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生死決鬥
青吟捧着一份厚實的文書，從祠堂跑回庭院。
跨進院門的第一眼，女孩便看到了站在院子東側的葉塵，自然地放慢了腳步，心中不免生出些驚疑，明明剛剛所有人還在客堂，現在怎麼又都聚在了院子裏？
穿梭過氣氛緊張的人群，青吟緩了緩，慢慢放鬆下來之後，她眉眼輕笑，小跑到葉戰身旁。
此時的葉戰正站在客堂外的房檐下，看着寬闊院子裏相對而立的兩位葉家年輕後輩，臉上盡顯滄桑。
適才葉塵的那一襲話，葉戰在自己這位孫兒的身上，終是看到了已故獨子葉泫的影子。
當年葉泫也曾對葉族的“生死狀”表達過看法——
“父親，那一份破紙，斷不能決定葉家的命運！”
葉泫的聲音在腦海中迴響。
如今再看向葉塵，葉戰心中思緒萬千，以至於青吟輕輕喊了一聲爺爺，他都沒有聽到。
直到身後的葉河提醒道：“葉老，生死狀的文書，小青吟拿來了。”
這時，葉戰才緩過神，應了一聲，伸手接過青吟遞來的“生死狀”，正了正嗓子，喚道：“葉塵、葉冽，在這‘生死狀’上籤下你們的姓名！”
說罷，葉戰將“生死狀”橫排攤開，放在台階下的長桌上。
這一卷復刻本上，佈滿了葉姓子弟的名字，密密麻麻。
院子西側，葉冽嘴角揚起，在葉戰聲音落下之後，快步走到台階前，拿起家僕遞來已經沾好墨汁的毛筆，氣勢恢宏地在“生死狀”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隨後看向葉塵，正聲道：“請吧！”
葉塵微微一笑，前世活了一百多年，倒是從來沒見過有人送死還這麼著急的。
少年點了一下頭，走到桌前，伸出手。
簽字嘛，需要筆。
但這個時候，整個葉府庭院裏，卻沒有一人為他遞上一隻筆。
“這麼尷尬？”葉塵扯扯嘴角，抬頭看向青吟。
青吟獃獃地看着葉塵，兩人目光交匯。
“青吟，把你兜里那眉筆借我。”
“啊？”青吟傻愣愣地掏了掏挎在腰間的布兜，只摸出了一個最像筆的東西——石黛。
“少……少爺，是這個么？”青吟小聲問道。
葉塵眉眼微動，笑道：“嗯，就是它。”
青吟哦了一聲，小跑下台階，把畫眉用的石黛遞到葉塵手上。
這時的葉家庭院，緊張的氣氛一掃而空。
底下的家丁奴僕、小廝婢女們對葉塵用女人畫眉石黛作筆的事情議論云云。
“我勒個去，葉塵玩什麼啊，用那玩意簽生死狀，也太隨意了！”
“隨意？我看不隨意，畢竟是傻子，很合理！”
“噓，閉嘴，小心咱們葉大少拿石黛戳你！”
大多數，依然是嘲笑譏諷的玩笑聲。
接過石黛，葉塵摸了摸女孩的腦袋，輕聲說了句謝謝。
緊接着，他抬頭掃視周遭。
一瞬間，那些議論紛紛的家丁奴僕、小廝婢女，像是感受到一份從未有過的壓迫感，不約而同地收聲不語。
葉塵搖搖頭，只覺得可笑。
他以石黛作筆，隨即在“生死狀”上寫下“葉塵”二字。
筆鋒凌厲，字跡娟秀工整，一剎之間竟散發出一股肅然之氣。
葉家上下目光聚集，他們從未見過這樣的字體！
他們當然沒見過，這是硬筆正楷，來自另一個世界……
“這傻子，居然能用女人畫眉的石黛寫出這樣的字？”屋檐下的葉河，也不由感到震驚。
震驚之餘，他快步走下台階，拿起“生死狀”的文書，喊道：“生死狀已簽！葉塵、葉冽即刻回位，遵葉家族規，生死決鬥！勝者為雲赫葉家族長，敗者，死殘不論，皆逐出葉家！”
說罷，葉河大手一揮。
葉塵、葉冽相繼回到寬闊的院子東西兩側。
一場殊死決鬥，至此開幕！
葉冽理了理衣袍，不再似剛才那番隨意，臉上微微顯露猙獰，輕蔑道：“葉塵，就讓我來告訴你誰才配做葉家的族長！”
話音落下，葉冽雙拳緊握，周身靈玄之氣快速運轉，鍛體境後期圓滿的強橫氣息，頓時在葉家庭院裏蔓延開。
沒等眾人反應過來，葉冽腳下發力，一踏地面，身形快步沖向對面的葉塵，一瞬之間，他右手五指捏緊。
在距離葉塵只剩半步時，直接擺臂出拳。
霸道之氣，足以令人膽寒！
然而，葉塵只是靜靜看着這迎面而來的一拳，不緊不慢地邁出一步，身形和貼臉來的葉冽錯位，隨後，他手腕翻轉，凝聚氣力，一掌推出。
“嘣！”
掌心在碰到葉冽胸口的瞬間，迸發出一道靈氣漣漪。
伴隨着嘣的一聲輕響，葉冽的臉色頓時變得扭曲，身子宛若被一記重鎚擊中，無法控制地退後數步。
地面，留下很長一道痕迹。
“這是怎麼回事？”葉冽摸了摸胸口，被葉塵一掌擊中的位置隱隱作痛。
“一定是我太輕敵了！”小聲嘀咕一句，葉冽眼神變了變，揉了下胸口，咬牙忍着悶痛，重新站直身體，心頭生出怒火。
“看來，你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弱！”葉冽臉色猙獰，“那就讓我看看，你到底還能不能接住，接下來的這一拳！”
“摧天拳！”
葉冽暴喝一聲，左手半屈成爪，右手緊握成拳，身形一躍而起，凌厲的靈玄之氣帶着一股霸道之勁，竟發出一道低沉的風吟。
庭院台階上，數位葉家長輩眼神震驚。
葉戰坐在椅子上，亦是面色凝重。
一旁的葉河手裏握着“生死狀”，臉上閃過一絲陰鷙，這摧天拳可是葉家的成名武技之一，同階之中沒有拳法能與之匹敵！
這一拳只要命中，葉塵非死即殘！
再次面對葉冽的進攻，葉塵神色凜然，依然沒有絲毫的變化，哪怕是那股霸道氣勁就快近到臉上。
只見他右手手舒展，掌心朝下，緩緩吐出一口氣。
“啪！！！”
一聲巨響在葉家庭院上空炸開。
葉塵的手背樸實無華地扇在葉冽的臉上，迸發的靈玄之氣不多，但卻將葉冽直接甩出去老遠。
霎時間，葉冽摔在庭院西側的假山上，氣勢全無，臉上還留下了一道紅紅的掌印。
“葉塵！生死決鬥，你怎麼能侮辱同輩！”屋檐的台階上，葉河大聲喝斥，他快步移到葉冽身前，橫眉指責道：“我宣佈決鬥暫停，你給我退下！”
“侮辱同輩？決鬥暫停？我退下？”葉塵冷冷一笑，“三叔你在胡說些什麼？”
“嗯？”葉河一愣，葉塵這一笑讓他不由地心底發毛，“你，……想幹什麼？！”
葉塵搖搖頭，平靜道：“我沒想做什麼，這是我們後輩之間的生死決鬥，還請三叔離場，不然按照族規，十息之後，葉冽就算是敗了。”
“葉塵，你……”
“十……”葉塵沒有理會葉冽，開始倒數。
“九……”
“好好好！葉塵，算你狠！”葉河悻悻退回房檐下。
庭院中央，只剩葉塵站在那裏。
他遠遠看着摔在假山上，半張臉紅腫的葉冽，冷冷說道：“你假裝殘疾，在葉家苟活至今，也是個可憐人，你若現在認輸退出，我不殺你。”
“呵呵，你不殺我？”葉冽呸了一聲，“我不需要你來可憐！”
話音落下，葉冽扶着假山站起，掌心隨即出現一枚丹藥。
快速服下丹藥，葉冽周遭的靈玄之氣開始朝着他的身體涌去。
“喝啊！去死吧葉塵！葉家族長只能是我！”葉冽暴喝！
身形斗轉，如惡狼般朝葉塵撲來！
眾人大驚：“葉冽這是用丹藥強行突破到了引氣初境？！”
“他這是自廢修行，也要殺死葉塵！”
這時，葉戰也反應過來，匆忙起身大喊：“快救塵兒！”
但此刻，一切似乎都已經來不及了！
“葉塵，去死吧！”
葉冽臉色猙獰，霸道蠻狠的一拳，朝着葉塵直接砸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