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亢有變(1)
公元2022年3月,火、金、木三星合相。6月,七星連珠,丙午火月映天象,主大變。7月,中原各地雷暴併發,呈圓狀,似天門洞開。網友戲稱為修真者作法破陣。其後,多地驚現雷虹同天奇景。9月14日,富士山噴發,多地核電站失事,毗鄰各國提供人道救助,日本僅存千餘人,本土覆滅。至此,“七星連珠”與“火山噴發”引起“厄爾尼諾現象”與“磁力顛倒”。
《推背圖》五十二象所言:“角亢有變,再造乾坤”。“厄爾尼諾現象”又導致各洲大陸相繼出現巨火、洪流、雪暴、乾旱的各色氣候災難。重力弱化,地震、泥石流不斷,火山頻發。真正如末日一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磁極顛倒效應”,更使地球磁場顛倒、消逝;小行星接踵而至。災難與奇迹相繼而生。
涼明帝七年,秋。
夏地西北疆依然積雪皚皚。一巔直入天際,名曰歧山。其有三峰:為首仙居峰、左右瞭世嶺、斷天崖,其中各有來歷。傳言首峰乃是天地相接、仙人往來之所在,故名“仙居”;次峰初入雲間、一覽山河,乃俗世登頂飛仙之時回顧凡間之地,故名“瞭世”;末峰恰與雲接,又齊整如磨磐,宛如巨刃削之,以絕天地,故名“斷天”。
此時,斷天崖上一黑衣男子披頭散髮立在那裏,撐開雙臂、閉目仰首。而這人對面的石台之上也有一人,身着黑衣、頭戴斗笠,也閉目斂神,盤坐那裏。渾身紫氣蓬髮,嘴臉淺淺地滲出血來。
烏雲籠罩着斷天崖,陰森森的,宛如黑夜,遮蔽了整個大地。雲層間電閃雷鳴,也如同一隻咆哮的凶獸在嘶吼着、掙扎着,企圖跨過結界扯碎人間一般。
突然,一道巨閃崩天劈出,直衝峰頂,霎時間劃破了這窒息的昏暗,將整個斷天崖照得透亮。隨之,一聲巨響,震碎了天瓢,暴雨洪流肆虐而下。
站立那人迎接雷電,盡入靈台。剎那間,七竅之內流光噴射,渾身震顫着透亮了起來。大雨“嘩嘩嘩”宣洩個不停,他的周圍卻如同異域,浮現出一暈淺金色的圓形腔罩來,慢慢擴大、散開,在昏沉的暴雨中分外顯眼。
“哥……”在其身後七八步遠的地方,一個女孩癱趴在泥水當中,歇斯底里的吼叫了一聲。
更遠的地方,一書生打扮的青年,爬上崖來,繞過石壁,扶住枯松,抹了把臉上的雨水。見狀,也大喊道:“上官澤……!”
這時,只見那人低首收神、蜷回雙臂,靈台處閃電也消失殆盡。再看時,雙目化成雪色,隨着輕微的顫動,瞳邊抖出兩縷白霞來;渾身上下能量涌動,甚至連他身邊掉落的雨滴上都環繞着滋滋電流。說時遲那時快,他右腳輕踢一下,便憑空躍起,附着雷光向對面盤坐那人直刺了過去。
“啪”
正當智傑趴在桌子上小憩一會兒的時候,私教部主管趙奇走了進來,將手裏拿的一沓紙甩在了他的臉上。
“看看你做的好事!”趙奇吼道。這是個二十七八的年輕人,身材健碩,線條優美,只是為人有些狹隘,動輒呵斥責備手下員工。
智傑放下筆,撿起剛才甩在自己臉上的資料,整理了一下,是《BJ中關村醫院驗傷報告》和《關於事故索賠協議書》。
“說吧,怎麼處理?”見智傑沒有搭話,趙奇質問道。
“我沒有做錯,不會妥協,你逼我多少次也沒用。”智傑站起來,取出背包邊收拾東西,邊定定的說:“沒完沒了就上法院,
俱樂部監控視頻就是證據,責任不在我。”
“你說得輕巧。你知不知道這件事對健身房造成了多大影響?”趙奇雙手叉腰,怒斥道。
“我做好了自己應該做的事,其他的事與我無關。”智傑收拾好東西,拉上背包拉鏈,才抬起頭看着趙奇。接着道:“哦對了,這個只知道推卸責任和剝削員工的地方我早就受夠了。……我辭職。”說完便要離開。
趙奇見他要離走,一把拉住道:“你離職就完事了?這件事你得給個說法。”
智傑甩開了他的手,依舊淡淡的說:“我給什麼說法?他一個小時的課安安全全上完了,我也給他做了警示,更何況我都已經正常下班了。六點之後他所做的任何事都不在我的責任之內,都與我無關。不管是對健身房還是學員,我都合理合規,我憑什麼要給個說法?”說完之後他便徑直離去。
這個叫智傑的小夥子,身高一米七八,面容俊秀,性格溫潤隨和。一九八八年出生在大西北一個普通的農村家庭。七歲時雙親離異,母親離家出走後再也沒有出現過,十一歲時父親患病離世,自此獨自打工生存。十九歲考入大學,二十三歲參軍。退役后做了一名健身教練,雖短短一年時間,卻得到同事、會員的喜歡認可。
話說,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還得從一個月前說起。上月十七號禮拜二正是智傑生日,對於他來說,像往常一樣,並沒有什麼特殊,依舊帶學員上課。大概在下午五點左右,突然接到一個陌生電話,打破了智傑平靜的生活和黯然已久的心緒,也徹底的改變了他的人生。
“喂?您好,我是智傑。……喂?……”
電話那邊許久都無人應答,正當智傑準備掛斷時,才弱弱地傳來一句:“小傑,我是媽媽……”
這聽似溫弱舒和的語音,卻讓智傑霎時如臨霹靂一般,驚得他一時頓住。待了片刻,才徐徐回道:“女士,您打錯了。我媽已經死了很多年了。”
“小傑,我知道你恨我,是媽媽對不起你!”聽到智傑的話后,電話那頭的人已經泣不成聲,強行哽咽着說道。
“您找錯人了。我還要忙。再見。”
“小傑,今天是你生……”還沒等她說完,智傑便直接掛斷了通話。此刻的他頭腦一片混亂,無以言表的滋味涌滿了心頭。他聽得出來,確實是母親的聲音。多少年來,自己無數次的想念過她,期望有朝一日還能見到她,也無數次的埋怨她、憎恨她。無數次地想像過再見她時的情景,甚至在夢裏夢見她。卻從來沒有想到過,竟是這般突然,這般的讓人猝不及防。
掛掉電話,智傑靠在洗手台上,兩隻手支撐着身體,獃獃地望着天花板。突然,兩行熱淚倏地一下涌下臉頰,他趕忙伸手擦去。
沒過多時,智傑調整了一下狀態再回到學員身邊,依然按照訓練計劃上課。
“嚴哥,今天我有點事,六點就下班了。”智傑邊幫學員做輔助動作,邊說。
“好啊。”學員答應了一聲。做完一組動作,又問道:“你今天不練了?”
“嗯,我今兒不練了,休息一天。”智傑答道。接着又囑咐說:“嚴哥,今天你也早點休息吧,每天一個小時就夠了,再多了肌肉也承受不了,循序漸進倒還好些。更何況我不在的話沒人給你做保護,疲勞的時候一個人加練會有危險。”
“好,一會兒我做一做放鬆,今天不加練。”
六點一刻,智傑收拾好東西下了班。這是他做健身教練以來,第一次按時下班。時間尚早,但是他也不知道要去哪,不想回宿舍一個人窩着,又沒有什麼朋友可找。只是漫無目的的走着,上了天橋,趴在欄杆上看着橋下來來往往穿梭的車流發獃。
不知過了幾時,被一陣響鈴驚醒。智傑回過神來,掏出手機,來電備註“主管趙奇”。
“喂,主管?”
“在哪呢?”那邊急問道。
“我在……”智傑剛要說時,趙奇那邊已經怒不可遏地吼道:“不管你在哪,馬上給我滾回來。”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智傑一聽,心裏一緊,便趕緊往俱樂部趕去。本身下班沒走遠,一路疾跑了過來,沒多時便到了樓下,看見一輛救護車停在那裏,他心頭又是一緊,感覺有事發生。默默念道:“可別是會員出什麼事故了!”
轉眼間,智傑已經到了健身房門口,只看見裏邊眾人亂鬨哄的一片。剛躋身進去,卻正好與趙奇撞了個正着。忙問:“主管,您找我?”
趙奇眼見是他,也沒多言,只是惡狠狠的瞪了一眼,便匆忙向樓下跑去。智傑一時間不明就裏,怵了片刻,只能默默回到辦公室里。進了門看見有一女教練在,便問道:“代珂,健身房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一個會員玩深蹲,把膝蓋壓碎了。”小姑娘正在收拾東西準備去上課,聽見智傑問,直接答道。又問:“傑哥,你不是下班了么?怎麼又回來了?”
“哦,我來取個東西。”聽了她的話,智傑應付了一句。心想八成是自己的那個學員!要不然趙奇不會給他打電話,不會那樣說,也不會是那種眼神。
智傑一直待到商場關門都沒有等到趙奇回來,便自己回家了。直到第二天上班才被趙奇叫去辦公室斥責。果真是自己昨天那個學員,在加練時本身已經疲勞乏力了,還加大重量,出了事故。趙奇以他失責為由,拿開除公司要挾他,試圖讓他承擔所有的損失。
這便是整個事情的經過。直到今天下午,趙奇又拿着《索賠協議》和《驗傷報告》來找智傑,已經是第五次出現在他的面前了。
出了門,智傑非常失望,心中也多了些許煩躁。一個人默默地走着,想起初來BJ時寫的一首歌曲,哼唱了起來:
“我穿梭在逆行的人潮中,一個黑色的背包隨我漂流。BJ的生活,就像無形的手,攪弄着我的心頭。好想,站在天安門口,一聲歇斯底里的狂吼。那多少迷茫的憂愁,多少卑微的歷受,誰能一指點透,什麼時候,才能把夢想持手,為了這一世不負的優秀。笑也笑愁也愁,就算青絲化了白首……”
突然,一陣刺耳的聲音傳來,智傑瞬間飛了出去。撞碎了一層又一層的玻璃,只感覺自己很輕盈、很暢快。而眼前的世界也隨之一層又一層的縮小、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