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真兇
昏暗而陰森的房間內，克爾在床上翻了個身，趴在床上，好讓背部的血液流到胸前。
這樣做可以防止屍斑形成。
不過這也註定了克爾不能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站着還好，腳上穿着鞋，看不出來。但其他時候就必須要注意了。
正牌巫妖並不用擔心這種事情，他們將靈魂固定在骨架上，任由屍身腐爛，只有顱骨的眼窩中發出駭人的光芒。
而克爾還無法擺脫肉身。他沒有實力應對公開身份的後果。
為什麼不提升自己實力？
說來也是因為懶，而且應該懶。
克爾的家族不是通常意義上的貴族，他父親騎士愛德華的領地只是蒙特男爵領下的一座莊園。
在諸多貴族面前，愛德華爵位的實權幾乎等於零。
不過這騎士也和騎馬上陣的老爺們也不同。他這個老爹不用上陣，只是因為他負責給領主提供馬匹。
而他也不是真的養馬，就是把錢交給領主。因為軍備中最花錢的就是馬匹，就等於是專門給領主送馬，所以愛德華才被稱為騎士。
克爾的父親等於是花錢換了個不打仗的騎士爵位。
這種文不對題的事情，克爾也懶得深究。明朝的御馬監不也要監管禁軍嗎？
反正他只知道兩件事：他爹有錢，他可以繼承他爹的家產。
有這樣一個爹，克爾自然就選擇當個紈絝子弟，坐等便宜老爹嗝屁。
不過眼下又出現了下毒事件，而爵士愛德華正在參加蒙特伯爵的宴會，克爾身為菲內斯莊園的少爺，必須想辦法抓出內鬼。
計劃正在執行中……
日暮降臨，克爾來到空曠的餐廳。
父親在外，母親身亡，長兄早夭，小妹遠嫁，家中只剩克爾一人。
桌上擺着美食佳肴，克爾也提不起興趣。
入座后，試毒員安德烈走到克爾跟前。
他是個身材健壯，滿臉滄桑的男人，大概四十歲左右。
“我的少爺，您最近身體還好嗎？”安德烈問。
克爾臉色一沉，反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對於安德烈的懷疑也算合理。克爾中毒卻沒死，那最關心克爾狀況的必然是下毒的真手。
“少爺，我只是看您最近幾天不吃不喝，只是飲酒……”安德烈見到克爾神情不悅，立馬解釋。
“想必是少爺對艾米麗遠嫁的事情感到憂慮。”考珀為安德烈開脫，“其實少爺偶爾飲酒也無大礙。況且成婚那天也還能見她一面。”
“我現在可沒興趣在乎艾米麗。”克爾對考珀的話毫不領情，“實話說了吧，我這幾天只飲酒不飲水，是因為我懷疑有人在雞湯里下毒。”
“什麼！”
聽到克爾的話，餐廳里的諸多下人無不神色驚駭。
尤其是安德烈，臉色也漲成豬肝色，神情彷彿如臨大敵。
“我的大人，我誠心侍奉您。您為何說這菜里有毒？”安德烈不安地問。
“實話告訴你，”克爾說，“我三天前就中毒了，但好在聖光庇佑，我大難不死。但我估計下毒之人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可是，少爺，安德烈每次都為您試過毒啊，他平安無事，您又怎會中毒？”考珀一邊為安德烈開脫，又非常疑惑克爾的發言。
安德烈也為自己辯白：“大人，您要相信我啊，我已經宣誓效忠菲內斯家族，我對你無比忠誠！”
“忠誠？你也配提這個詞？”克爾冷哼一聲，
“我早就調查過你的背景。你當初是個偷馬賊，為了躲避通緝，才逃到我家，祈求庇護！我父親看你身強體壯，才雇你為試毒員。但是，賊就是賊，本性不改！”
克爾的一番話等於是挑明了安德烈的罪行。安德烈立刻下跪。“克爾大人，我從未有過加害你的想法。”
“來人，把這個畜生拿下，明天我要親自砍下他的腦袋，插在木樁上，以儆效尤！”
馬上，克爾事先安排的衛兵蜂擁而至，把安德烈抓走了。
沒有鐵證，沒有推理，整個抓捕過程乾淨利落，雷厲風行，不容人反應。
即便安德烈的喊冤聲早就聽不見了，考珀還沒完全回過神來。
“聖光在上，真是沒想到，安德烈居然害死了夫人，還意圖加害您！”考珀說。“不過，少爺，您要抓人為何不先告訴我。我替你去做，也免得你有風險。”
克爾則說：“我可沒忘記安德烈是你推薦給父親的。”
考珀知道克爾也在懷疑自己，忙彎下腰，說：“少爺，都是我用人失察，沒搞清楚安德烈的底細，我有罪責……”
“算啦。你大半輩子都在為菲內斯服務，我自然信得過你。”克爾擺擺手，原諒了考珀。“也罷，既然真兇已除，我要暢懷開飲，你要不要來？”
考珀低頭說：“不了，我需要保持清醒。”
“說的也是。”克爾平靜地說。
入夜了，克爾回到房間，正準備用葬儀酒擦拭身體以消毒，卻聽到門外有抓撓聲。
當然不是有什麼怪物，在菲內斯庄園裏，會抓門的只有克爾養的一隻獵犬。
這獵犬和原先世界的靈緹犬很像，也非常善於捕兔。
克爾打開房門，只見身材細長的白狗站在門口，而它嘴裏則叼着一隻大耗子。
“雷光，你搞什麼？”克爾叉腰，表示無奈。“三天沒見你就給我抓了只老鼠？不過為什麼這老鼠有兔子那麼大？”
在克爾疑惑之際，獵犬雷光放下嘴中老鼠，在克爾身邊聞來聞去，最後發出一聲哀鳴。不過它的眼中又充滿着疑惑。
這狗子怎麼了？
克爾想了一會，明白了。
犬類的鼻子相當靈敏。自己看起來還活着，但聞起來有屍臭，所以狗子很糾結，自己是怎麼了。
“這件事是我們兩個的秘密，你要是說出去……”克爾惡狠狠地威脅狗子，“別怪我把你坐成狗肉湯。”
獵犬聽聞，嗚咽一聲嚇跑了。
克爾順手鎖上門，脫下衣服，用酒精擦身體，並往嘴裏送了很多香料，為腸胃殺菌。
因為是屍體的原因，所以也感受不到什麼刺激的氣味。
做好了簡陋的防腐工作，克爾就躺在床上，閉上眼睛，等到天亮。畢竟他不需要睡覺，只能裝裝樣子。
至於為什麼要假裝睡覺，是因為克爾在等一個人。
午夜時分，一個黑影打開了克爾的房門，是用鑰匙開的，顯然是莊園的下人。
不過黑影進到房間裏，卻沒有向克爾打招呼。
聞到房內瀰漫的酒氣，黑影心中更加篤定，克爾已經醉酒昏睡。於是黑影拿出了匕首，對準了床上的克爾。
上次自製的毒藥沒能毒死克爾，黑影這回打算用最保險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