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星夜
“啊……啊？？”
蘇沁雪拋出的問題，讓葉塵不由地微微一愣。
從進入新房到現在，葉塵一直都沒有上前掀蓋頭，其實並不是不敢，而是他一直在想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那就是如何面對蘇沁雪。
先前在大街上，兩人已經見過了一面，那時的蘇沁雪其實和現在差不多，也是看不見容顏。
葉塵擔心，若是就這樣掀開蓋頭，兩人面碰面，會不會產生那麼一絲尷尬？
“咳咳，那個，就用手掀開就行嗎？”葉塵應了一聲，站起身，近到蘇沁雪的身前，撲通撲通的心跳聲不斷傳進耳朵，少年抬起微顫的手，然後撓了撓頭。
蘇沁雪的身體微微動了一下。
葉塵眉頭一皺，小退了半步。
隔着蓋頭的間隙，蘇沁雪能感覺到葉塵細節性後退的動作，她輕輕笑了一下，說道：“你看看那邊的桌上是不是放着一桿喜秤。”
“喜秤？”葉塵略微地疑惑了那麼一下，隨即扭頭看向桌子。
除了紅燭和糕果外，確實還有一根綁着紅繩的秤桿。
想來，這就是蘇沁雪口中的喜秤。
明明背熟了大婚的禮法，怎麼對這個喜秤一點印象都沒有？
葉塵小聲嘀咕了一句，拿起桌上的秤桿，重新面向著蘇沁雪，輕聲道：“喜秤找到了……”
“嗯……”蘇沁雪輕輕應了一聲。
隨後，房間裏再次陷入沉寂。
葉塵提着秤桿，愣愣地站在床前。
半天，他問道：“我可以挑下蓋頭了？”
“嗯。”蘇沁雪還是輕輕應了一聲。
葉塵感到尷尬，他抬起秤桿，慢慢送到蓋頭的一角，因為距離的問題，葉塵一隻腳輕輕抬起，伸了伸手，動作上不由地有那麼一絲奇怪。
頓了一下，葉塵說道：“那什麼，我第一次結婚，有點緊張，你不介意吧。”
蘇沁雪沒有說話，這次甚至連嗯的一聲回應都沒有。
葉塵更尷尬了，索性咬咬牙，抬手挑掉了印縫着鴛鴦雙喜的大紅蓋頭。
一瞬間，一張絕美到讓人窒息的容顏映入葉塵視線中，少女輕抬眼眸，目光柔和，葉塵手裏的秤桿也在這時咣當掉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新房裏再一次陷入沉寂。
蘇沁雪太好看了！
好看到根本沒有文字可以形容！
葉塵只覺得，他前世在短視頻里見過的那些所謂的純欲天花板，又或是嫵媚天花板，都不及蘇沁雪萬分之一，若是非要用詞語來描繪蘇沁雪，那就是全天下最美的詞語，什麼膚若凝脂，什麼巧笑倩兮，什麼天縱神顏，太多太多，根本用不過來！
“真……好看……”葉塵沒來由地呢喃出聲。
他的視線完全停在了少女那張臉上，一刻都挪不開。
或許，這就是傳說中的一見鍾情？
“絕世傾城這個詞，用的真好……”
葉塵呆住。
“謝謝你的誇獎。”蘇沁雪緩緩起身，眼眸看向窗外，唇齒相碰之間，那溫柔中帶着冰冷的聲音呼之欲出，“你長得也很好看，我們……應該在哪裏見過。”
說話間，蘇沁雪已經走到了婚房裏的圓桌旁，停了下來，這時她的目光由遠及近地收回，直直看向葉塵。
那一刻，少年與之對視。
蘇沁雪輕輕笑了一下，“你好像很緊張？”
“緊張？這話說的！我葉塵會緊張？我只是第一次結婚，有點不習慣而已！”葉塵心裏底氣十足，開口卻說道：“哈哈，被你發現了，哎，人生第一次嘛，難免如此。”
“嗯。”蘇沁雪輕輕頷首，她說道：“其實你也沒必要這麼緊張，我們或許可以先認識一下。”
“我叫蘇沁雪，你叫……葉塵？”
“嗯……很普通的一個名字是吧。”見蘇沁雪很隨和，葉塵緊張的心緩緩平復，笑了一下，坐在了床邊。
“嗯，不算出眾，和你的境界一樣。”蘇沁雪目光上下掃了眼葉塵，已經看出了少年的境界。
鍛體境後期，距離引氣境很近，但同樣也很遠。
不少修行之人在踏入鍛體境之後，可能一輩子都無法進入到下個階段，這是神滄大陸很常見的事情。
因為體質特殊。
那些人無法承受世間的靈玄之氣，在修行的路上只能一路走到黑，看不到希望。
而葉塵的這具身體，就是這樣。
“沒想到你還懂修行。”葉塵不免好奇，身子往床上挪了挪，順勢說道：“夜深天寒，不如促膝長談？”
“嗯？”蘇沁雪沒有回應葉塵，而是坐在了凳子上，看向桌上兩根燃着的紅燭，面無表情道：“就在這談吧，雖然我們已經拜過堂，按照天峰禮法，也已經是名義上的夫妻，正因如此，有件事我想應該讓你知道。”
葉塵整理着被子，燃燒的心境忽然像是被一盆涼水澆滅，他皺了一下眉，問道：“什麼事？”
總覺得要有不好的事情發生，葉塵盯着蘇沁雪，緊張感應運而生。
蘇沁雪淡然道：“我現在還不喜歡你，嫁給你一來是為了遵守葉蘇兩家的承諾，二來，西域神祇殿的那位殿主想要收我作弟子，但他們的做派父親很清楚，他並不想和神祇殿有什麼瓜葛聯繫，也是碰巧神祇殿並不收結了婚的女弟子，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哦，這樣啊，我能明白。”葉塵點了點頭，繼續整理被子。
蘇沁雪看着葉塵，疑惑道：“你不是明白嗎？為什麼還在這裏擺弄床被？”
“嗯……，不是？我想你誤會了。”葉塵將床被鋪好，起身下床，走到蘇沁雪的身側，然後微微笑道：“我只是幫你鋪好床而已，你嫁到葉家，而我既是你名義上的夫君，又是這葉家的族長，怎麼也不能怠慢了你吧。”
說著，葉塵已走到了房門口，他沒有回頭，打開房門，在跨出門檻的那一刻，又說道：“何況，我還答應了蘇伯父，要好好待你……”
說完，房門關上。
葉塵立在婚房門外，仰天看了眼星空。
一陣酸澀感湧上心頭，他循着記憶，開始漫不經心地散起了步。
不知不覺，來到後院的山上。
這是一座矮山，很安靜，和更遠處的雲赫崖比起來，也可以說是一個小山坡。
葉塵望着山坡上的那棵老槐樹。
漸漸地，他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內心深處的熟悉感頓時一涌而出。
這時，少年身後，傳來一道輕細的聲音——
“少爺，你……怎麼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