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摟草打兔子
真正的直臣往往都落不得好下場,尤其是在這表面光鮮亮麗背地裏卻腐朽不堪的大周朝。
前有軍神武穆被天下盟勢力誣陷,被一紙無字詔書逼死於長安城中。
後有故燕國公孤軍死守楓州而鄰州軍隊作壁上觀,以致故燕國公死無全屍。
季鸞兒提及大周皇帝的時候總是語氣不善,這種怨恨是刻在骨子裏無法消除的,所以秦少羽清楚的認識到,鎮北將軍府和北周朝廷是永遠尿不到一個壺裏了。
陳豐老夫子已經不在哭泣了,緩了挺久終於緩過來,雖然不是秦少羽的功勞。
一名莊稼漢打扮的中年漢子光着腳從田地里走出來,他身上還掛着零星的稻草,腰間別著一把鐮刀,看起來是個專業的莊稼漢,但仔細品味卻能感覺到此人的氣度非凡。
就是他,在因詩觸情哭泣不止的陳老夫子身邊說了些話,陳老夫子就逐漸停止了哭泣,而且老人家還時不時的轉頭看上秦少羽兩眼,那眼神有些意味深長的感覺。
“羅平,你聽的到那中年漢子說了什麼么?”秦少羽對這個莊稼漢產生了好奇,他可不認為一般的莊稼漢能和在這位老夫子面前說的上話。
“姑爺,那個莊稼漢似乎認得你,在跟陳老頭兒介紹你呢,”羅平依舊是深挖鼻孔,這次不知道從鼻子裏挖出了什麼,手指不停地搓動。
“你他娘的再在我面前這麼噁心,信不信我把你踹地里去!”秦少羽實在忍不住,抬起腳就朝羅平踢了過去。
羅平矯健的朝後一閃,笑嘻嘻的把手放下,手指在褲子上蹭了蹭。
這時候,那位中年人和陳老夫子竟然說笑了起來,兩人的笑聲很突兀的出現,就像是剛剛沒有人在悲傷痛苦一般。
“陳夫子,這位是......”秦少羽看着時機差不多了,便走上前去,抱拳躬身行禮。
“我是這莊子上的住戶,人們都管我叫李四,平時和陳夫子交好,今天特地過來幫陳老夫子割稻子的,沒成想,竟然遇見了將軍府的姑爺,”中年漢子大大方方的自我介紹道。
張三李四的李四?秦少羽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神色,但轉瞬即逝,連忙抱拳施禮。
他自然是知道,陳夫子為人清高,與他結交之人也都是不凡之人,所以絕不能怠慢,否則會讓陳夫子不喜。
“後學末進秦少羽,見過李四叔,”秦少羽的社交牛掰症一直都挺嚴重的。
“聽陳師說你將軍府要開設學院?”李四叔笑着問道。
“沒錯,幽州地處偏遠,文教不興,經常被中原人士稱作野蠻人,小子以為,在幽州多多開設學堂,開啟民智,教化全民,這件事已經迫在眉睫!”秦少羽深吸一口氣,正色道。
“可是幽州已經設有幽州武學院了,你這樣光明正大的開設鎮北學院,豈不是與其叫板?”中年人繼續問道,語氣也頗為嚴肅,“誒,你這葡萄釀給我嘗嘗。”
“幽州武學院?哼,不過是天下盟和世家大族聯手搞出來的一個表面冠冕堂皇實則藏污納垢的腐朽之地罷了,”秦少羽雙手奉上水袋,說得輕鬆,似乎對幽州武學院這個龐然大物毫不在意。
“少年口氣不小,鎮北學院,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中年人品嘗了一口葡萄釀,頓時感覺一股甘甜清涼,精神一震,撫了撫自己的短須,點頭笑道,也不把水袋還給秦少羽,而是重新遞給了陳夫子。
“先生能和陳夫子交好,想必也是非凡之輩,不如同陳夫子一起來我鎮北學院做一教授,”秦少羽感覺到了中年漢子的談吐不凡氣質高貴,於是本着試一試的態度問道。
陳老夫子聽了秦少羽的話之後瞪大了眼睛,正在重新引用葡萄釀的他直接一口吐了出來:“你要請他?”
“小子有什麼失禮之處么?”秦少羽也詫異了,這中年人是通緝犯還是怎麼的?如此大驚小怪?
“哈哈哈哈,你小子要是能把他也一起請到你鎮北學院任教,倒也算是一件美事,至少老夫我平日裏不會寂寞了,”陳夫子笑完,又開始猛灌葡萄釀。
嘶......這真的是基情無處不在啊!聽說長安城內的風流人士現在流行龍陽之好,難道說......
“哦?你要請我出山,呵呵呵,倒也不是不可以,”中年男子笑呵呵的看着秦少羽,“也並非不可以,要看看你鎮北學院教授的束脩如何了。”
秦少羽立刻來了精神,開始滔滔不絕的畫起了大餅。
什麼十貫錢的月奉,依山傍水的三進出的獨門小院,清一色的檀木傢具,老實又手腳麻利的僕人,每日花樣不斷的三餐,每月三壺上等的綠林笑,每月兩張小龍撈的優惠券等等......
聽的一旁羅平臉色越來越白,雙臂打擺子,想要拽秦少羽的衣角卻怎麼都拽不住......姑爺啊,在家裏可不是這麼跟大小姐保證的呀,不是說簡樸辦學,艱苦奮鬥的么?您現在說的這些根本不在預算之內啊!
只一盞茶工夫,秦少羽和中年男子就熟絡起來了,兩人勾肩搭背怎麼看怎麼像背背山。
陳夫子有一口沒一口的喝着葡萄釀,感受着田野上的大風,看着茅屋上的茅草隨風飄飛,竟然覺得茅草隨風飛舞的姿態是如此優美。
最終,秦少羽主僕二人帶着陳夫子和中年人的承諾志得意滿的離開了,走的時候,似乎忘記了還有水袋這回事兒。
不遠處的樹梢上,一個矯健的身影突的出現在了中年人的身後,卑微的躬身站着,如果秦少羽還在場的話,他一眼就會認出,這不是當日在小龍撈傳趙王令的那位王貂寺么。
“王爺,陳夫子,涼亭里的酒菜已經備好了,”王貂寺恭敬無比的說道。
那中年男子的身份呼之欲出,可不就是堂堂趙王殿下。
“陳師,你觀者秦少羽如何啊?”趙王的臉上似乎永遠都帶着處變不驚的微笑。
陳夫子醞釀了一下,才回答道:“此子不簡單,光憑他剛剛那首《茅屋為秋風所破歌》,老夫敢保證,此子志向遠大,絕非池中之物。”
“不管別的,他的詩才着實驚艷無比,本王甚至覺得,他與《三江詩集》上的那位巨人肩上有的一比,”趙王閉上眼睛,似乎還在品味詩句。
陳夫子掂了掂空空的水袋,老感欣慰:“不過趙王您竟然答應隱瞞姓名去做學院教授,這倒是令老夫未曾想到,不過老父擔心,您與將軍府的接觸深入,會引起長安那位的不滿哪。”
一提起長安,趙王的雙眼就掙了開,臉上的笑容也滯住了,少時,他搖了搖頭,轉身離開:“走吧陳師,我們去涼亭小酌幾杯,本王想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那皇兄倒也不至於如此的小肚雞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