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回 捅了馬蜂窩
更新時間：2012-09-04
萬八千低頭看了看那團衛生紙，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直起身子，連忙向紅袖章的老太陪着笑臉道：“大娘，你看我把它揀起來不就行嗎？你老人家高抬貴手，就別罰了。”
“小夥子，看你也是個明白人。你就別跟大娘我對付了。隨地亂扔垃圾罰款五塊，這也不是我定的，是市政府定的。這個，你應該知道吧？”紅袖章的老太太一臉嚴肅地說。
萬八千連連陪着臉笑道：“知道……知道。大娘，我知道錯了。我也知道，這不是你老人家定的。你老就高抬貴手。你看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下次改了不就行了嗎？”
“下次？這次要不罰你，下次你能改嗎？”
“能……能……我一定能。”
萬八千以為紅袖章的老太太答應了，拍着胸脯連連下着保證。
紅袖章的老太太“呵呵”笑了兩聲，說：“能啊？我看這次要是不罰你呀，你肯定記不住。象你這種人，我見多了，當著面保證得好着呢，轉臉就忘。你也別跟我對付了。罰款五塊。”說著話，不由分手，“嘶啦”一聲輕響，撕下來一張二寸多長、一寸來寬的一張小紙條遞給萬八千，說道：“快點吧。別磨蹭了。你再磨蹭也沒用。罰款單都扯了，你再想說什麼都晚了。總不能，我給你掂上這五塊吧？”
萬八千嘴裏連連說著“那是……那是，不能……不能。”的話，伸手從她手裏接過來那張罰款單。見上面蓋着一個鮮紅的大印，還有兩個特大號“五元”兩個字，佔了差不多一多半的面積，無可無奈地輕輕搖了搖頭，在身上摸了半天才掏出一張十塊錢的鈔票，遞給了紅袖章的老太太。
紅袖章的老太太不慌不忙地將錢收了起來，在那個綠軍挎包里翻了半天，抬起頭來，朝萬八千歉意地笑了笑說：“小夥子，真對不起，我身上沒有零錢了。”
“那怎麼辦？”萬八千問。
“你再找找，身上有沒有五塊的零錢？”紅袖章的老太太說。
萬八千又在身上摸了半天，把幾個口袋都翻遍了，只找出來兩塊錢零錢，說：“我這隻有兩塊了。要不然，你罰兩塊算了，不要票了，這總行吧？”
“小夥子，你這說什麼？”紅袖章的老太太表情立刻嚴肅了起來，“你當我是什麼人？”
“大娘，我沒那意思，你這不是找不開嗎？”萬八千連忙解釋。
“找不開也不能說不要票了啊？你當我會貪污你這兩塊錢吶？再說了，這票已然撕了，還能長得上嗎？還有，我告訴你，小夥子，年輕輕的學點好，別跟人學這個，知道不？”紅袖章的老太太說。
“知道……知道。大娘，你教訓的是。我也不是那個意思。你這不是找不開嗎？我身上又沒零錢，要是你少罰點呢，咱們不就兩全齊美了嗎？”
萬八千一着急，額頭上的汗又冒出來了。
紅袖章的老太太把兩眼一瞪道：“什麼兩全齊美？市政府的規定罰五塊就是五塊，咱們不能打折扣，知道嗎？不能有半點含糊，這就叫執法必嚴，你們老師沒教過你們嗎？”
“教過……教過，當然教過。可是，我這沒零錢，你老人家又找不開，你開這怎麼辦？”萬八千邊說邊陪着笑臉，希望她高抬貴手放過自己這一馬。這五塊錢，可是夠他差不多吃一天飯了。就這麼被人拿走了，他心裏多少有點捨不得。
“你說的，倒是有這麼點道理。你讓我想想啊，看看有沒有兩全齊美的方法啊。”
“好……好，大娘，你好好想，慢慢想。以你老人家的聰明才智，肯定能想出兩全齊美的方法的。”
萬八千在一旁連陪笑，大拍起馬屁來。
帶紅袖章的老太太，沉吟了一會兒，忽然一拍大腿喜道：“有了。”
“大娘，什麼好辦法？”萬八千問。
帶紅袖章的老太太隨手“嘶啦”又撕了一張罰款單，一把塞到了萬八千手裏。萬八千不解其意問道：“大娘，你這是……？”
帶紅袖章的老太太笑了笑道：“這樣吧，你再扔一次，不就又罰五塊么，這樣，你那十塊錢，就不用找了。”
“什麼？”
“什麼這個、那個的。就這麼著吧。”帶紅袖章的老太太不等萬八千反應過來，轉身又朝另外一個扔垃圾地喊道：“哎……哎……站住！說你呢，亂扔垃圾罰款五塊！聽見沒有，就說你呢。別跑，給我站住。”邊喊邊朝那個人追了過去，扔下了目瞪口呆的萬八千，再也不管了。
看着老太追遠了，萬八千似乎才醒過來。他朝着老太太消失的方向大罵了一句，“我靠！”狠狠地將那兩張罰款單死命地揉成一個團，恨恨地扔了過去。可惜那老太太已經追得無影無蹤了，既聽不到他的罵聲，更不會被他的紙團打到了。
就在這時，大楊樹上，那隻大烏衣又歡天喜地地“哇哇……”叫了起來，好似看到一出人間喜劇一般。
萬八千抬頭看到樹枝上那隻大叫烏鴉，氣就不打一處來，大罵了一聲，“他娘的！都怪你！老子非打死你不可！”彎腰去揀地上那塊破磚頭，想扔出去打死這隻可惡的烏鴉。
可是剛剛抓起那塊破磚頭，就感覺右手中指象被針扎了一般，疼得他“哎喲……”叫了一聲，手一松，“吧嗒”一聲，那塊破磚頭又落在了地上。
原來那破磚頭下面有一條蠍子正在午睡，被萬八千打擾了好夢，便翹起尾巴大大地報復了他一下。
“他娘的！又是什麼玩意扎了老子的手？”
萬八千大罵了一聲，一條黑尾巴大蠍子正飛快着往前逃跑，這才知道，自己剛剛正好抓到蠍子尾巴上了，難怪這麼疼呢。
萬八千飛身過去，一腳想把他踩死，可是他忘了自己沒穿鞋。這一腳下去，腳心正好撞到蠍子那高高昂起的尾巴上，疼得他再次“哎呀……”叫了一聲，那隻腳再也踩不下去，便連忙抬了起來。他本就是一隻腳着地，站立不穩，再被蠍子猛地一蟄，便更加不穩了，重心一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巧中生巧，他這一屁股正好坐剛剛那塊破磚頭上。破磚頭的尖，可巧跟他尾巴骨，來了一個零距離親密接觸。這下疼得他，又是慘叫一聲，跳了起來。
他一手捂屁股，一手想捂被蟄的腳，可是又忘了那隻手也是被蟄過的，兩下一碰，又疼得叫了一聲，另一隻腳，連連在地上蹦了好幾下，這才稍稍緩了過來。
連連受傷，這次他加了百倍的小心，慢慢的、小心翼翼地坐了下來。儘管尾巴骨還疼，可畢竟不如手上、腳上被蟄的更疼。伸手搬過那隻腳來，萬般小心地脫了襪這，見被蟄的地方已經紅腫了起來。再看那隻被蟄的手指，也已經腫得象個小紅蘿蔔了。
萬八千疼得輕輕呻吟了幾聲，又吸了幾口涼氣，頭上、身上的汗冒得更厲害了。他這個時候，也顧不上這些了。將那根被蟄的手指湊到嘴的跟前，連連吹着涼氣。吹了一會兒，感覺好些了，想低頭給自己腳上也吹一吹，可是把臉剛剛湊過去，就聞到一股刺鼻的臭味，嗆得自己連連打了好幾個噴嚏，連忙把頭又縮了回來。
“他娘的！沒想到，我的腳會這麼臭？怎麼也沒把那隻蠍子給臭死呢？”
低頭轉着腦袋，咬牙想找那隻蠍子報仇，哪裏還有它的影子？早不知逃到什麼地方去了。
“他娘的！今天算便宜了你。下次別讓老子碰到，要是讓老子碰到的話，老子非踩你個稀巴爛不可。”
萬八千正發狠出氣，忽然又聽到樹上那隻烏鴉“哇哇……”地叫了起來。他這才想起，它才是罪魁禍首。要不是它，自己了不會落一臉鳥屎；要不是為了擦那鳥屎，也不會被老太訛走十塊；要不是為了打它，自己也不會被蠍子連蟄兩次。
萬八千越想越生氣，強忍着傷痛，“呼”地一下站了起來。抬手指着樹上的烏鴉罵道：“我靠！老子非他娘的非打死了你不可。”說著，彎腰又揀那塊破磚頭。
這次，他多加了幾分小心，沒有冒然愣抓，而是小心翼翼地將它拿了起來，翻過來看了看，見上面沒有另外一隻蠍子，這才用力向樹上的烏鴉打了過去。
“啪”的一聲，磚頭正好打在一根樹枝上。萬八千右手剛剛被蠍子蟄了，現在是用左手打的，根本沒有準頭，根本不可能打到烏鴉。烏鴉受驚，“撲愣愣”展翅“哇哇”叫着飛走了。
萬八千剛剛是一門心思光想着那隻可惡的烏鴉，恨不得一下打到它才好呢，就忘了看樹上還有啥東西。
原來這樹上還有一個碩大的馬蜂窩，隱藏在茂密的樹枝樹葉中，不仔細觀察很難被人發現。萬八千這一磚頭，把裏面的馬蜂全都驚動了。馬蜂受到驚嚇，“嗡……”的一聲，象一團黑霧似地撲向了敵人。
萬八千嚇得“媽呀！”一聲大叫，一抱腦袋，再也顧不得腳上的傷痛，沒命地往前跑去。剛剛跑了沒幾步，忽然感覺，腳下一虛，嚇得他又是一聲驚叫，整個人落了下去。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