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的人

難忘的人

你別以為老師會幫你。”吳明濤對我說道。

這場打架的結果,就是我倆站在老師辦公室前,靜靜地等着老師的召喚。

”呵呵“我冷笑一聲,撥了撥在我眼前晃來晃去的頭髮,本來想理好的,奈何被抓得亂七八糟,根本整理不好,我低頭又拍了拍自己的手,幾根短髮從手指尖飄下來。

吳明濤別過頭,拉了拉自己領口被扯低了十厘米的校服,手按了按被我抓得立起來的頭髮,好讓自己看不起來不那麼狼狽。

“這次老師肯定會幫我!”他又一次強調了這句話。

我無所謂道“你覺得是就是吧。”

“老師叫你們進去。”蘭歡和幾個同學從老師辦公室里走出來,蘭歡看起來有點害怕,她擔憂地抓着我的手,小心翼翼地說道“對不起。”

我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說“沒事,你回去等我。”

吳明濤懶得看我倆,早走辦公室了,蘭歡走後,我對着辦公室前鏡子看了看如今自己的模樣,還真是有點狼狽:發圏在打架時早被吳明濤扯斷了,頭髮全散下來,像炸了毛的獅子頭,有的地方還打了結,用手弄也弄不開,額頭上還有塊烏青。

我朝自己眼睛裏扇了扇風,確定自己眼睛紅紅的,才走進了辦公室。

我上初中時,老師的辦公室並不大,往往是辦公室里幾張桌子並在一起,就成了老師的辦公室,我一走進辦公室,在辦公室里本來看着吳明濤的老師,眼神齊刷刷地轉投到我身上來,又望了望吳明濤,然後那些老師低着頭盯着桌上的教材緊緊地抿着嘴唇,嘴角控制不住地瘋狂上揚,眼睛裏閃着奇異的光,有一個老師實在忍不住,背過身去,他的肩膀一抽一抽的。

好吧,我承認我和吳明濤確實有點狼狽。

“過來。”曾老師卻笑不出來。

曾老師是我初中三年的班主任,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女老師,在教學資源較缺乏的五中,她算是比較年輕的了,她是教語文的,也教得很好,只是我以前在初中時對她並不認可:雖然她教得好,但是我覺得她並不擅長管理班級,因為她看不見那時我和蘭歡的無助,也沒有幫我們一把。

後來我長大了,見識了很多,才知道她其實只是和別的班主任一柈,只注意到成績好的,只注意到性格好的,明媚開朗的人罷了,那些沉默的,不起眼的人,她沒時間去注意。

我走過去,低下頭,低低地喊了聲“曾老師。”

曾老師微微點點頭,看了我一眼,對我道“吳明濤說是你先動的手。”

我望了望吳明濤一眼,見他得意洋洋的看着我,那眼神似乎在說,你死定了。

好傢夥!我發現中學時代的男生真不是男人,這種事情也要惡人先告狀,雖然確實是我先打的。

我默默蓄力,一股悲傷的情緒湧上心頭。

好的,就是這種感覺!

“是……是吳明濤先說蘭歡的壞話的。”我低着頭,連聲音都有些微微顫抖。

話剛說完,我的眼淚就叭叭往下掉,卻始終沒有抬頭看老師,時不時用手擦眼淚,為了躲過懲罰,我幾乎貢獻了我此生最好的演技。

“吳明濤,是這樣嗎?”

“老師,他!”吳明濤很是震驚。

奈何我要把戲做足,不能看看吳明濤此刻精彩紛呈的表情。

小樣!和我斗!

他大概不知道,老師雖然會和經常打小報告的人很親近,但對同樣做過學生的老師,其實心裏還是對這類學生有些抵觸,誰中學時代不討厭那種經常打報告的同學,不過出於對工作的需要,他又不得不通過這些學生了解班上的動態,所以說,老師對這樣的學生是又愛又“恨”,而我當時雖然在班上成績不算頂尖,但在班上也能排上前十名,倒不是因為我的天賦有多好,只是那時我沒什麼朋友,也幾乎沒有什麼社交活動,就只能一門心思撲在學習上了。

而且我還有一個優勢,就是語文成績很好,雖然因為當時性格擰巴沉默,在老師眼裏算半個小透明,但僅憑這一點,就足夠我在教語文的班主任面前刷臉了。

果然曾老師見平日裏小心沉默的我在她面前掉眼淚,態度立馬就軟了,她望着吳明濤的眼神里充滿了探究“吳明濤,是這樣嗎?”

“老師,我……”吳明濤一時語塞,不過我說的是事實,他也沒辦法反駁。

“老師,你……你都不知道,他罵得有多難聽,我一時忍不住才……”我小聲。

“吳明濤,陸極說的是真的嗎?”

“……”這回吳明濤徹底沉默了。

曾老師見后,輕咳了兩聲,說到“這次是吳明濤有錯在先,陸極你動手也不對,作為懲罰,吳明濤,陸極下個星期開始你們倆就打掃班裏負責的清潔區一個星期。”似乎是怕我們起衝突,曾老師頓了頓,又說道“吳明濤你是內宿生,早上就少睡半小時,掃早上的,陸極你就掃晚上放學的。”吳明濤似乎還有些不服氣,剛想開口,曾老師就擺擺手,說到“好了,你們就回去上課吧。”

我和吳明濤一前一後走出辦公室,不過說實在的,我還挺意外的,打了個架處罰竟然只是掃掃地?我還以為要寫個幾千字檢討記個過什麼的,早知道處罰那麼輕,中學時我就多打幾架。

“陸極。”曾老師在背後叫住了我。

“嗯?”我回頭,曾老師從抽屜里拿出一把梳子,走到我身前,對我說道“把頭髮梳梳再去上課。”

“哦。”我接過了梳子。

走到辦公室的樓梯口,我擦了擦眼角的眼淚,吳明濤看着我,說道“以前怎麼沒發現你演技那麼好,你信不信我告訴老師!”

我翻了個白眼給他,說實話,上高中后就沒聽過這麼幼稚的話了,我看着他,彷彿看着三歲的小孩子,“你去啊,大不了我兩一起記過,我成績好,不在乎,沒準過這個學期就能將這個過給補掉。”

“切!你給我等着!”他不屑一顧地看了我一眼,就像當年他看我的眼神一樣,不過現在我也懶得看他,直接折回樓梯口的衛生間去梳頭髮。

我走到衛生間,望着鏡子裏的自己。初中的我真的很普通,眉毛淡淡的,因此看着人也沒有精神,和所有那個年紀懂規矩的女孩一樣,我梳着整整齊齊一絲不苟的馬尾辮,聽着媽媽的話,覺得露出大額頭的髮型也挺好看的。

我梳好頭髮,再次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心中還是默默決定去剪一個劉海,不然真的太丑了。

走出辦公樓,來到教學樓下,和很多十八線小城市的初中一樣,我初中的教學樓是一棟半舊的樓房,我媽媽當年上初中的時候就是在這棟教學樓上的課,據說這棟教學樓有三十多年的歷史,即使後來為了讓他美觀一點,學校特意重新刷了一遍牆,又貼了嶄新的瓷磚,還是掩蓋不了它破敗的跡象,後來我上了大學,聽家裏人說,後來這棟教學樓被政府定為了危房,學校就整體搬遷了,我後來連緬懷過去歷史的地方都沒有了。即使這段慘淡的歷史並不值得回憶。

我走在教學樓的走廊上,教學樓前種了好幾顆榕樹,榕樹的葉子油亮油亮的,南方的夏天天黑得晚,如今已經七點多了,太陽還落在半山腰上,夕陽的餘暉照在油亮的葉子上,反射着太陽金色的光,很是漂亮,以至於後來在我的眼裏,初中時代就只剩下了蘭歡,泛着金光的榕樹,還有無盡的冷清與孤獨。

走進教室,班裏的人正在上晚自習,一見我進來,齊刷刷的抬頭看向我,我甚至在這些人的眼裏看到了崇拜。

我掃了掃班裏的位置,我初中時坐在哪來着?

我的目光落在了窗邊的一角,我看見了我的同桌,我初中時最難以忘記以及最難以釋懷的人——沈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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燦爛耀眼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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