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近處的人
呼呼。
嗒嗒。
逼仄的管道內身影繼續如同尺蠖一般蠕動，邊三快要力竭了，這種天賦讓他得以在如此狹小地方行進，但耗費的精力卻過高了，他想要停下來，只是實在害怕嗣舊黨做出後來的舉動會影響到他，見過朗尼那副慘劇，他可不想就這麼死在這裏，我還有夢想，我想攀到更高位置，我想如他們一般見到光明。
邊三在管道里為自己打氣，此時就是一口氣的事，憋不住就沒了。他剛才在管道口望到場間的那些人忠實着自己慾望做着奇怪的事，然後聽到門口一聲尖叫后就不再管了，雖然有那麼一刻自己好想參與其中，可生存慾望讓他還是抑制了下來，繼續在管道攀爬，底下的人死活關他屁事。
呼。
快到了，前方好像是出口，先透透氣，邊三扭曲着面容加速了行程，及至管道口，透過柵欄，看清楚是一條寬闊的通道，也不知道是哪裏。
算了，趕緊下來舒展下筋骨，痛死了。
他醞釀力量，努力地延展出一個淺薄的形術拳頭向前一揮。
砰。
砰。
連續擊打幾下后，管道口啪嘰一下掉落了下來，邊三處在前方的隻眼露出喜悅之情，急忙往前拱了拱，墜落下來，他的身形像一條蚯蚓晃來晃去，不消片刻，跟奇迹一般，那些摺疊起來的軀體一個個撲騰撲騰的釋放出來，不一會，就變成了一個瘦小人形。
呼呼呼呼。
邊三大口喘着粗氣，果然還是有軀體舒服啊，自由萬歲，被束縛太痛苦了，像是活活被塞進棺材裏一樣憋屈難受，再也不想這樣了。
嗒嗒。
細微的腳步聲傳入耳中，邊三咕嘟咽了口口水，tm的，不會是他們來抓人的吧。
遠處邊角的光線越來越亮，邊三身軀顫抖起來，他猛然吸了幾口氣，向上攀爬，只是幾息軀體又是摺疊成細長之物，他奮力地向前攀爬。
……………………
咣當。
在這寂靜無聲只有外面雷聲的環境下，這一聲清響可真是驚嚇不小。
韓寧漫步在通道內，他已經走了數分鐘，依舊看不到一個身影，真搞不明白那些形獸種少女都去哪裏了？
正當他瞅着眼前的機械巨門準備再嘗試錘幾下，遠處傳來的清響把他嚇了一跳。
他立刻做好戰鬥姿態，打出一道光芒，腳步輕盈地移向聲源處，在那聲巨響后，便是沒了其他聲音，但他可不敢馬虎，拐過一個彎，他緩慢地蹲伏下身子，先把燈火放置前方，藉助着僅有的光源可視度，輕輕的瞅了一眼，什麼都沒有？
韓寧站起身子，謹慎的拐過彎來，小心翼翼的前行，走了數步，沒發現異樣，他看到了一塊巴掌大的圓形事物，他撿拾起來，硬硬的，什麼東西？
他摩挲着，把視線移到牆壁上，發現有一個洞，跟手上圓盤差不多，韓寧對比下，恍然道：“原來是通風管道口？奇怪，為什麼會落下來？”
韓寧飛了上去，將燈光對上通道內，漆黑一片，他落地下來，皺起了眉頭，“這麼小的通道，只夠鑽只老鼠，也不可能有人？奇怪。”
百思不得其解的韓寧把圓片放了下來，算了，不考慮了。
環視四周一圈，他繼續朝着前方行進。
……………………
十七區門口，四道黑影看着場間眾人玩着花活，無動於衷，他們對視一眼，悄然地把門合上，然後邁步向十四區。
領頭的一員突然停下腳步，嗓音低沉的道：“你們聽到什麼聲音了嗎？”
其餘三道身影互相看看，低聲笑道：“不就是這幫畜生髮泄的聲音嗎？還有什麼。”
“不，是金屬聲，很是清脆。”
領頭一人手指輕微律動。
“走，應該在十四區，剛好順路，如果發現有清醒者，就地格殺。”
“是。”
……………………
杭晝晝眨動下漂亮眼睛，似乎有所察覺。
“怎麼了？”
身旁葉二發覺她的異樣，低聲詢問道。
“額，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剛才聽到一聲‘哐當’，很細微，應該離我們很遠。”杭晝晝不確定的道。
“聲音？我沒聽到啊。”
葉二靜靜的聽着，除了自己等人的呼氣聲和外面風雨雷聲，其他的都沒有。
“你是不是緊張的，有幻聽了啊。”葉二低聲笑道。
“可能是吧。”杭晝晝自己也不清楚，之前耳畔、腦中老是有奇怪的聲音，自己多半是受到了影響吧。
葉二對她的態度挑了下眉毛，這丫頭竟然沒反駁我，轉性了啊。
“怎麼了？發現什麼了。”身後的季央聲音傳來。
“這丫頭說有‘哐當’聲，季央姐你聽見了嗎？我想她幻聽了。”
季央輕微搖頭，摸了下杭晝晝腦袋，“晝晝，別害怕。”
杭晝晝被二人搞的哭笑不得，“我又不是小孩子，害怕啥。”
“噓。”
前方領頭的李絡回身對着他們豎起手指。
三人瞭然，不再說話，繼續跟在其後。
復行數分鐘，李絡在一處紅門停了下來，抬起頭看着銘牌，對他們輕聲說道：“到了，諸位，這裏是十四區閱覽館，穿過它，我們就會到達大廳，這裏是三層，北門在大廳一層，本來各層都有大門，但現在被限制住沒法使用。”
他深吸一口氣，年輕的面容上帶着點恐懼，“推開這扇門，我們並不知道裏面會發生什麼情況，做好心理預期。”
季央走上前，對着三人做了個手勢，她輕輕把門拉開。
寂靜。
沉默。
無聲。
四人看着場間腦海中莫名其妙的冒出這些個概念，這到底是該怎麼說。
他們走入進去，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似乎被這裏的情緒所感染。
四人驚訝於這裏的人們都很正常，沒有一點變化。
杭晝晝輕舒了口氣，她雖然不知道為何自己此時感到很憋，但還是為人們的倖存感到開心，她剛想對季央說句話，便被瞬間阻攔了下來，她很是不解，順着季央視線望去。
寬闊的閱覽館內，書架林立，書籍琳琅滿目的擺放着，場間的人們或站或立，依舊各自做着各自的事，他們行動着，不時從書架上抽取出書籍，輕聲翻動着書頁，或是沙沙的做着抄錄，一如往常。
這裏的氛圍寂靜優雅，似乎任何性格的人都會被同化，就如同此時的四人一般，他們在此氛圍下，不敢做出一點聲音，就連呼吸都是放慢了下來。
好像發出一點聲音就會被他們當做異類一樣，四人默默注視着場間。
慢慢地。
慢慢地。
慢慢...
慢
沒了呼吸。
季央猛然驚醒過來，剛才那一瞬間她猶如過了無數分鐘，只是看着場間眾人，她的精神就沉浸其中，任何思考都是在此停止，在這異樣寂靜的氛圍下，她害怕出聲，她害怕有所動作，她不想打破這美妙的氛圍，她不敢呼吸，她連呼吸都是忘了，突然的窒息感傳來，才讓她驚醒。
好可怕。
她扭頭看向三人，三人面容獃滯，兩眼無神，他們的軀體在顫抖，卻是一口氣都沒動。
季央緊張起來，立刻使出形術，但她不敢出聲，她有種感覺一旦出聲就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呼。
呼。
三人在季央清神的形術下恢復理性，他們面帶恐懼，不知所措，全身瞬間被汗水浸濕。
葉二驚恐的看着場間，他剛才真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腦子空白一片，理智恢復的瞬間他想要大口呼吸，卻發現一隻柔嫩纖細的手掌立刻堵住了他的嘴，他抬起頭，是季央姐，後者的瞳孔中有着警告。
他點頭明白。
噠。
嗒。
噠。
到底是什麼聲音，四人並不清楚，可這極其細微的聲音此時在耳中卻如似洪鐘。
四人如似發癲一般尋找聲源，他們便是見到遠處的書桌上滴答出了水滴。
滴答。
滴答。
滴答。
每一道水滴都像是滴在他們心臟上，他們的心臟瘋狂鼓動，想要掙脫胸腔這個牢籠一般逃亡。
四人再度屏住呼吸，季央做出了一個手勢，示意趕緊離開。
沙沙的聲音停了下來，-輕微的呢喃停了下來，走步的人們停了下來。
邁着鬼步般悄然退後的四人，整齊劃一的回頭，有點滑稽。
場間安靜閱讀的人們各自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他（她）們輕柔地、緩慢地，整整齊齊的偏過了頭，望向四人，他（她）們睜開了眼睛，露出猩紅之色，他（她）們輕輕歪過頭，像是動作被拆分一樣，舉起了食指，放置在嘴邊，嘴巴張開了一點小口，吐出一口氣。
“噓。”
再小的聲音匯聚在一起也能成浪，更何況此時這種詭異寂靜的氛圍之下，恐懼直插四人內心，他們渾身戰慄，在場間眾人的猩紅目光視線下，他們感覺自己就是破壞美好氛圍的異類，這種壓抑感讓得四人如背大山，壓得喘不過氣來，他們的視線愈發漆黑模糊。
但仍然不敢停下腳步，如果停下來，真的會死於呼吸過度。
呼呼呼。
四人不知道哪裏的呼吸聲那麼大，他們快要在這種環境下瘋了。
將將到達門口。
哐當。
四人感覺腦子裏緊繃的弦斷掉了一樣，他們努力地回頭看向聲源處。
杭晝晝眼睛一亮，就是這個聲音。
一個圓形事物掉落在地面上。
突兀地，奇怪的，各式各樣的聲音傳入耳中。
呼哧，呼哧，呼哧。
“跑！！！”
季央猛然大喊，聲音嘶啞急切。
四人再也顧不上什麼，猛然跑了起來。
後面是一大批猩紅着眼睛發了瘋一般追過來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