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飲酒
但剛剛起身,她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嵇兄,一起走吧!”
抬頭一看,果然是洛淮。乘雲點了點頭,便和他一起向公廚走去。
這裏管的很松,每個人吃飯的時間都可以自己定,因為走的晚,路上只看到零零散散的幾個人。
乘雲轉頭問道:“你到這裏來,如今覺得怎麼樣?”
洛淮字正腔圓地答道:“很好。我喜歡這裏,他們把什麼都擺的很整齊。”
聽到這句話,乘雲不由得笑了:"不愧是你!這裏和你很是相宜的!"
洛淮淡然的笑了笑,又問道:“你怎麼樣?”
乘雲點了點頭:“不錯。我倒沒有什麼太過繁瑣的事,只用批複各地呈上來的卷宗即可。”
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兩個人坐在桌子的一角,端過碗便開始吃飯。
這裏做的東西都不錯,無論是外在還是內在,都顯然下了幾分功夫。
吃到一半,兩個人便看到蘇主事走了進來,他還是像之前一樣步履如風,雙手負在身後,一副之得意滿的神情,囂張到讓人莫名其妙覺得很想抽他。
見了乘雲,他挑了挑眉毛,一臉的戲謔:“白雲弟也來吃飯?”
這麼短的時間,連外號都給人起好了,這頭腦,還真是用在了好地方。
乘雲乖乖的行了個禮,脆生生的叫了句:“大人好!屬下有些餓,就來這裏填飽肚子。”
一邊說,她一邊很上道地站起身替那人擺好凳子,又為他端飯倒茶,簡直活脫脫一副狗腿樣。
見此,蘇主事哈哈一笑,舉起筷子,便開始風捲殘雲的大口吃肉。
對,他對菜也沒什麼興趣,只吃肉菜,而且特別喜歡裏面的肥肉,那冒着油的肉就直接被他吸進兩片薄唇的縫隙中,看着有幾分奇怪。
吃完了肉,他喝了一大口茶,便取過一張餅,在裏面加了點菜,放到嘴裏就開始咀嚼。
等到吃飽喝足,他心滿意足的打了個嗝,又將有手在身上抹了抹,便起身離開。
蘇主事此人從表面上來看是個俊秀文雅的,但做起事來卻又這樣豪放,說的話卻又那麼刻薄,實在讓人看不透。
在離開前,他對這兩個大眼瞪小眼的人勾唇一笑,這笑容不同尋常,還帶着幾分挑釁,實在算是至賤無敵。
被這人一攪合,兩個吃相文雅的人只是面面相覷,也沒了吃飯的心情,擦了擦手,就走了出來。
兩個人走了幾步,便聽到一個清朗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洛司務,記得譽寫那幾卷的內容,不要遺漏了。”
乘雲轉過身,便看到眼前出現一個滿臉寫着正經的青年男子,他舉手投足之間只有四個字,那就是一板一眼。
說實話,這人看着和洛淮的處事風格有些相似,不過這位青年男子是認真嚴謹,而洛淮則多了幾分清冷,除此之外,倒是如出一轍。
洛淮行了一禮,嚴肅的回答:見過蕭主事,屬下定認真完成。"
見到那人走了,乘雲便好奇的問道:“這位就是帶着你的主事蕭大人?”
洛淮點了點頭,也沒再說什麼。
走到路的盡頭,兩個人便一左一右,回到了原先所在的地方。乘雲又像之前一樣坐回了自己的椅子,開始認真的抄着那摞厚厚的卷宗。
這無疑是個枯燥的過程,但繁瑣的程度和讀書也差不多,所以並不會讓人覺得難以忍受。沉浸在其中,時光倒流逝得很快,一轉眼就到了晚上。
等到夕陽西下的時候,大部分人都回了家,但是乘雲依然坐在這裏認真地謄寫。蘇主事給她十日的時間,但她覺得每一件事情都不宜拖得太遲,便想着留下三日的空餘。
反正這裏可以一直待着,還不如整個晚上都不回去。只是洛淮還在,得和他說清楚。
想到這裏,乘雲便去了祠祭司。
可是剛到門口,她就聞到了一股刺鼻的酒氣,敲了敲門,就聽到一個渾厚的聲音響了起來:“進來。”
她捏手捏腳的走了進去,卻看到在台階之上坐着兩個人。其中一個是洛淮,滿臉通紅,就連抱着酒罈子的手都在發顫。而他的身邊則坐着另外一個二十三、四歲的青年,正在灌着一壺酒,卻面不改色。
這青年生得正氣凜然,偏偏整個人卻顯出一種瀟洒不羈的感覺,尤其是那一身白衣套在身上,就好像江湖人士,全然不符合禮部嚴肅的氛圍。
見到眼前的人在打量自己,這青年豪爽的笑了笑:“這位小兄弟有什麼事嗎?”
聽到這句話,洛淮大着舌頭,吐字很不清晰的說:“阮郎中,這位是屬下的朋友,嵇乘雲,嵇…司務!”
他整個人都因為酒的作用而在顫抖,鼻尖染上了一層薄紅,顯得有些莫名的可愛。
阮郎中…這位就是祀祭司正五品的官員,阮離?
可既然這人能到如此的位置,應該至少會守禮部的規矩,絕不會飲酒,但怎麼?
也許是看出了她心中的懷疑,阮離伸手攬住洛淮的肩膀,笑得有些詭異:“我在這裏喝酒,洛小兄弟就陪着了。沒想到呀,洛小兄弟看着是個嚴謹人,但很豪放嘛!果然是一口乾,真情深呀!”
你這大哥還真是好意思,你在這裏待的久了沒問題,但人家小淮子初來乍到,這樣明目張胆的觸犯了規矩,搞不好是要捲鋪蓋回家的!人家家裏還有人要養,哪像您這樣正五品的官員,可以隨心所欲?
想到這裏,乘雲急忙陪着笑:“阮郎中是瀟洒快意的名士,屬下見到,便覺得心馳神往,實在是令人佩服!只是洛兄平日不擅飲酒,恐會說錯話驚擾了您…”
話還沒有說完,便被阮離打斷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又是那些規矩,是不?我就說你們這些人呀,成天就跟老頭子似的,到處說這些規矩,說的人頭都大了!這有什麼可守的,不都是人定的,老子想喝就喝!”
就在這時,又從門口走進一人,他手執羅扇,一雙狐狸一樣的眼睛含着笑意,似乎覺得眼前的所見格外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