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來,慢1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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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辭職?

我也在問我自己,剛辭職的時候,我可以給出一堆理由:在上海落不了戶,買不起房也好,將來孩子享受不了當地最好的教育也好,工作太累也好。或許也只是佳佳所說的,我不喜歡那樣的生活,我不喜歡那個地方。我對那裏的回憶,除了兩點一線的生活,沒有任何悸動。

現在年輕人啊,有個詞,叫擺爛。陳宇攪拌着鍋里的湯說道。

啥意思?

你別聽他胡說。他老婆切了點水果,走了過來。

他老婆是他的大學同學,我們關係也還不錯。

就是說啊,在年輕的時候,別那麼緊繃著自己,得過且過的一種心態。他說,更重要的是啊,讓自己生活過得舒服一點。人活一世,牛馬一生,這樣的日子何苦來哉呢?

我舉起手中的飲料,精闢!

叮咚。

大劉,幫開一下門。陳宇抬起頭,衝著我說。

我還是客人……

當我打開門的那一刻,我就想起來前幾天他說的他老婆的閨蜜那事。他果然當真了……

你好。姑娘長得確實漂亮,打扮的也很靚麗,衝著我打招呼。

我給她找了雙拖鞋,便來到了陳宇旁邊。

我倆不停的使眼色。

沒事,上!

他只有這一個意思。

兩個女孩坐在沙發上,我和陳宇站在開放式廚房,畫面要多詭異有多詭異。

嗷,介紹一下,我媳婦朋友,你叫她小聶就行,這是我好兄弟,大劉。

你好。小聶落落大方地又打了個招呼。

我衝著她尷尬一笑。

加個微信吧。他老婆也跟着打助攻,一會兒留下來打會麻將,放鬆放鬆。

陳宇在背後掐我的腰,小聲說,坐過去啊,在我旁邊幹什麼?幫我做飯啊。

那邊閨蜜局,我湊過去幹什麼?

湊過去,你再不過去,我就過去了,等會我說什麼了你別後悔。

靠,算你狠。

還算自然吧,反正我坐過去了。

小聶掏出手機,還真加了我微信。看來她還真是打算跟我相親來了。

這倆人真行,喝大了跟我提一嘴,就把這事辦了。我來之前都不知道。

你現在在做什麼啊?

無業,沒工作。

之前呢?我聽說你在上海工作七八年?

之前做前端的,做了三年改做項目了。

真好,我長這麼大還沒去過上海呢。

會有機會的。我也只是禮貌性的回了一句。

聊了一會,姑娘實在聊不下去了,找個借口去廁所。

不是,大劉你以前不這樣啊,你不挺會逗小姑娘開心的么?他老婆急了。

小姑娘條件不錯,別浪費她時間了。我聳聳肩,解釋道。

小聶對你挺滿意,要不然今天也不能來。她像是說些驚天八卦一樣壓低語氣。

小聶回來后,便坐在那不怎麼說話了。

倒是我和陳宇,一直在聊,聊到佳佳,聊到工作,聊到他未出生的孩子。

手機響了一下,我看了眼手機,是一旁的小聶發過來的。

你是不是對我沒意思,直說。

我抬頭看了她一眼,她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小聲跟陳宇妻子說悄悄話。

我回了一句,我暫時不打算找女朋友。

放下手機,便也跟沒事人一樣聊天,說著我倆上學時的糗事,逗得兩個姑娘笑的合不攏嘴。

陳宇突然接起電話,表情凝固了下來,嗯啊半天。

等他掛了電話,他問妻子,你是不是發朋友圈了?妻子點點頭。

要麼……咱們先撤了?小聶你先回去?

什麼意思?妻子不高興了,一會兒誰要來啊?

小寧要來……

我腦子“嗡”的一聲。

算了,我先走了,你們聊。我起身就要收拾東西。

小聶動也不動,淡淡地說,來就來唄,我倆相親又沒相上,用不着躲着她,做賊心虛嘛不是。

我有點麻了,這對狗男女怎麼什麼都說。

他倆尷尬的看我笑笑。

我收拾好東西,剛推開門,便看到了小寧。

她扎了個高馬尾,穿着白色的T恤和筆挺的牛仔褲,彷彿沒有看到我一樣,繞過我走進來。

吃火鍋不叫我?小寧脫掉小靴子,換了雙拖鞋,在我的位子上坐下來,抓起我的筷子,夾了兩口肉。

吃啊,怎麼,不歡迎我?小寧自然地說。

沒有,怎麼會,咱們也一年多沒見了吧。陳宇尷尬的一笑。

夠不夠,我再去那點肉。

別了姐姐,夠了夠了,我在家吃了點。小寧端起碗連連說道。

看了看一旁的小聶。哪來的妹妹?你朋友啊?

我叫小聶。

小寧,我應該比你大,叫我寧姐也行。她嘴裏的肉還沒有完全塞進去。

在門口的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也沒人搭理我,我只能灰溜溜地又走了進來,在沙發上干坐着。

小寧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啊?

我爸昨天六十大壽,我前天回來的,回來呆兩天。

幾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沒營養的話題。酒足飯飽后,小寧提出要打麻將。

要說她打麻將還是我教會的,隨後就一發不可收拾,天天攛掇我的朋友湊人打麻將,陳宇也是受害人之一。

小聶眼神也亮了起來,得,這又一“賭棍”。

你們玩,我懷孕了玩不了。陳宇妻子果斷退出,應該是權衡利弊之後,覺得看戲最好。

啊,沙發上還有個人啊,哥們!玩不玩?

就這樣……我們四個莫名其妙的組合湊一桌打起了麻將。

我兄弟,我前女友,我今天的相親對象。

什麼時候回來的?小寧摸着牌,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回來一周多了。

回來幹嘛?我聽說你把工作辭了?

干不下去了,就辭了唄,回來找工作。我想了想,想起陳宇剛剛教會我的話,開擺。

“噗嗤”陳宇和小聶笑出了聲。

哪學的稀奇古怪的話。為啥這時候回來。怎麼著,您老人家當初留在上海不是為了自己是吧,掰了就急忙回家,一分鐘都待不下去了?

額,他父親去世了。陳宇解釋道。

小寧沉默了一會兒,對不起,叔叔什麼時候走的,我去祭拜一下他。

不用了。我睜了睜眼睛。

找到工作了么?在哪上班?小寧隨手打出一顆牌,我記得你……

等一下。

眾人看向小聶。

我胡了。她小聲說道。

我明天回上海。

一路順風。

小寧停下手中的動作,直勾勾地看着我,你送我。

不了,我明天還有事。

什麼事?推了,送我。

我迴避她的目光,不了真有事。

小寧“唰”地一下站起來,將牌狠狠摔在地上。

姓劉的,你就是一懦夫,一遇到事你就逃避,你什麼時候你站起來強硬一回?我他媽留在上海為了啥?我祖墳在那還是那有鉤子勾我?不是因為你我早就回來了。可你呢,一聲不響把工作辭了,回家了都不跟我說一聲,你拿我當什麼?玩夠了就扔了玩具是么?你真行,我給過你機會了。以前分手都是你找我,你找我複合。今天我來找你,就問你一句,能不能處,要能,我現在回去把工作辭了,要不能,您老趁早給個痛快話,我現在就走,省的我在這看見你就憋得慌。

又是死一般的沉寂。

要不……咱再把火鍋點上,慢慢說?陳宇試圖打破這種尷尬,被他老婆拍了一記。

寧姐,要不你先坐下……小聶也小聲勸。

小寧看了她一眼,緩緩坐下。

打牌,我剛才打的五萬。小寧捋了捋額頭的頭髮,手杵在桌子上。

陳宇彎腰撿起那顆牌。

又打了一會兒,誰也沒說話。小寧突然把牌一推,抽泣了一聲,不玩了,我回去收拾東西。

你去追啊。陳宇勸我。

對啊,哥,寧姐就這麼回上海了,孤苦伶仃的可咋整?

可我又能做什麼?我總不能一直掌控她的生活吧。我一個人跑回來已經夠自私了,難道還要拉着她一起辭職回來?我抓着頭髮,心亂的很。

你還知道你自私啊。陳宇說,那你就去把她追回來啊,以後的事,再慢慢商量啊,說句不好聽的,你才辭職一個月,又不是辭職一年,手藝本事還沒丟,就算再回上海也不差啊,你怕什麼?

小寧說的沒錯。大劉,我也知道最近你心裏事比較多,可這時候不是慪氣的時候吧,你倆這麼多年都過去了,何必逞這一時意氣?

我胸口憋着一口氣,怎麼也呼不出來。憋好久了,好難受。

你沒事吧?小聶看出了我臉色不對,趕忙問道。

沒事,我擺擺手,跑去廁所,想把這口氣吐出來。

陳宇還以為我喝多了,連忙拍我後背。

“嘔!”

陳宇嚇壞了,你沒事吧,怎麼吐血了,要不要上醫院。

沒事,我好了。

不知為何,心情舒暢了很多。我摸了摸嘴角,我去把她追回來。

剛推開門,便看到小寧蹲在門口,雙手抱膝,掩面抽泣。

聽到聲音,她抬起頭看見了我。

我錯了嘛,我不該凶你的,我也知道你最近不舒服,可我已經拉下臉來哄你了,你怎麼能這樣啊,還跑過來跟別人相親,陳宇這個死三八,氣死我了。她哭道,別丟下我好不好,我一個人做不來的,沒有你我在上海怎麼生活啊,沒有朋友,沒有親人,我連飯都不會做,我吃什麼啊,以後我不任性了好不好,不耍小性子了。你還是像以前那樣哄哄我,好不好,我很好哄的。你說除了你,還有誰會這麼包容我啊,我脾氣這麼差,跟同事跟領導都處不好關係,你也不愛我了,沒人愛我了……

我心疼的抱住她,對不起,是我錯了,我還愛你,我還愛你。

她“哇”的一聲哭出來,撲倒我的懷裏,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我不管的,你會出來找我的,我還特意沒走遠,讓你能快點找到我。

她狡黠一笑,甚至吹出了鼻涕泡。

行了你們兩個,要膩歪回家膩歪去,不回家進屋打麻將,五萬都讓你磕碎了。陳宇吐槽。

我陪你一副麻將!她像一隻鬥志昂揚的小公雞一樣。

得,合著我這次相親真失敗了,還撮合一對。小聶煞有其事地說。

沒事,改天哥給你介紹個更好的。

就按這樣的男人找就行。小聶指了指我,我覺得這版的不錯。

小寧一摸鼻子,擋到我前面。

你休想!

也不知道生活給你我開了多大一個玩笑,它總是把所有的難題一股腦的丟給你,看着你被壓垮,聽着你痛苦的呻吟,然後再一旁得意的笑。

可生活啊,它又給你準備了諸多驚喜,讓感情彼此交織,一起準備應付所有難題。有時候停下來,慢一點,但願你我能積攢足夠的勇氣去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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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帶來了希望的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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