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大荒一千九百九十九年

“嗯……”

第六區聚集地，六區第一中央醫院，眼科。

“再和我說說具體的情況吧？我好判斷。”

眼科醫生瀏覽了一番手中的單子，側着臉，目光望向面前剛坐下不久的少年。

一頭黑色捲髮，看似燙過，鼻樑高挺，嘴唇似劍，眼前這位少年俊朗得有些離譜。

不過如此清秀的面孔此刻卻顯得異常憔悴，眉頭緊皺，面色蒼白，一副腎虛樣子。

醫生都覺得這位少年是不是掛錯科了？

腎虛就應該掛男科。

“小夥子，看你年紀輕輕，前途無量，一臉俊才，但也要剋制自己，晚上別縱慾過度，要學會克制。”醫生看着他的臉色，提醒道。

“嗯？”

……

臉色一怔，姜平開口道：“我不腎虛，只是最近眼睛有點不太舒服，看東西的時候好像蒙上了血紅色，但一眨眼又消失了，尤其是看黑色的東西，比如影子之類的，總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嗯……這個癥狀持續多久了？”醫生問道。

“好像……有個把月了，剛開始還沒那麼嚴重，不過後面……”姜平臉色蒼白，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醫生頭上幾厘米的位置。

在他眼裏，醫生頭上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凝聚着。

血色不斷翻滾，形成一串長條，令他震驚不止……

接着在血色長條中間上恍然浮現出……數字。

在幾個月之前，他正好收拾着屋子，沒想到一本柜子上方的書籍砸中腦袋最薄弱的地方，當時險些喪命。

不過喪命了後面的劇情怎麼辦？是吧！所以勉強活了過來。

在事後他的眼睛便發生了異常。

先前是看到人頭上漂浮着線條，後面逐漸演變成了線條內有着顏色，隨後線條不斷增多，直到現在……還是一臉懵逼。

當然，對於醫生他還有一點沒有說出來，畢竟說出來人家真能給你聯繫精神病院。

但凡他每次看向陰影，都感覺到有一團黝黑色東西在影子中蠕動着。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難不成自己被詛咒了，什麼髒東西盯上自己的命？

而此番前來醫院，姜平不僅掛了眼科，也順便掛了染體科。

姜平閉着眼眸搖了搖頭，試圖讓自己清醒起來，此刻那位眼科醫生頭上的血條逐漸完整，甚至數字也恍然浮現。

一條小長方框裏，只剩下一小截的紅色，中間還顯示着［19%］。

“年齡？”

“19？”

姜平下意識回答，不過愣了一下，問道：“我的年齡？”

“你覺得呢？”

是不是應該考慮打給趙院長？聽說他管理的精神病貌似不錯！

醫生也是愣住了。

姜平的目光從對方頭頂上縮回，這19代表？

這樣子彷彿都像極了遊戲裏面的……血條？

姜平隨即用目光打量眼前的醫生，戴着口罩，眼角還有几絲皺紋，滿頭白髮。

如果是血條，那19%離死不遠了吧？

“喝酒？”

“現在？”

？？？

醫生再一次愣住了，真要考慮給精神病院的趙院長打電話。

“不好意思，醫生，這兩天我狀態有些走神。”姜平尷尬的咳了兩聲。

“注意力不集中，小夥子睜開眼讓我看看……”

醫生站起，從白大褂衣服里掏出一支小電筒，按着發出白光。

隨即便對準姜平的眼睛，另外一隻手大拇指和食指努力的掰開眼睛。

“向右邊看，向左邊看。”

上下前後左右結束之後，醫生坐了回去，在紙上潦草的寫了一串字。

“基本沒有什麼問題，只是簡單的炎症引發的不良反應，給你開些葯和眼藥水，回去堅持滴幾天。”

“謝謝醫生！”

從眼科推門而出，站在走廊上，姜平深吸了一口氣。

醫院裏人來人往，而他們頭上赫然也顯示着不同的血條。

［79%］，［35%］……

無論遠處還是近處，血條密密麻麻，遍佈周圍。

下一秒他感受到眼眸中冒出一股溫潤的鮮血在流出。

他捂着眼球部位，走在醫院走廊上，嘴中不斷：“不好意思，借過一下……不好意思，借過。”

他一路走走瞧瞧，左看看，右看看，越發便認為這些人，頭頂着的方框和數字便是血條。

而有位大哥口吐鮮血，躺在病床上被護士推進ICU……可他頭頂上依舊是［63%］。

他也發現在外科上，很多骨折患者普遍血量都不是很高，而內科便比較複雜，有的人少，有的人多，所以呈現出來的血量也是參差不齊。

所以單方面來看，除了輪椅上的和擔架上的，普遍都不會低於［50%］。

如果是血條，那剛才眼科那位醫生……，豈不是命不久矣？

姜平看着手中的病例和繳費單，片刻后塞進衣服里，什麼亂七八糟的疾病？分明就是自己的金手指到位了嘛！

不過令他頭疼的一個問題便是……

光能夠看到血條？有啥用？

開啟這個功能去當個算命先生？

賺點生活費？

好像是個不錯的選擇！

罷了罷了，得過且過，姜平摸不着頭腦的向醫院門外走去。

“銀翼衛提醒廣大市民朋友：近日來夜間有暗裔活動跡象，廣大市民請注意提高警惕，夜間減少出入，如若發現異常請及時撥打銀翼衛官方電話，603！”

在各大街道邊上，懸挂在大樓的液晶電視播着一個又一個來自銀翼衛官方媒體的溫馨提醒畫面。

“為了保障各大市面的出行安全，銀翼衛將開啟新一輪招募活動，報酬三千萬……”

“大荒1999年，我們已經建立起最安全的避難所（第六區）勝利屬於我們晉國。”

“在我們中央領導和銀翼衛的努力下，我晉國經濟高速發展，去比前年人均收入增長……”

大約在百年前，地球突然出現深淵裂縫，而在這些裂縫之中強大恐怖的暗裔出現在地球上，肆意踐踏着地球的每一寸土壤。

而許多國家也在此逐漸走向消亡，成為歷史中的一段記載，唯獨……

晉國便是在此災難之中存活下來的國度，奮鬥百年終於打造出避難所。

而避難所也區分出優級，一級，二級，第六區便是晉國首都，也是唯一一座特級避難所聚集地。

姜平深知自己不是這個世界之人，穿越整整三年時間，他也在逐漸適應這個世界存在的一些特殊能力。

比如飛升者……

不過也幸虧自己穿越過來的世界比較安穩，倘若是穿到大荒年19幾年之前，自己還不得被暗裔吞噬？

姜平輕吸了一口氣，點上一支香煙，邁步走向自家的方向。

雖然自己身為穿越者但對於現在這個血條，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狀況。

東末早春的季節，天氣有幾分陰冷，空氣飄來一絲寒氣，拉上腹部中的拉鏈，連哈氣都帶着白霧。

一縷寒風吹拂，目光延伸，街道上行人稀少，或許這便是暗裔帶來的危害。

建築物變成黑色與灰色的色調，破爛不堪的窗戶，街上的汽車冒出濃濃的黑煙……

目光延伸之處，奇形怪狀的一隻暗裔如同巨大的蟑螂，拖着龐大的身軀，與街道數十名身穿黑紅色相交的作戰服，雙方互相廝殺。

姜平深吸一口氣，他抬頭一望，高空上掛着一個半黑半紅的太陽。

即使遠處有着危險的暗裔，但另外一邊的街道上，汽車鳴笛，小販子的吆喝聲，似乎一切都如同想像之中美好。

“新鮮菠蘿咯，便宜賣了，5塊錢兩斤……”

“嘿，兄弟買葯？正規廠出品，外面售價三萬一瓶，我這便宜，三千……”

姜平艱難的蠕動着喉嚨，一張張陌生的面孔從眼前掠過，但他的目光最終定格在醫院的大屏幕上。

“請廣大市民放心，柴狼來了有獵槍，暗裔來了有銀翼衛，大荒1999年，我們萬眾一心，我們的世界將走向光明，我們的城市非常安全。”

姜平再次抬起頭看向上方的太陽。

此時的太陽從半黑半紅的狀態，轉變到全黑。

空中黑色的太陽帶着陰暗，但卻帶着一絲溫暖。

而太陽頭頂上，有着一條延伸萬里長的深紅色血帶。

我們的世界將走向光明。

我們的城市真的很安全？

即使黑暗籠罩的一天也有迴光返照的一刻，不深刻體驗黑暗，怎會珍惜黎明的到來。

那一天人類終於想起被支配的恐懼，以及被囚禁的屈辱，於是我們發射反擊的矢箭，我是獵物？不我們是獵人。

腦海中浮現出種種猜想，但卻始終被賣葯的小販子給強行打斷。

“這城中無時無刻都有暗裔，你居然還有心思賣葯？你以為你這葯起死回生啊？”

“出來混不容易，都是道上的，給個面子啦，買一瓶啊？”

姜平露出一抹玩弄的神情：“你這有迷魂藥？”

？？？

居然賣這種藥品，姜平殺伐果斷，反手就是舉報。

從警司局講完整個過程以及筆錄，姜平走出的時候已經接近黃昏，看着血紅色即將落幕的太陽，他似乎有些恍惚。

路邊騎着三輪車販賣燒烤和小吃的夫婦，玩耍沙土的孩子，十指相扣悠閑散步的情侶，街邊敲打着桌面謀劃下象棋的大爺。

這般場景，可誰能想到祥和的背後卻埋藏着令世人都恐懼的東西。

醫院浮現的血條，他也不知，幻覺？或是遐想？

而且此時他的頭快要炸開一樣，疼痛無比，一臉繃著臉，才坐上公交車回到自己的房間。

來到廁所麻溜的解開上衣，心口處，一個拇指大小，一滴血水的紋身散發著豪光。

這圖案，便是當初他收拾屋子砸到自己腦袋的罪魁禍首。

這圖案彷彿像是燒紅的烙印鐵塊狠狠的燙在皮膚上，並且還有一種不斷向內收縮的嵌入。

“嘶……哈……好痛，喔。”

當初去醫院染體科都掛了，早知道去檢查一番。

姜平齜牙咧嘴，開啟水龍頭將手掌乘瓢接了一些水，對着胸口就是一頓灑。

“喔！”

胸口發出滋滋的聲響，隱約之中還有着白煙升騰。

整個過程持續了三分鐘之久，胸口的疼痛感這才逐漸消散。

姜文用水打濕面孔，將額頭前的髮絲往後一梳。

鏡子中一張略顯蒼白的俊臉映出，而姜平自己也不例外，頭頂上赫然有着血條，血條框內數字［100%］。

離開醫院以及在街上看到的一切，他大概捋清楚了，這能力，自己挖掘出幾點：

第一：大部分普通的生物包括碳基生物，血條的顯示範圍大概有五十米。

第二：如果不看，可以使用意念進行關閉。

這第三：……

嗯……好像還沒有研究出來。

見到鏡子裏那一條紅彤彤滿狀態的自己，他鬆了口氣。

去醫院檢查眼睛，是視線中有血條虛線，而今天剛好證實了頭頂上的條框便是血條。

再一個，便是看見陰影，尤其是影子腦中便有一種神奇的感覺。

姜平，忘記影子這茬了。

他隨即低下頭。

“唉？我影子哪去了？”

浴室的燈光照耀在他身上，他換着角度側身盯着地上隨時可能浮現的影子。

一個完美的角度之後，影子倒映在牆壁上。

“幸好，我還以為影子沒了呢！”

沒辦法，這一天的遭遇實在太過於離譜，哪怕是自己的影子失蹤，姜平也覺得合理。

深吸了一口氣。

打開浴室的門。

恍然一個黝黑的身影呆若木雞的佇立在門口。

整個身子漆黑，而不同的部位顏色深淺不一。

兩個眼眸空洞且深邃，就這樣痴痴的望着他。

四目相對。

片刻，姜平緩了過來：“我就知道……我預定的金手指終於到貨了。”

繼醫院出現的血條之後，姜平第二次心跳停半拍。

我的影子就足夠……

影子沒有逃，相反它活了。

“後空翻。”

“詠春太極拳”

“來段芭蕾……”

我勒個去，這些都會啊？太逆天了吧？

看着眼前跳着芭蕾舞的影子，姜平心中亂糟糟的。

姜平手掌輕輕抹過胸口的血滴紋身，瞬間一抹光點漂浮在空中，一個大寫人字，浮現。

隨後光點展開一道光幕，呈現在他眼前。

姓名：姜文

屬性：影

影靈：1/1

引擎：無（15影位開啟）

影技：［奧義影噬］［影魂瞳］

類似遊戲裏的屬性面板，記錄著他諸多情況。

而只要心念一動，部分字眼也能進一步展開。

［影分身］：影子因你存在而存在，擁有你所有記憶，與你實力實時同步，能夠完成簡單指令。PS：它與本體共存，沒有單獨思考能力。

PS：這邊建議可以嘗試，使用影分身下達鍛煉……修身等，或許會有不錯的收穫。

［奧義影噬］：可在一切暗界中吸取升級［影位］，或者選擇死物分解，吸取［影位］，提升能力。

［影魄瞳］：利用雙眼亦可看到世界暗面，進入或者觀察。

這屬性面板一下轟過來的知識點太多，一時間腦子有點遭不住。

他看着眼前的影子，伸出手，居然從影子胸前穿了過去。

這傢伙居然不是實體？

“嘿，那大黑子，能說話？”姜文問道。

得到的卻是沉默。

“這面板上說你擁有我的所有記憶。”

姜文轉身跑到書桌上尋找一番，隨後將一張皺巴巴的試卷擺了出來。

偶函數y=f(x)的圖像關於直線x=2對稱，f(3)=3，則f(-1)=________

設α∈(0，π/2)，β∈(0，π/2)，且tanα=(1+sinβ)/cosβ，則（）

“這是曾經在高考的時候試卷上的兩道題目，你做做看。”

姜平將筆遞過去，雖說這傢伙沒有實體，但卻能確確實實握住筆。

所以他到底有沒有實體？

姜平伸出手，再次穿過對方的身體。

這情況看着有點瘮得慌。

“怎麼？不會啊？”

只見影子拿着筆停留在試卷上，順帶還有一絲無辜的表情看向自己。

你是真的狗啊！

“什麼狗屁還說擁有我的記憶，這高中題我看一眼兩秒鐘都能解出來。”

思來想去好像感覺不對勁。

姜平再次打開光幕，仔仔細細的查看技能介紹。

“能夠完成簡單的指令！”

這高考題目太難了？

這也不難啊！難度星數也就三星半。

“在試卷上寫……姜文是大帥比。”想了想最後下達命令。

而這一次影子落筆飛快。

姜平小臉一變，似乎抓住到了什麼東西。

當什麼飛升者，影子在家寫小說，自己出去玩，這不人生大贏家？

很行！有搞頭。

看到屬性面板上還有個。

［奧義影噬］

可以吞噬暗界？姜平走到牆角處，伸出手。

片刻，毫無任何變化發生。

什麼破能力？好歹有個新手教程啥的，讓不是逼我自己探索？

而對於［影魄瞳］倒是了解一二。

姜文看着影子在試卷上不斷重複寫着：“姜平是大帥比！”

“你先別抄了，站起來鍛煉給我看看。”

影子點點頭，從座位上站起，然後在姜平的注視之下身影慢慢淡去，直到完全消失。

？？？？

滿臉問號出現在姜平臉上。

“喂！大黑子，我讓你鍛煉，你跑哪去？”

我的影子離我而去！

我的影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