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傳古燈

林澤天已經77歲了，雖說頭髮都已經全白，不過，身體還算硬朗。只是林家自他后，家中再無林姓直系男丁，老人內心就覺得愧對了祖上。雖然，現代社會科學發展下，擁有迷信色彩的祠堂已經很少存在了，但是，林家別墅，客廳隱藏門后一間寬敞的房間裏，依然豎立着幾十塊林家祖先牌位。供台上樹立着一座被擦拭的錚亮的油燈，燈型如鳥，鳥腹下長有三足，通體約一尺高，其型如鳥，其鳥背連接承托着一輪圓日，鳥其喙啄着圓日。此鳥名為金烏，乃上古之時，太陽之圖騰。老頭子自己都不知道，這盞油燈一代一代傳了具體有多少年了，可能連林家第一任祖先都不明白這油燈的年代有多久遠，只留下一句話：舊時王謝堂前鳥，飛入尋常林姓門；若使金烏難長明，即使家富業難成。此刻，林家老爺子點亮古燈后雙膝跪地，手依然緊緊握着古燈，似有不舍，但是，如今他必須下一個決定，老淚縱橫道：”不孝子孫林澤天，執燈40年有餘，燈常明，卻無能，至今，未給林家添一男丁，萬幸，家中孫女鳳青自小聰明伶俐，其名，便是古燈之日火之表象，願其以鳳之火，重燃林家金烏古燈之青清。願祖宗准許不孝子孫明日便將古燈交予鳳青由其掌燈，不孝子孫澤天百年後，甘願受罰。“

次日林家別墅客廳中，所有林家人，包括傭人全都到了大廳，大廳正中，正對朝南大門的沙發上，老頭子早已坐落等候。大廳兩側的沙發上分別坐着林琴和林鳳青，兩女年齡相仿，從小感情也好，兩人是好久沒見了，此刻一見便坐到一起竊竊私語起來。林琴的丈夫張少鋒並未和林琴坐一起，則獨自坐在另一側閉目等待老頭子發話。邊上沙發上顯得很恩愛的二人正牽手坐着的是二女兒林芳和二女婿錢程。而對面沙發上的兩女林鳳青和林琴依然在說著只有二人能聽到的悄悄話。

林家人平時都各忙各的事，也只有在老頭子有重大指示和安排重大事件時才會要求家庭成員必須到場。距上次全家集會同堂已經是兩年前的事了。眾人等了一刻鐘后，門外走進來一男一女，男的一身黑衣，女的身材婀娜，雖年近5旬但是常年美容保養得到看起來也就三十幾歲的美麗少婦模樣，風塵僕僕的趕來可見也是極為重視，很不易。來人正是老頭子的大女兒，林茵。林茵揮了下手，示意保鏢，保鏢便自覺與站立在一旁的用人站到了一起。此刻原本坐着的人紛紛站起，四聲異口同聲的是“大姐，”和一聲“媽”語氣中無不帶着喜悅。老頭對家人除了孫女林鳳青特別喜愛外對他的女兒女婿到也沒有虧待過誰。（林芳和林琴可以說是林茵帶大的，林茵雖然是姐姐，但是，更像長輩一樣，兩個妹妹，尤其是林琴，對林茵十分敬重。林琴不到一歲，母親就不在了，林茵疼愛最小的妹妹，雖是姐姐，同時更是扮演了“母親”般的角色。還有一方面，林琴，和林茵女兒林鳳青年齡相近，雖然是妹妹，但和對待女兒一樣，並無差別。）

林茵微笑點頭后，面對老頭子道：“爸，您怎麼這會兒要求回來啊？”語氣中稍有埋怨，很疑惑。現在全世界都爆發疫情，一張機票可不好買，為了回來，林茵花了很大的價格好不容易才買到的票也只能擠在經濟艙5個多小時。老爺子看到大女兒終於趕回來了，也是十分喜悅點頭笑道“茵茵辛苦你了，明浩沒他沒來嗎？”林茵，坐到老爺子一旁，身高几乎與老爺子齊高，都快50的人了還像小女孩一樣，親昵的挽着老爺子的手臂，似有委屈道：“還不是兩年前，您執意要拓展海外產業，把我和明浩給流放到海外蠻夷之地啊，本來還勉強應付着，但是，眼下，公司上下也焦頭爛額，要不是您這次一定要求，我真怕離開了，明浩一個人忙不過來。”大廳里，林茵的話也是這會兒所有人的疑惑了，以往家中有什麼事基本上只要電話交代一聲就好了，大家通常也可以按指示把事做好，這次連遠在國外的大姐都從海外叫回國了，大家心中疑惑中，隱隱還有些不安。像林芳，本就性子急，此刻心頭更是像有無數螞蟻在爬，終於忍不住問道：“爸，你快說吧，到底什麼事啊，不用說大姐，就目前國內也是疫情當下，我與程子也是硬着頭皮擠出的時間啊，什麼事非要在今天啊？”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老頭子，都想要知道答案。

老頭，已經下定了決心，心中反倒是放下了很多，自顧的拿起茶几上的水壺，”阿芳，都四十好幾的人了，怎麼性子還是這麼急？“老頑童似的，有意的看着三個女兒的肚子，一邊悠閑的給自己看茶，一邊笑道：”有時候，不是人多就能成事，很多事不僅僅要看天意，還有得看舉頭三尺的大人許不許了，就像你們的肚子，我們還不夠着急嗎？哈哈“。三女聽完個個臉色通紅，低頭不語。暗自鄙夷——老爺子也真是的，哪壺不開提哪壺，她們自己也想生啊，但是……老頭子也不等女兒說話糾正他老人家的錯誤觀點，只顧自己搖頭晃腦的吹開杯中水汽，輕呷一口紫砂杯中紅茶，便收起笑容，神情變得嚴肅，分別看向眾人道：”家族興盛靠人才不假，但是，也得靠天意，靠祖上庇佑。如今，國家乃至我們林家的危機你們也該明白。目前疫情當下，人力能決定這災難何時來？何時走嗎？茵茵海外的時裝擴展，啊芳時裝品牌連鎖店，以及琴琴的時裝廠。你們三個人個個都不錯，讓你們當對應部門的總經理我很放心，但是，疫情來了，你們誰能完全改變？能保持現狀都算不易了，雖然，我是董事長，如今年紀放在那了，很多事也都力不從心了，這兩年也全靠青青在輔佐，也是時候該將林家交給年輕人了，兒子，孫子也不指望了。”聽聞，二女婿錢程反應頗大，給自己倒水那水都完全溢出水杯都渾然不知。好在林芳用力踩了一腳錢程腳板，錢程吃痛，輕叫一聲后忙放下水壺。他知道，自己肯定算不算年輕人，也沒給林家生出一男半女的，況且，他老婆林芳又是石女，他有那心也沒那力啊，至少對於林家在j市的24家天衣時裝連鎖店的付出是實實在在的，對於林芳也是真心一片。此刻錢程心中不免對比林家老頭，在林澤天眼裏可能會想林家無男丁是大事，但是他錢程錢家獨子入贅林家又算什麼？錢程與林芳經營林家時裝連鎖店多年為林家天衣時裝的銷售也是鞍前馬後，努力付出也是做不得假的，也是很有頭腦的人，馬上恢復了過來，至少，表面上看起來風輕雲淡，可眼神卻始終不敢直視老頭子。張少鋒則才入贅到林家不到兩年，況且張家還有大哥張少錚。因為入贅給張家很多資源，每次張少鋒回到張家時，地位還要略高於大哥少錚，朝南主座總是會給張少鋒的。

老頭子說完便起身，拉開客廳沙發后的隱藏門，其中偌大的房間裏正對門的中心位置供台上，三足金烏油燈依舊閃爍着獨特的金黃色光芒，照得所有供奉的牌位字跡都清晰可見。老頭拿起古燈，叫道：”青青，過來接燈。“林鳳青，步入祠堂，接過老爺子手中古燈，一時間，心中五味陳雜。她非常明白執掌古燈對於林家的意義，也只有家族家主才有資格點燈。但是，畢竟林鳳青，內心是不太能夠接受封建迷信傳統的，接燈是爺爺的意願，她不忍讓老人難過。也明白老人的性格，決定的事，說再多也沒用。也只好跪下，虔誠的點燈，叩拜祖宗。林澤天滿意的點頭后，笑道：”大家聽好了，從現在起，林家家主就是林鳳青，林家家中大事我會輔佐，不加干涉，還有林家天衣集團董事長由林鳳青擔任。古燈並不重，但是，林鳳青此刻只覺得這油燈很重，重不在分量，更多的是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