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隨身衣服
我有一件天天不離左右的隨身衣服,是好友小燕送給我的。小燕高,我矮;在她是普通外衣,在我就變成了外套了。
衣服是紫粉色的,本來會掉些色,洗了幾次,穩定了,再也不褪色了。
當時從小燕手裏接過這衣服時並沒有想到我日後會如何依賴它。
由於那衣服質地柔軟,寬鬆舒服,穿上脫下都十分方便,我上班時幾乎天天帶着它。夏天裏公司冷氣總是太過足,這衣服可以隨時幫我保暖;冬天出去散步,披上它,身心都踏實。
有一天早晨上班前,正在倒車,突然看見他爸追了過來。
“你忘了帶你的這件衣服了,”他說著就把那粉色外衣遞了過來。
他爸知道我需要這件衣服的程度:有一次上班路上,已經開出好遠了,才想起來那衣服沒帶在身邊,一個掉頭就往回開。
其實也沒有什麼神秘的,它就是一件衣服,穿久了,證明它好,習慣了,對它產生了一種很自然的近乎是條件反射性的依賴。
最近心情沉悶不快,儘管那衣服依然在身邊,心境還是舒暢不起來;更有甚者,看着它,還增加了無名煩躁。
人,再聰明再能幹再成熟,總是會時不時受着得到和失去,取和舍,聚和散,冷和熱,短暫和長遠等等之間碰撞的種種干擾、侵蝕和困惑。沒錯,這衣服是能給我一些溫暖安慰甚至安全感,然而那從心的深處透出來的徹骨之寒,它是對付不了的。
外在的隨身之物對付不了,那就意味着,人,還得要有內在的隨身之物。
話再說回來,我愛我的這件隨身衣服,我和小燕提過這衣服,傳達過謝意。這衣服,在它的許多靈的和肉的涵意里,有着一份經得起歲月消磨的真摯友誼的沉澱在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