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凌棲梧心中有一個角落塌了
話音一落，在角落處端茶倒水的一個身影瞬間看向了蘇鶯鶯，那佝僂的樣子，正是凌棲梧。
凌師兄...?
“哪個凌師兄？”掌門不記得門內有哪個天才弟子是姓凌的，有些茫然。
蘇鶯鶯聞言尷尬的看了一眼角落裏低着頭的凌棲梧，隨後轉頭道：“就是凌棲梧凌師兄啊，就在那，爹，你忘了嗎，當初你可是很喜歡凌師兄的。”
甚至還曾說過讓將自己許配給他呢。
掌門乃凌棲梧以前的師父，凌棲梧記憶里這位師傅對自己極好，所有頂級寶器、丹藥全都緊着他用，日常生活也是噓寒問暖，無微不至，揚言要培養自己做下一任掌門，短短六年過去，如今卻是連自己曾經最寵愛的徒弟都忘了。
修仙界薄情寡情、忘恩負義，凌棲梧，你在期待什麼？
凌棲梧越發沉默。
同時高坐枱上的掌門順着自家女兒看過去，果然是那個廢物，剛好起來沒多久的臉瞬間又陰沉下來，一把揮開蘇鶯鶯的手，訓斥道：“胡鬧，仙源派召集天下眾派大比，前去參戰或觀摩的弟子皆是天才，你讓他去，是想丟盡宗門的臉嗎？”
這是掌門第一次當眾承認凌棲梧丟天玄宗的臉，第一次表露出自己不認這個弟子了。
殿內再也不用忍耐，登時爆發出喧天的嘲笑，話語更是尖銳如刀，直指縮在角落的凌棲梧。
凌棲梧只覺渾身泛冷，心中為數不多溫暖的角落瞬間坍塌。
蘇鶯鶯卻不懂她爹為何如此生氣。
不過是一道去觀摩，怎麼就涉及門派臉面了，再說了，爹不是最喜歡凌師兄了嗎，就算他現在覺醒了雙靈根，修鍊沒有以往快了，可他那兩條靈根至少也是天靈根，頂多比普通人慢了一些，不至於毫無寸進，這次去說不定就能學到什麼，然後突破呢？
蘇鶯鶯女兒心態，還想再勸，掌門卻怒氣勃發，揮袖而去，全程竟是連看凌棲梧一眼都沒有，那姿態，彷彿是在向眾人宣示——我未曾收過一名叫凌棲梧的徒弟，此等廢物，與我無關，日後也不許有人再提。
撇清關係，撇清的迅速又利落，乾脆又果決。
掌門都已離去，眾人無趣，便也零零散散離開，期間又是對凌棲梧的不知年高地厚一陣奚落，李晗離開時看着昔日對手凌棲梧沒有說什麼，卻惋惜的搖了搖頭。
凌棲梧，門內唯一能跟他還有周運師兄還要強的絕世天才，可惜了。
蘇鶯鶯一臉關心的跑到凌棲梧那裏安慰他，跟他保證，自己一定會給他爭取到這個機會，隨後也在凌棲梧無動於衷里敗下陣來，離去。
王崇卻是盯着凌棲梧，腦海中不停閃過蘇鶯鶯對他在乎的模樣，良久，王崇一笑，意味深長地走了。
凌棲梧默默地將桌椅擺正，茶水倒掉，茶杯洗好擺回，又仔細地擦了一遍大殿，這才拖着疲累的身軀回戒律堂。
......
仙源派坐落在修仙界最高的山峰之上，距離丹師派有很長一段距離，阿渺平日出行都坐火麒麟，比御空更快，而且也不損耗靈力，但這次因為要保護丹心長老所以沒辦法再坐火麒麟，只能帶着程珺樹御空。
程珺樹築基修為，根本不會御空，所以只能由阿渺抱着，但御空而行極耗靈力，元嬰修士頂多也只能撐一天而已。
饒是程珺樹臉皮厚，不跟阿渺見外，在連續飛了三天後也不由得擔心起來。
程珺樹窩在阿渺的臂彎，又穿過了一層厚厚的雲，因為行速太快，臉被颳得生疼，他便頂着風嚷道：“阿渺，走了整整三天了，要不然還是停下來休息一下吧。”
聲音在過快的速度里扭曲的不成樣子，但阿渺聽了出來，她雙目直視前方辨認方向，聞言，只對他微微搖了搖頭表示沒事，然後繼續急速前進。
程珺樹看着她堅定的眼眸，再也說不出話來了，但是阿渺蒼白的臉與乾涸的唇卻讓他深深介懷，久久無法移開視線。
若不是因為他，師父不會中毒，阿渺也不會拼着耗空靈力的風險全力趕路，若不是因為他...都是他的錯。
從出生以來便覺得自己沒做錯過任何事情的程珺樹，此刻內心天崩地裂，開始懷疑起了自己，往日是不是不應該那麼任性...
火麒麟那種神獸想也知道是阿渺重要的底牌，現如今卻因為他將同門師兄弟得罪了個遍，沒人願意在他危難之時伸出援手，不得不召喚出來替他護衛師父...
若不是煉丹又太過隨性，始終不肯晉陞等級，導致不認識任何高手，所以才不得不只靠阿渺帶他去仙源派求助...
程珺樹兀自沉浸在自責的情緒中不可自拔，阿渺察覺到了，抽出一隻手摸了摸他的頭，聲音在風中低不可聞，但程珺樹卻依舊回過了神，並且聽到了。
“珺樹，不是你的錯，別自責，也別哭，發生任何事我都會幫你的。”
這句話太溫柔，太包容，太有安全感了...
導致程珺樹先前還能忍住，這下一安慰，登時嚎啕大哭了起來，恨不能將所有怨恨、驚怒、恐懼、委屈、自責盡數通過這次發泄出來。
阿渺見狀，愣了愣，隨後便由他去了，只是在他哭完之後及時拿出了一張手帕蓋住了他的臉，免去了他一把年紀還哭鼻子的尷尬。
淡淡的香氣縈繞在面上的手帕，程珺樹抓着阿渺，心裏暖的一塌糊塗。
又是一天一夜的趕路，頂着清涼的晨霧，阿渺終於趕在清晨到了仙源派。
仙源派不愧是修仙界第一大派，門廳巍峨，佔地千頃，只不過此刻門前卻有一群人早早等候，且自發排着隊伍。
阿渺隨手挑了一個看起來好說話的女修，問了問，這才知道，原來今日是仙源派主持門派大比的日子，此刻門外這些弟子正是想要前去觀戰，所以特意起了大早來此等候。
不一會，高大的大門從裏面緩緩打開，仙源派身着藍色衣衫的弟子在門外擺了兩張桌子，桌后各坐兩名弟子，手執毛筆，喊了一句‘開始’。
阿渺掃了一眼，心下有了計較，拉着程珺樹一路向前，不過一邊往前走的時候，不忘一邊給拍在自己前面的人發一枚中級靈石。
原本被插隊的人還有怨言，但見一枚中級靈石，頃刻便自發給她讓了位置。
就這樣，阿渺拉着程珺樹如若無人一路走到了最前方，阿渺問都不問，直接將一枚高級靈石拍在桌上，最後扔下兩個名字‘阿渺，程珺樹’，接過入場牌便走進了門。
徒留登記的弟子盯着桌上那枚瑩瑩潤潤的高級靈石良久挪不開眼睛，他很想說兩人入場只需十枚低級靈石，但那抹純白的身影早已走遠。
程珺樹跟在阿渺身後小跑，他想到方才阿渺將真名告知，便道：“咱們人生地不熟的，方才是不是應該報兩個假名啊。”
阿渺聽說過門派大比，百年一次，每次都由排名第一的門派住持，每個門派需派出門下最強弟子上台參戰，角逐方式簡單粗暴，只有兩輪。
第一輪採取百人混戰模式，淘汰一半人數，第二輪隨機抽取，兩兩對戰。
兩輪之後，弟子最後的名次，便是門派之後一百年在修仙界的名次，是以門派大比尤為重要，修仙界成百上千個門派，比起來不知到何年何月去。
意外之所以是意外，便是因為它絕不會為人提前料想，儘管有九十九衍天陣與火麒麟，但阿渺仍舊擔憂有意外發生，想儘早將霄皖卿請過去。
不過程珺樹的話她也聽到了，便回道：“無礙，你我乃無名之輩，不會有人將視線放到你我身上。”
程珺樹注意到了她正沉思一些事情，是以沒再將自己的憂慮傾吐。
程珺樹自知不夠細心，可卻也知道阿渺從前過的一點也不好，所以將她救活之後從未主動詢問過她的身份背景，就怕問到痛處。
但現在他着實擔心有人會認出她，對她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