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在下宋鈺
明月站在鞦韆上,雙手握着兩邊的鞦韆繩,比嫻在後邊輕輕的推着,護着。軟軟細細的頭髮隨着輕輕的飄動。李明月的大哥李景甚前些日子便出門辦差事了,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京,所以她有幾日沒見他了。但是她還有二哥啊!
明月跳了下來,便往李景行的院子走去,比嫻立馬跟在身後。
明月這日子無聊,不如找個人一起無聊,正要到李景行的院子,卻不料看見他急匆匆的往府外走去,身邊帶着那日同他一起從啟國回來的小廝。
二哥這是要去哪兒浪?剛回周國沒幾天,倒是極少見到他的影子,整日不在府上。
“比嫻,讓福林去跟着二少爺,你隨我去換身男裝”,明月說道,又叮囑着,“記得別跟丟了!”
“是,小姐。”比嫻立馬叫了福林,交代了一番。
明月換好衣服,便聽有人來報,“小姐,福林說二公子正往西街方向走去,喚了奴才回來給小姐報信兒。”
明月便帶着比嫻一同向西街走去。人煙聚集,金粉樓台。悠閑地閑逛着的百姓,和匆忙地明月形成了對比,明月彷彿可以聽到對面的街上傳來的小販的吆喝聲。然而此刻,她卻開始猶豫,該往哪給個方向走。只聽見身後傳來福林的聲音,“三小…三公子?”
“二哥往哪邊去了?”明月問道。
“小的該死,一走入西街,二公子像是察覺了小的在跟蹤,小的怕暴露了,便低了低頭,不想再抬頭時便不見二公子身影了。”福林低着頭,佝着腰,一臉惶恐的道。
“罷了,你先回府上吧。”明月轉身,又聽見福林的聲音。
“公子可要回府?”
“我同比嫻去逛逛,買些首飾,你先回去吧。”
“奴才還是跟着公子吧,怕遇上些不幹凈的人,也不好向老爺交代。”福林仍是低着頭道。
“我有比嫻就夠了,就這樣,我不喜被太多人跟着,再說了,女兒家的金銀首飾你懂什麼?”明月回答。
福林吃了堵,他不懂金銀首飾,但是也可以拎東西的嘛。但想到還有比嫻在,就應了一聲,恭敬的退下了。
而比嫻聽了李明月那句“我有比嫻就夠了”,恍惚了。
“走吧。”
比嫻伺候明月多年,雖是出神了,卻也能一秒恢復了神情,道“公子要去哪家首飾店?”
“咱們兩個大男人去什麼首飾店,陪我去湖邊走走吧。”明月笑着說。
夕陽給雲朵撒上了金輝,將湖水也染紅。明月只想享受片刻的清新和安寧,這種平靜,暖暖的陽光照在臉上的感覺,被微風輕輕的撫摸臉龐的感覺,讓她知道她真實的活在這塊大陸。她輕輕閉着眼睛,像是下定了決心的樣子,大概完全接受了穿越的事實。從現在開始,便以李明月的身份好好活着吧!
明月睜開了眼,像是心情很好。卻看到湖邊一個年輕男子正顫顫巍巍的朝水邊走去,毫無停下腳步的意思。看這男子失魂落魄的樣子,是想投湖自盡?
李明月倏地變了臉色,顧不得向太多,抬腳飛快的跑向男子,從旁邊環住他,並往他的斜後方撲去,男子只感覺胸口吃痛,被撲過來的力量逼的一路後退,終於腳步跟不上,被不平整的草地絆住,跌倒在地,明月也被他帶倒在草坪,頭靠在他胸口,手臂卻被他壓在身下。
明月吃了痛,“嘶”的出聲,嚇得比嫻連忙來扶,“你這蠢貨!尋死也不找個乾淨的地方,壓壞了我家公子,你可負不起責!還不快快起來!”
“比嫻,住口!”明月呵斥道,想必輕生心中的苦悶也是旁人無法感同身受的。
劉鈺這才反應過來,他被一個男子“撲倒”在地,連忙起身,又立馬攙扶起身旁的明月,輕輕地撣了撣袖子,“在下失禮,公子身體可有大礙?胳膊可是摔痛了?”聲音很輕,隨着風深入耳,讓人感到一着恍惚。
“我胳膊並無大礙,只是擔心公子罷了,看公子一表人才,是遭遇了何事,竟如此想不開而欲輕生?只是這湖邊水淺,現下天氣又仍有幾分寒氣,怕是淹不死人,卻白白遭了罪。”明月在比嫻的攙扶下站了起來,拍了拍袖子,然後看着男子說道。
劉鈺這才仔細的看了看面前的少年,個子比自己矮了些,五官秀麗,說的是責怪自己的話,可擔心的神情盡堆眼角,此時皺着眉,靈氣的眸子正看着自己,眼波盈盈。劉鈺心頭微暖,回答道,“讓公子見笑了,方才在下的書被風吹走了一頁,正想去撿了來,便被公子搭救了,若不是公子,確實如公子所說,怕是要遭了寒氣,免不了卧床幾日了,在此謝過公救命之恩。”
明月這才知道自己是烏龍了,這男子還在給自己台階下。她抬頭看看男子,烏黑的頭髮整齊地束在頭頂,套在紫玉發冠中。臉部線條優雅,高挺的鼻樑上有一對溫柔的瞳孔,齒編貝,唇激朱,氣質清逸,如沐春風。明月低下頭,又道,“談不上救命之恩,只是我剛剛看你失魂落魄,連路都走不穩,像是被勾了魂,嚇壞了我,我便顧不上太多,急急的攔住你,卻不想是我唐突了,驚擾了公子。”
男子仍是輕笑,“公子古道熱腸。我方才在樹下看書許久,剛剛一時着急,沒發覺腿腳麻了,讓公子見笑了。不知該如何稱呼公子?
“李躍。”明月回到道。
“在下宋鈺。”說著,又從袖口掏出一個巴掌大的如書籤一樣的東西,“作為謝禮,公子拿着這百里簽去東街最大的客棧,掌柜的便可以滿足你任意一個要求。”
明月沒有多想,也沒有推辭,說道,“那我便不客氣了,眼看天色暗了,我也該回府了。你也早點回家吧,傍晚還是有些冷的,你我有緣再見。”明月說完便轉頭走了,明月覺得有一絲不自在,自己慌忙的撲倒了他,而面前的男子卻至始至終,十分地從容。
宋鈺目送明月走遠,手放在胸口,似仍在感受剛剛明月鋪過來的柔軟和溫暖,低喃了一句,“女兒身嗎。”聲音很輕,很快吹入風中。他站在樹下,偶爾飄下幾片梨花花瓣在他的肩頭。落日的餘暉照在他溫潤的臉上,一片柔和,他勾起嘴角,久久的站着,彷彿要和深厚的晚霞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