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有仇即報
一場無稽之談的噩夢把姜瑜驚醒,他第一反應是抓着下身,確認那團還在後的他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
這時耳邊傳來威嚴聲音:“粗鄙不堪,朕真該閹了你。”
姜瑜瞬間反應過來當下是什麼處境,他打挺起身連忙沖女帝拜腰道:“小民謝皇上不閹之恩!”
案后女帝輕啐瓜殼斥曰:“狂悖無禮。”
慍怒的聲音叫姜瑜心裏一個咯噔,如今是板上魚肉的他只糾結一瞬便屈膝跪曰:“小民叩謝皇恩。”
見對方屈膝下跪,女帝的心情十分暢快,今天在朝廷里受的氣頓時煙消雲散。
露出笑顏的她邊嗑瓜子邊吩咐道:“說說你和旱魃的關係。”
姜瑜不敢抬頭,他稍加思索便道:“旱魃傾慕於我,小民為苟全性命被迫從之。”
“被迫?”
女帝失笑,然後啐着:“柳使把冰塊押回京城時,朕可看不出你有半點被迫之意。”
聽出女帝言語中的嗔意,姜瑜才敢抬頭,但剛見一襲紅裙,就遭女帝寒意訓斥道:“朕准許你抬頭了么?”
殺氣橫秋,叫姜瑜立刻把頭抵在地板上戰兢解釋道:“小民抬頭是想斗膽詢問皇上與旱魃達成了什麼交易,好為皇上分憂。”
“你倒是忠心。”
譏諷過後,女帝吐出瓜殼隨口道:“朕留你子孫根是為了讓你感恩戴德,幫朕找出旱魃,其餘事你不需要知道。”
姜瑜立刻表忠:“小民願為皇上效死!”
其實他要乘機跑路。
這位女帝動不動就拿別人下半生幸福開玩笑,實在招惹不得。
不如去和旱魃逍遙快活。
不當人而已,有什麼不好的?
“哈哈……”
女帝笑聲悅耳,如風舞銀鈴。
正當姜瑜即將陷進去時,女帝話鋒一轉:“難得你如此忠心,不如就留在宮裏服侍朕吧。”
姜瑜聲音激動:“服侍皇上乃小民夢寐以求,但小民祖輩單傳,懇請皇上讓小民傳宗接代后才召小民入宮!”
情緒轉折,竟叫姜瑜說出了忠孝難兩全之意。
居於高位,女帝俯瞰着這位在殿央跪着的男人竟下意識撐腮。
呆了一小會兒,女帝這才回神保證道:“只要你幫朕捉到旱魃,朕便不會為難你。”
姜瑜鬆了一口氣,又一次叩謝道:“謝主隆恩。”
見對方胸有成竹,女帝起身失笑道:“還沒捉到,便謝恩了?”
她的腳步正在貼近姜瑜,或許連她自己也沒意識到這究竟意味着什麼。
香味漸近,仍不敢抬頭的姜瑜語氣十分自信:“皇上放心,小民胸有成竹。”
離得太近了,已經可以嗅到對方香味的女帝停下腳步硬生轉折又回座後方道:“若是捉不到旱魃,你便自行了斷吧。”
“捉什麼旱魃,我特么直接和媳婦兒跑路!”
姜瑜心中不屑,但嘴上仍然恭敬道:“小民保證,馬到功成!”
女帝嗯聲,隨後吩咐着:“退至殿外等候。”
姜瑜恭敬領命,起身時,他想抬頭一睹聖顏,但只是想。
沒必要冒這個險。
“我這次褫奪算是成功還是失敗啊?”
對於女帝的反應,他有些搞不懂了。
邁出殿門,入眸便是一顆參天梧桐,枝繁葉茂,翠意盎然。
隨即是高聳紅牆圍繞,屋檐長廊皆以紅鳳紋飾點綴。
在這宮殿之中,
姜瑜只覺得自己如蚍蜉沙礫般渺小,稍有不慎便落得個人雞分離的下場。
他忍不住靠近那顆梧桐:“這得有上千年了吧。”
當腳步剛邁開屋檐時,姜瑜耳邊迴響陰冷聲音:“安靜待着。”
他立刻收回了腿老實杵在原地不動。
此時日頭正盛,但得益於參天梧桐遮蔽,院牆裏十分陰涼。偶爾有風吹過,樹葉還會沙沙伴奏。清新的空氣和地牢中陰沉的死氣相比更是強過百倍,這兒的環境讓姜瑜忘卻憂愁,他舒服的眯眼假寐。
女帝也在午睡。
凰棲宮,安靜且祥和。
半個時辰后,睜開惺忪睡眼的女帝正伸着懶腰活動身體。
“哈啊~”
她打着哈欠下意識吩咐道:“去養心殿。”
無人應答。
“呵……”
反應過來的女帝失笑一聲抬起柔夷揉着眼眶自語:“這些日子是過度勞累了,竟連自己在凰棲宮都忘記了。”
話音落,她想到了殿外不是有個人侯着么?
於是女帝咳嗽清嗓后喊道:“來人。”
姜瑜坐在廊下睡得很香,並未聽見。
不知從何處出現的獄卒推門而入恭敬屈膝道:“陛下……”
見來者不是想見的人,女帝蹙眉問:“他呢?”
獄卒恭敬回答:“稟陛下,他在走廊下睡着。”
女帝瞬間慍怒:“睡覺?好大的膽子!”
處罰剛欲說出,女帝又生硬尋了理由轉折道:“朕還需他辦事,你且記着,等辦完一併處理。”
獄卒聽命行事。
邁過殿門,女帝餘光瞥見姜瑜張唇酣睡,她唇帶笑意:“備輦,擺駕養心殿。”
獄卒順着女帝視線看向姜瑜略顯遲疑:“陛下……那他?”
“叫醒,帶到養心殿外等候。”
女帝淡聲吩咐着,獄卒聽命行事:“是。”
“醒醒!”
這道訓斥從姜瑜內心生出,他的大腦戰慄,渾身抖個激靈后睜開了眼。
目色不悅的獄卒映入眸中……
幼時上課睡覺被老師揪起耳朵時的恐懼感頓時蔓延全身。
姜瑜踉蹌站起下意識開口:“我錯了。”
獄卒背身只是吩咐着:“低頭跟着我。”
睏倦賦予的遲鈍感消退,姜瑜壓下心中怒意嗯着:“好。”
正當他於心中痛罵獄卒不當人子時,源自內心中又浮現不屬於自己意志的聲音:“我能讀心。”
恐懼叫姜瑜大腦當機,不過只短暫一瞬后,他便神色如常,渾然不懼般仍在心中痛罵獄卒。
若是對方真能讀心,那在牢時他早就死了,姜瑜可不信這個。
獄卒並未回頭,也未傳音,只是負責領路。
皇宮之中院牆林立,靜默的御林軍成對把守各個宮門,偶有太監捧着書信疾步經過帶些生氣,姜瑜覺得這座皇城裏實在冷清。
一路兜轉,兩人來到琉璃裝飾的養心門前。
持刀侍衛立於左右,對二人視若無睹,任由獄卒領着姜瑜邁過門檻踏進殿院。
姜瑜將這歸功於獄卒乃皇帝親近之人,因此並不多疑。
邁入殿院,抬頭正前便是養心主殿,氣勢恢宏,富麗堂皇。
一位太監候在門外,隨時等待傳喚。
獄卒終於傳音:“你且去門外侯着,等候陛下傳喚。”
姜瑜垂首稱是,邁腿朝前。
才走幾步,身上衣裳給他一種既視感,好像就剛剛見過同種模樣的。
他驚愕抬頭,目光看向候在殿外的那位和自己撞衫的太監。
頭頂樸素冠帽,身上是絳藍底色綉鳥禽團紋加以裝飾的衣裳,搭配一雙葛布短靴。
風格明顯,叫人一眼便知是個無根之人。
“得,這是給我安排差事了。”
從不做無謂反抗的姜瑜腰彎的更低了些,他保持着謙卑姿態一步一步邁上台階來到殿門侯着。
自打姜瑜邁進院裏,桂公公便注意到了他。
“進殿後一直低頭,想來是個懂事的。”
不過由於姜瑜言行,桂公公沒把這位新來的放在心上。
姜瑜更不會把一個看門太監放在心上,對方不來寒暄,他也樂得清凈。
這時殿內傳來李公公那老成的宣調:“召許仁傑,柳重水覲見。”
桂公公生性懶散,眼下來了新人肯定要搶着表現,所以他就杵在原地沒動。
姜瑜則是人生地不熟的,怕走出去就摸不回來了,於是也不動。
瞅這個新來的這麼不上道,桂公公心生不悅,但皇命要緊,當下也沒和姜瑜計較,小跑着前去東暖閣宣調了。
一小會兒的功夫,桂公公領着兩位錦袍美男前去覲見。
當途徑姜瑜時,其中一位停下腳步。
一直低着腦袋的姜瑜心中咯噔一下:“搞什麼?這是發現我假太監的身份了?”
桂公公瞅見哎呦急切道:“柳使者,陛下可等着吶!”
提起陛下,柳重水這才邁步同桂公公請罪:“我看這位公公似乎有故人之相,還請公公勿怪。”
桂公公推開了門陪笑着:“柳大人折煞奴婢了,大人快些覲見吧。”
柳重水點頭同許仁傑一齊邁進殿中,任務完成,桂公公吁了口氣后拉上殿門退至殿外。
皇帝和大臣議事,接下來一段時間用不到他們,所以桂公公立刻算起了賬,他小步逼近:“喂,新來的,你是哪兒的?”
聽對方語氣不悅,似乎想要找事,身肩皇事的姜瑜可不怵他,直接斜眼罵回:“關你屁事?”
見對方如此膽大包天,桂公公立刻怵了。
皇城之中沒有背景還敢這麼囂張的可進不到養心殿這兒。
他下意識換上一張陪笑臉:“公公好大的脾氣,咱倆現在可是在同一屋檐下,自該打好交情才對。”
若是以往,姜瑜還會逢和幾句好打探情報,但如今只想遠離皇宮的他可沒那功夫陪一個說自己是太監的太監扯皮。
他攥拳警告着:“邊兒去,我脾氣不好。”
凡是在宮裏當差的都奉行一個道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多一個朋友不如少一個敵人。
見對方蠻橫如此,想來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桂公公便不怕他有什麼後台了,除非你後台是皇帝才敢這樣蠻橫。
“不過一個愣頭青還敢和小爺耍橫?”
桂公公心下鄙夷,嗓音卻越發尖細:“公公可想清楚了,陛下與我們不過一牆之隔,初來乍到便要武力威脅奴婢,真不知道公公拜了哪家當乾爹喔。”
這個喔字尾音十分精髓,對方的陰陽怪氣叫姜瑜抬眼正視。
“死太監,你死定了。”
他並不生氣,只是把這事記在心裏。
桂公公臉蛋頗為白俊,今見對方抬頭露出相貌,不由得縮瞳忌憚無比。
“此子必除之。”
心中發狠之下,若不是殿內有柳重水那個怪物在,桂公公怕是直接動手了。
他嘖嘖笑道:“公公的臉蛋頗為英俊,就是咱家也自愧不如呀。”
噁心……
姜瑜想吐,和這樣的人交流實在掉價,他不言語。
見對方不屑接招,桂公公慍怒之下,嗓音卻越發嬌美:“不知公公付出了什麼才換得這份美差,想來是些腌臢事公公才如此難以啟齒。”
對於將死之人的羞辱,姜瑜是不屑一顧的,他已經想出了九種辦法弄死對方。
“這都能忍?”
桂公公有些驚訝,對方還是個沒腦子的莽人嗎?
但梁子已經結下,深知斬草除根的道理,桂公公不會就此放棄。
他本意偷偷催動法術來嫁禍姜瑜,但殿內有個怪物,這等雕蟲小技想必會被輕鬆識破,恐怕到時反倒自己小命不保。
久思之下,桂公公也沒想出什麼陰損計策:“看來只有等柳重水那個怪物走後,再偷偷下手了。”
雖然對方並未繼續挑釁,老實待在一側,但姜瑜可不打算放過這個死太監。
又過一會兒,殿裏傳來李公公老成的宣調聲:“外面侯着的那位,陛下宣你覲見。”
此言入耳,桂公公兩腿發軟大驚失色,當下運氣就要搶先動手。
李公公不知道他的名字,這穿太監衣服的人竟然不是太監!
可柳重水的威懾力太強,他怕還沒動手,自己便死了。
姜瑜推門而入的同時深吸一口氣,他低着腦袋隨李公公引領來到殿央叩拜道:“小民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萬歲。”
“呵,萬歲?朕不需要這些諂媚之詞,平身。”
女帝雖然沒有為難,但她聲音依舊藏有慍怒,顯然是剛剛的交談並不愉悅。
被辮子劇矇騙了的姜瑜起身仍然低頭,這時身側許仁傑上前質疑道:“陛下,他真的能幫我們搶先捉到旱魃嗎?”
柳重水眯眸靜看,案后女帝未答。
短暫寂靜后,姜瑜抬頭直視許仁傑道:“小民願立軍令狀,若找不到旱魃,隨君處置。”
聽姜瑜信誓旦旦,女帝才算露出些許笑意。
這時柳重水邁前補充道:“光是找到旱魃可不行,上次我能活捉運氣佔多數,你得幫我活捉旱魃。”
聽柳重水自報家門,姜瑜看他的眸子就隱晦的夾雜着一絲怨恨。
“原來是你小子把我捉到京城來吃苦的。”
不過他不能表露,只能奉承迎合道:“自然如此。”
見柳重水肯定姜瑜能力,許仁傑不在有異議。
他皺色催促道:“事不宜遲,我們應該立即行動,萬一旱魃被其他人捉到,恐對陛下不利啊。”
柳重水抱拳請命:“的確,請陛下降旨。”
女帝頷首正當吩咐時,姜瑜忽的插嘴道:“那個……能不能把這件事的前因後果告訴我?”
場上幾人瞬間不悅,你一個工具人要知道什麼詳細因果?
姜瑜撓着下顎為難開口:“若是只讓我引出旱魃,那我是不需要知道什麼的,但是若要我幫忙對付旱魃,我總不能還一頭霧水吧?”
他的笑容人畜無害,女帝心中一動遂吩咐着:“柳使給他解釋一下吧。”
“臣領命。”
對這位能和旱魃親嘴的人,柳重水是充滿好奇的。
他稍加思索解釋道:“山海誌異有載,旱魃乃天罰無德之人降下的精怪,遂有逆臣藉此生謠污陛下聖躬。天威浩蕩,臣有幸活捉旱魃押於京師對質止謠。”
陛下任人唯賢,不拘一格封旱魃為雨師,祈求風調雨順,奈何旱魃不思皇恩,恩將仇報,以殘忍手段屠戮西郊百姓,陷陛下於不仁。”
如今需儘快活捉旱魃,此事方能挽救。”
姜瑜聽明白了,就是皇帝丟了面子,要把丟的面子找回來。
而目前自己是最快能幫皇帝找到丟掉面子的人。
待柳重水說罷,女帝立刻提聲問道:“可有信心?”
姜瑜當下提袍跪謝道:“小民心中已有謀划,只是如今尚缺一引。”
“何方謀划?”
許仁傑迫不及待發問道,而女帝則是蹙眉詢問:“尚缺何引?”
姜瑜並未搭理許仁傑,只是回女帝道:“尚缺一人心。”
“胡扯!”
聽此血淋淋的引子,許仁傑當下蹙眉顫指對姜瑜痛斥:“妖賊,安敢欺君?”
柳重水立即伸手按下許仁傑的手壓低聲音警告道:“切勿喧嘩,增陛下之憂。”
聲音冰寒,許仁傑立刻寒顫。
女帝抬手:“無礙。”
然後她直視姜瑜陰聲道:“為何需一人心?”
姜瑜不懼,將心中草稿義正言辭念出:“此乃小民和旱魃約定,旱魃愛慕小民,多次要將小民轉化成屍魃伴她長久,小民只得使緩兵之計,若小民同意,便舉心而見。旱魃見小民舉心,勢必放鬆警惕,到時方能成事。”
女帝稍加思量然後看向一側立着的李公公:“如今,皇城牢裏可有死囚?”
李公公恭敬回答:“稟陛下,如今死囚皆在大理寺死牢中。”
這個回答不出女帝意料,她看向姜瑜:“獸心可否?”
姜瑜搖頭:“只能人心。”
見陛下意動,一旁杵着的許仁傑目眥欲裂,他不顧柳重水警告下跪叩首曰:“陛下!臣遍觀古今,從無用人心為引之說,臣叩請陛下勿要被這妖人所騙!”
說罷連叩三個響頭后,他將頭死抵在大殿之上。
女帝美眸閃過無奈:“柳使以為何?”
柳重水行禮後方道:“陛下,臣覺得值得一試!”
聽到這番,許仁傑立刻抬頭怒視柳重水咆哮曰:“柳使欲陷陛下於不仁呼?”
見對方噴的口水飛濺,姜瑜嘴角抽搐開口道:“這位大人不必如此激動,一條人命換取旱魃授首,很值得的買賣不是嗎?”
聽姜瑜還敢腆着臉說,許仁傑當下站起抬拳就要毆打姜瑜:“天下蒼生,無不是陛下人子,試問人世間豈有挖子心予己利的父母呼?”
“許仁傑!”
女帝怒音拍桌,柳重水立刻行動,瞬息之間,許仁傑怒臉布寒霜的蔫了下去。
姜瑜心中有些感慨,他沖許仁傑恭敬作揖道:“大人高風亮節,小民佩服。”
許仁傑哼聲轉頭不屑看他。
這時姜瑜總算露出真章:“稟陛下,小民的意思是,殿外那位太監的黑心就可以用來當引。”
聽到要用太監的心來當引,李公公老眉瞬間皺緊。
而許仁傑則變得平靜許多:“若是宦官亦可,那是宦官之福。”
女帝十分驚訝道:“有缺之人無妨?”
柳重水則是笑眯眯的問:“如何說那位太監是黑心呢?”
姜瑜先是回答女帝道:“人心即可,有無缺陷並不要緊。”
然後他看向柳重水坦言道:“因為小民和那位太監發生了矛盾,自然說他是黑心。”
“公報私仇?”
這是自姜瑜進殿後,李公公第一次開口。
姜瑜坦率點頭,隨後叩向女帝道:“希望陛下為小民做主。”
皇帝的面子和皇帝的家奴誰更重要自然不言而喻,他沒必要藏着掖着。
女帝失笑一聲,視線卻是看向李公公聲音似笑非笑:“李大伴,殿外的是您乾兒子嗎?”
李公公惶恐跪下:“稟聖上,奴婢同他並無干係……”
他還要說卻被女帝打斷:“不要說了,且取心一試,若是無效,朕再為你做主。”
李公公只能抵頭叩恩:“是。”
姜瑜這時嚴肅補充:“陛下,遲則生變。”
說罷他看向柳使:“還請柳使儘快動手。”
許仁傑也附和着:“是極,如今滿朝文武皆在搜捕旱魃,遲一分則多一分變數。”
柳重水卻看向陛下提議着:“陛下仁慈,依臣之見,不如宣其覲見曉之以理,相信他會為陛下盡忠。”
女帝掃了一眼仍跪在那兒的李公公,片刻贊同道:“就依柳使。”
姜瑜並未阻攔,反倒是許仁傑中氣呵道:“陛下寬仁愛民如子,然今已迫在眉睫,哪有時間聽一位宦官感恩戴德,稱頌帝威?”
女帝嘆氣看向李公公詢問:“殿外侍候的叫什麼名字?”
李公公哀答:“小桂子。”
女帝輕聲開口:“去宣小桂子覲見。”
聲雖輕,卻透露出了不容反駁的堅定。
許仁傑咂嘴不在抗議。
李公公連忙起身顫微下階,途中經過姜瑜時他並未有什麼反應。
但姜瑜知道,今天把這位老太監給得罪死了,不然人家也不至於特意從自己身邊經過。
但秉着人不犯我的原則,姜瑜也沒打算繼續添油,畢竟他是要和旱魃遠走高飛的。
沒多久,李公公拉着小桂子的手前來覲見。
剛到殿央小桂子就瞥下李公公的手激動叩拜道:“奴婢小桂子,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耳熟能詳的話叫姜瑜眯起了眼睛:“這位小桂子怎麼也稱呼起了萬歲?”
果不其然,台上女帝失笑:“又是萬歲,你到有心。”
聽女帝喜悅,小桂子更加激動道:“奴婢進宮不久,便三生有幸得陛下召見,叫奴婢死而無憾已!”
聽他這番話,殿裏一片安靜。
“噗~”
這是姜瑜沒繃住的笑。
女帝聲音也藏着笑意,她的聲音溫和:“小桂子,你抬起頭來。”
小桂子只稍抬頭便又抵在殿上羞澀道:“奴婢不敢……”
女帝也不強求:“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這回輪到小桂子傻了眼,什麼情況?按照套路你不該在要求一次嗎?
女帝繼續發話:“小桂子,實言相告……”
只是說到一半,她就將鍋甩到了姜瑜身上:“姜瑜,此事既然由你提起,便由你來勸小桂子吧。”
這位皇帝什麼時候知道自己名字的?想來是旱魃告訴她的。
他按下心中驚訝領命道:“小民遵旨。”
小桂子眼珠咕嚕轉悠,他稍稍抬頭看向姜瑜拘謹道:“不知公公有何吩咐?”
聽小桂子稱對方為公公,又見姜瑜一臉陰霾,眾人方才明悟兩人過節。
“這位姜瑜的氣量也太小了一點吧,明明是自己穿的太監衣服,以後可得注意點兒。”
許仁傑暗自警惕。
而女帝則是聯想到他乃祖輩單傳,被人說是太監詛咒斷子絕孫慍怒實屬正常。
姜瑜露笑回答:“我想借爾一樣東西。”
“借奴婢?”
姜瑜的笑叫小桂子有些毛骨悚然,他維諾試探道:“不是借奴婢頭顱一用吧?”
姜瑜縮瞳松拳道:“不是,是借你的心臟用來當引。”
小桂子瞬間癱軟在地,隨即朝着女帝叩頭哭嚎道:“陛下!奴婢從未聽過有用人心拿來當引的!這是他用來殺害奴婢的奸計呀!”
怦怦的磕頭聲在大殿起伏,半晌女帝閉眸開口道:“朕保證,會為你討回公道。”
什麼叫討回公道?有冤屈才能討回公道!
也就是你安心去吧,若是這個引不起作用,你有了冤屈,那皇帝就會幫你討回公道。
聲落宣判,小桂子兩腿爆發驚人能量,身形似箭般直指女帝!
他倒是個狠人,知道為今之計想要活命只有擒住皇帝。
“陛下!”
李公公驚愕,許仁傑撲救:“陛下!”
柳重水睜眸吐字:“死!”
冷氣瞬間在殿內四逸,小桂子在空中成了一截冰雕,然後轟然摔落,跌的四分五裂。
姜瑜被這等手段驚愕的張圓了嘴巴:“卧槽……”
望着殿內零落碎冰,女帝面容凝重,她肅穆道:“徹查。”
這時,李公公直接五體投地抽泣道:“陛下,奴婢萬死!”
許仁傑勃然大怒:“刺客距離陛下僅有一牆之隔,實在猖狂!”
柳重水則是運功飛起一塊碎冰接着遞向姜瑜:“心臟尚且完好。”
望着懷中冰封的碎屍,姜瑜笑的極為勉強,他強撐說道:“既然如此,事不宜遲。”
必須早點遠離這座危險的皇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