台階上，抱着翟璽。兩人不哭不鬧，靜靜地陪着他們的母后和大哥。
翟璽道：“姐姐，母后說過，人死了，要入土。”
翟月明笑道：“璽兒真聰明，還不到時候。”
原磊一身血腥，帶着一隊人，下跪道：“公主，您交代的事，屬下都做完了。”
翟月明道：“很好，讓他們都下去。”
只余原磊一人後，翟月明道：“如今的事，你也都看到了。”
翟鷹死了，齊可琳也死了。尤家只打算刺殺翟鷹和翟璽這兩位王位後繼人，趁着明國內亂，再伺機奪權。翟鷹為救翟月明身亡，齊可琳為救翟璽而死。可以說，尤家的算計是成功一半了，可是他們算錯了一件事。翟家之人，還有一個翟月明。
而翟月明，不是一般的王室公主。比起那些連命都不在自己手中的公主，她囂張、放肆，骨子裏還帶了些殘暴，最主要的是，朱雀殿內，她有威信，許多人願意聽命於她。
原磊道：“今後，原磊便以公主馬首是瞻。”
翟月明笑道：“好。尤家的其他小魚小蝦，先不管，給我盯緊尤家和尤子淼，還有華家，也多派些人手。明日，以大哥的名義，將鳳玉綸宣進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