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要絕交

084要絕交

曉月和秦軍的酸辣粉店生意一直不錯,最近隔壁的髮廊門面轉讓,兩人便計劃着,想將門面再擴大一些,把隔壁這門面也盤下來,再好好裝修一下。籌劃了一番,估計還差個兩三萬塊錢,便尋思着問二妹曉月和弟弟一鳴一人借一些來周轉。

秦軍想着自己是家主,借錢這樣的大事理應由自己出面,便用手機各發了一條信息給一鳴和晴芳,問能不能借兩萬塊錢給自己周圍幾個月,想擴大擴大店面。

哪知信息發出去半天了,晴芳這邊等來的回複信息,卻是從羅鵬手機上發來的:“姐夫,你二妹沒有錢借給你們,如果不是為了照顧兩個孩子,我早就一腳將她踢出門叫她滾蛋了。”秦軍氣得嘴唇直抖,用一根手指頭咚咚點着手機信息,吹鬍子瞪眼地問:“他這是么事意思啊?沒有錢借給我的,是因為早就想叫二妹滾蛋,意思是說不是沒有錢借,是不想借給二妹的親戚嘍?”

曉月看着這信息,驚得目瞪口呆,心裏像貓抓一般難受。前不久,晴芳夫妻倆吵架的事,他倆也有所聽聞,但只以為又是日常小吵小鬧,之前他倆就時常吵吵鬧鬧,每每也並沒有影響什麼,哪曾想這回竟如此嚴重。

曉月低着頭,如鯁在喉,按照晴芳的性格,這會兒她一定已經在為姐姐借錢的事和羅鵬吵開了。曉月讓秦軍趕緊發條信息給晴芳說已經借到錢了,不用了。秦軍氣得直哼哼,把手機甩給她說:“要發你自己發!”

曉月滿腦子都是妹妹愁眉苦臉的模樣,擔心這夫妻倆這回到底鬧得有多嚴重?晴芳最近到底過得怎麼樣?是不是真的出了什麼事?已經很久沒見她到店裏來了。

秦軍在一旁越想越生氣,將鍋盆碗灶碰撞得叮噹作響:“羅鵬這樣說,也未免太過份了,那一年,是他自己主動跟我賣嘴說,將來無論什麼時候,如果我們有難處、要幫忙,他必定第一個出手相助。還說多的不敢說,只要在十萬塊錢以內,他什麼時候都拿得出來。他現在發這信息,意思是說他們兩個吵架,我們連襟也徹底不要做了嘍?我就開口借他兩萬塊錢,兩萬塊錢我咬咬牙,半年內就可以還給他了,他是怕我還不起還是怕我不還哪?一分錢都不肯借,話還說得這樣絕,是看不起我嘍?是覺得我們聯合二妹來騙他財產嘍?”秦軍氣不忿,轉手將羅鵬的信息發給了妻弟谷一鳴。羅鵬不肯借,也只有靠一鳴多借點兒了。

這年的中秋,谷家二老是抹着眼淚度過的。二妹晴芳夫妻倆吵架的事,弄得他們憂心如焚。最初二女婿打電話給他們,吵吵嚷嚷地告狀、要他們給評理的時候,老兩口不勝心煩,以為他倆又和平常一樣吵架呢。在這之前,這兩人也常常因為孩子、因為婆媳關係、因為羅鵬在外的應酬等等吵鬧個不休。但這兩個孩子吵歸吵,感情卻是極好的,吵完鬧完又像狗皮膏藥一樣粘在一起,谷二嬸還時常嘲笑他們是“狗離不開屎,秤離不開砣。”

哪曉得這一糟鬧了幾回之後,谷二嬸本以為消停了,結果後來臨近中秋,羅鵬居然連中秋節的節禮都沒來送,晴芳自己一個人提着東西來了一趟,就匆匆要走,說要趕回店裏去上班。女婿明明人在瑞城,卻不親自來送節,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也是極度不滿意的表現,老兩口這才預感到事情恐怕是不妙。

谷二嬸趕出門口扯住晴芳的胳膊,問她到底怎麼回事,她卻淡淡地說:“沒有事,他忙喔!他叫我送來的!”谷二嬸不信,凶神惡煞地問二妹是不是真闖了什麼禍?晴芳惱火地說:“沒有喔!莫聽那瘋子胡說!”

問不出個所以然,谷二嬸開始沒日沒夜地擔憂,不停地嘆氣、流淚,只盼他兩個相安無事,好好地把日子過下去。

這年的中秋適逢國慶,假期比較長,谷一鳴也趕了回來過節。

一大家人在中秋節這天,應酬性地聚了一回,人倒是都來了,但氣氛卻變得怪異凝重,往日的嘻嘻哈哈、滿堂歡笑,再也看不到了。連襟之間互不理睬、朗舅之間也冷淡招呼。羅鵬匆匆吃了兩碗飯,酒都沒喝,就早早借口有事要忙,獨自先走了。往常過節,他可都是要和老丈人邊吃邊聊,好好喝上一整瓶白酒的。

谷曉月姐弟三人邊看電視,邊閑聊着家長里短,氛圍也大不似往年熱烈。

就連晴芳的兩個娃娃,性格似乎都變得內向了,坐在電視機前只管看電視劇,一聲不吭。大胖小胖在屋外水溝邊、竹林里瘋趕打鬧,期間跑回來叫蘭蘭和羅迪好幾趟,邀他們一起出去玩,這兩個娃娃卻如同泥塑一般,呆坐着不願意起身。

這半年來,蘭蘭和弟弟羅迪,不知經歷了父母多少次瘋狂的爭吵。有時白天、有時半夜,姐弟倆被父母憤怒的叫罵聲驚醒。父親脾氣爆如烈火,好幾次砸桌子摔碗,嚇得姐弟倆膽戰心驚。兩個孩子什麼也不敢說,什麼也不敢做,只有默默地躲進房間,關上門發獃,祈盼風暴趕快過去。即使是平日他們不爭吵的時候,家裏的氣氛也是冷冰冰的,父母客氣地、簡潔地交流幾句,孩子們也不敢多言。

一鳴看着一向心高氣傲、嗓門亮如洪鐘的二姐,現如今每日唯唯諾諾,在羅鵬面前說話竟變得細聲細氣,簡直不忍看、不願看。

他心知二姐這是怕起爭端,怕影響孩子,也怕惹老人們傷心。他想起大姐夫轉發給自己的那條出自羅鵬的令人氣憤的信息,真想叫二姐趕緊離婚算了,早離早解脫。

他憋了一肚子的話,反反覆復在心中字斟句酌,又怕傷了二姐的自尊,又怕詞不達意話說不透。他在手機上編輯了長長的一段話:“二姐,每次電話,你總問我好不好,我總回復你說:‘你好我就好!’你究竟懂不懂我其實想說什麼?我的二姐曾經是那麼驕傲,那麼洒脫,那麼優秀的一個女子,現如今卻活成了什麼模樣?你還這麼年輕,既然兩個人相處得如此難受,為什麼就沒有勇氣重新開始呢?人生的路還長着呢!他如此輕視於你,日子怎麼過下去?莫不如乾脆就離了算了。夫妻之間失去了基本的信任,破鏡怎麼可能再重圓?心裏始終會有芥蒂的。現在為了孩子,他勉強將就着,但他遲早會甩了你的。等孩子們一長大,他不再需要你替他照顧孩子的時候,他一定會甩了你。二姐,我想說,請你莫不要害怕,離了婚,你還有家、還有我會照顧你呢!你還有大好的前程、自由和尊重,為什麼要受他這樣的輕視呢?”可他躊躇再三,想來想去,最後還是不敢發,乾脆刪掉了。這世上從來是勸和不勸離,哪有親弟弟勸自己姐姐離婚的道理呢?他實在說不出口啊。更何況,倔強的二姐強顏歡笑,姐弟們無論怎樣旁敲側擊,無論問她什麼,她都說:“挺好啊!”“沒事啊!”你還能說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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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蔓兒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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