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無妄之災

第一章 無妄之災

清河縣,是一個人傑地靈、物華天寶的好地方,不僅物產富足,而且歷史悠久,算得上張氏家族的文化之鄉。

在這樣濃郁的文化熏陶之下,張大岳自然成長為一位溫文爾雅的秀才,小名叫天師。這樣霸氣的小名,連鬼神都為之側目,因此從小到大,沒生過什麼大病。

但他父母就沒這麼幸運了,三天一小病,七天一大病,終於在他二十一歲那年含淚駕鶴西去。

正應了八字先生的那句話:命克雙親。父母曾給自己訂過一門娃娃親,是鄰村青梅竹馬的小殊,可惜五年前搬去了京城,聽說投靠了一個當官的親戚。

不知父母去世之後,這門親事還作不作數,大岳心裏沒底。

變賣了所有的家產,大岳安葬了父母。帶着剩下的三吊半錢,赴京趕考。

京城的繁榮是國力強盛的標誌,可是這並不代表京城的百姓都是國家的jing英。生活在天子腳下的人都喜歡把鼻子朝着天,彷彿這樣就能顯示自己高人一等了。

初來乍到的大岳為了掩飾自己的財物——最後的三吊半錢,特意穿了一套破舊的衣裳,以避開強盜的耳目。

可是這副打扮卻招致了守城士兵的白眼:“去去去!哪來的叫花子?這京城也是你來乞討的地方?”

想大岳堂堂一介秀才,竟然被人當成叫花子,自尊心受到極大的傷害,可是自己一個手無寸鐵的文弱書生又哪裏斗得過腰挎大刀的守城兵?大岳只好忍着,但是眼神卻無法隱藏那份傲岸不屈的鋒芒。

“嘿,小子,還不服是吧?”那名守城兵發現了大岳的眼神像刀子一樣在挖自己的心,嚯地一聲拔出明晃晃的大刀,架在大岳的脖子上。

大岳也不知哪來的勇氣,竟然紋絲不動地站在原地,眼球里彷彿跳動着一團紅sè的火焰,繼續灼燒着那名守城兵的自尊心:“再瞪,老子殺了你!”

大刀在大岳的脖子上發抖,鋒利的刀刃在大岳的脖子上劃出一道血線,紅sè的血液順着脖子往下淌,沒有一絲熱度,滑過肌膚時,就像蟲子爬過一樣,痒痒的,有些難受。

大岳眼裏的不屈變成了悲愴,嘴角突然抽搐了一下,牽出了一個短暫的微笑,那笑里藏着的冷,藏着的恨讓守城兵發了瘋,握着刀柄的手不斷地在發抖。

“爹娘,我來了……”大岳閉上眼睛,仰起頭,喃喃道。他想起了父母的死,想起了家道的敗落,眼淚從眼角滑落,與血液混在一起。稀釋過後的血液流得更快了……

“官兵殺人啦!”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守城兵一慌神,大刀一個回抽,剛好劃過大岳的脖子……

大岳在大刀從脖子劃過的那一瞬間,短暫的痛被突然間的解脫而取代:“我終於可以見到父母了嗎?我自己沒有勇氣去尋死,沒想到來到這裏,卻有人成全了自己。看來老天爺也不同意我活下來……”

死亡,並不可怕。痛,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可是,死亡之後呢?真的什麼也沒有了嗎?不!生,是死亡的開始。而死,同樣是另一個“生”的開始。大岳在混沌之中輾轉了無數個歲月,光與暗如同舞廳里的霓虹一樣閃爍。

當光明再次來臨之時,他聽到了兩個聲音。是兩個人的聲音。口音有點怪,但這並不影響大岳喜悅的心情,至少他不用擔心自己的靈魂被光影碾碎。

死過一次的人,是不會期待第二次死亡的。可惜有些人沒有第二次機會。大岳算得上一個例外。

“哈哈,大師兄,你輸了。如今的明朝內憂外患,明世宗被下界無能的方士蠱惑,后.宮失德,士子離心,加上四方戰起,而兵缺糧緊,二師兄在人間肯定呆不痛快。瞧,才過二十三年,二師兄又回來了。”說話的人長得很奇怪,頭很小,腳很細,但身子卻很粗,整個長得像一個梭子,或者說像一粒棗核。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張天師你這王八蛋,朱厚熜不理朝政,朝庭被嚴嵩掌控,你就這樣撒手不管了?虧得我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賄賂輪迴閻王,給你安排了一個名門之後的好出身。讓你12歲中秀才,16歲中舉人。今年23歲,正要准你中個進士,讓你當個侍講學士。要田有田,要房有房,要美妻有美妻,你有什麼看不開的,偏偏要自尋短見?——害得大師兄我又輸了幾塊玉田,不行,你得賠我。”這個人長得也好不到哪去,全身上下寬厚幾乎一致,近乎於一個圓柱體。

相比之下,大岳的長相實在算得上人中龍鳳,堪稱一絕,帥得叫人撕心裂肺,捶胸頓足。

但這兩人心態好得出奇,竟然沒有表現一絲妒意。

棗核笑眯眯地說道:“二師兄,給我們說說你在人間的故事吧!我們都幾百年沒回人間了。”

“果然已經不在人間了。只是這傳說中的冥界也太漂亮了吧?”

大岳環顧四周,只見眼前朦朦朧朧一片,遠處的青山像被牛ru浸泡過一樣,被一層薄紗似的霧氣籠罩着。青山後面,隱約可見狼牙鳳喙般的屋檐。在雲霧的繚繞之下,一切都像騰空了一般,顯得夢幻迷離。

“這是在哪?”大岳好奇地問。

兩人一臉迷惑地對視了一眼,同時問道:“你不是張天師(二師兄)?”

“我是張天師,但我不認識你們。”大岳小名叫天師,熟人都喜歡叫他張天師。

“哈哈,你不是我們所認識的那個張天師?”見到他點頭,圓柱體終於開心起來,朝棗核說道,“那麼我們之間的賭約,是不是還沒有分出勝負來?”此時,他那舒展開來的五官也不再猙獰,看起來順眼多了。

“兩位使者大人,能帶我去見閻王嗎?”大岳也不知道小說里描寫的冥府是不是真的,但他還是抱着一絲僥倖,希望能在這裏找到自己的父母。

兩人似乎覺得這是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忍不住爆發出一陣震耳yu聾的笑聲,反問一句:“使者大人?你以為我們是勾魂使者?哈哈……”

“這裏是天庭,不是冥府。也不知道你是走了什麼狗屎運,死後竟然能上天庭。”棗核說,“我們是天師府的第二代弟子。我叫葛玄,他叫許遜,我倆負責監察明朝的時運。我們師兄張天師,字道陵。這次歷世化名為張居正,入朝改革新政,普救百姓。對了,他的號為‘太岳’,跟你也就一字之差。你們還真是有緣。前世同名,今世同歲。連字號都這麼接近。”

張居正?大岳曾聽說過這個人。張居正與自己同歲,治世之才遠在自己之上,但文章做得卻一般。

儘管自己有時不服氣,但是在名氣與成就上,卻遠遠不及張居正。

這就叫做命!但大岳並不是迷信命運的人。

剛才聽說張居正今年23歲,難道自己在光影變換的混沌之中竟然度過了兩個chun秋?

正當他胡思亂想間,葛玄又說:“既然你與我們二師兄這麼有緣,咱倆就送你一份見面禮吧!說說看,你有什麼願望?比如金錢、美女……”

“我可以見見我的父母嗎?”大岳突然問。葛玄頭搖得像波浪鼓:“不行不行,如果不是公事,我們天庭之人絕不能踏足冥界半步。只有每年鬼節,才會開啟冥府與人間的通道,讓無罪的鬼魂享用子孫的祭祀。至於你,以鬼魂之體來到天庭已屬特例了,若被發現,將被直接送入輪迴。如今人道輪迴未開,若被送入輪迴的話……你知道豬八戒吧?他就是當時人道輪迴未開,而被送入獸道輪迴的。”

“豬八戒?那些傳說是真的?”大岳大吃一驚。

“不全是真的。但捕風捉影的事情,都不是空穴來風的。”葛玄說,“我們不說這些。反正你也不要金錢、美女,還是先給你個藏身之處吧!”

“這附近最安全的地方,就是青樓了。”許遜說。

“青樓?”呆在青樓的男人無非兩種,一種是花銀子的,叫某客;一種是收銀子的,叫某公。很明顯,大岳並不是花銀子逛青樓的某客,那麼,就只有可能是去當某公了……

大岳悲嘆一聲,yu哭無淚,這不是在侮辱秀才的尊貴而高尚的人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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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符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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