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腳
“請問……溫妮莎大人，您是要養什麼……寵物嗎？”
看着在烈日下，手中拿着鎚子和釘子，將木板一點一點拼湊成狗窩，更正——是屋子的模樣的溫妮莎，基斯忐忑地問道。
“嗯？不是喔，這是基斯以後住的地方喔——”
……片刻的沉默后。
“啊哈哈哈哈……不好意思溫妮莎大人，能請你再說一遍嗎？我剛剛似乎聽到了‘這是基斯以後住的地方’之類的話……哈哈哈……”
“啊？你在說什麼啊基斯……”
對吧——溫妮莎大人怎麼可能會讓自己的學徒住這種狗都不願意住的地方嘛……
基斯盡全力的說服自己是“聽錯了”，然而，現實總是殘酷的——
“我確實說了啊，對了——基斯，再給我顆釘子。”
“哈……”基斯笑了——笑的很安詳。
“那個……我可以問一下——聖女大人為什麼不用魔法呢來建造呢？那樣的話方便得多吧？”
“哦，你問這個啊……體驗生活啦……”
“沒錯，體驗生活……”溫妮莎像是在安慰自己似的又重複了一便。
溫妮莎怎麼可能沒有動過用魔法的念頭？只是——
從開始幫基斯建“住所”起，我的力量就像是被強制壓制了，任何魔法都無法使用，可一脫開身一切又都正常……
“哎……好麻煩啊……”
而“罪魁禍首”則是正趴在二樓窗台上悠閑地看着一切的紅髮少女。
基斯的住所要由溫妮莎自己搭建，不能藉助魔法或他人的力量——
這正是熒提出的條件。
“真沒想到啊……溫妮莎居然真的自己去建了，明明是開玩笑的說……”
——不，如果這不是單純的憑自己意志的行動呢？
——或許是受到了某種無法抗拒的力量的牽制？
“這種事情……”熒露出來一抹邪惡的笑容，“試試不就知道了嘛——”
……
當天晚上
基斯正坐在客廳的木桌旁，靜靜地想着要如何在溫妮莎“精心”製作的名為“屋子”的地方活過一個晚上。
“對了，基斯，麻煩你去樓上最裏面的房間把熒叫下來吧——”溫妮莎在廚房裏喊道。
“唔……啊！好的！”基斯受到驚嚇般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熒……嗎……
踏着彷彿隨時都會崩塌的樓梯，基斯來到了二樓，可——
好黑啊……一盞燈都沒有嗎……
基斯在黑暗中摸索了一會，終於停在了一扇房門前，將手貼在門上——
直接敲是不是有點不好……果然還是先叫一聲吧……
“咦？奇怪了——這門的形狀是不是有點……奇怪？還有點……軟？”
“喂——摸夠了嗎……”
——黑暗中傳出來一個輕柔又略顯懶散的聲音。
“啊——”基斯一驚，退後了幾步定神一看，才發現自己之前站的地方還有一個嬌小的影子。
只見那個影子將手往後一推，一條光縫漸漸擴展開，月光透過房間的窗子，溢到走廊上——
一頭血色的長發凌亂地披散在身後，在月光的映照下閃着幽幽血光的眼眸正以一種生無可戀的眼神盯着自己的胸部，雖然身上穿着的是男性的服裝，但是——
“好美啊……”
“哈……很平對吧……畢竟都被當成門了呢……哈哈……”
“我，我……對不起——”
“沒關係的……”
“啊，真的嗎，那真是太……”
“我還在成長啊——”
“……哈？”
——兩個人完全不在一條線路上呢……
“對……對了，熒，溫妮莎叫你下去……”
“我知道啦……畢竟這木房子隔音本來就不好嘛……”
“這樣啊……”
“所以呢——今天的晚飯是？”
“不清楚，溫妮莎大人在廚房……”
說到這，基斯注意到熒的身體怔了一下。
“你等會……你說溫妮莎……在哪……”
“廚房啊，怎麼了？”
“基斯啊……你今年幾歲了？”
“十二……”
“這樣啊……”
——此時熒看基斯的眼神中充滿了惋惜與同情。
……
客廳破舊的木桌旁一左一右坐着兩個孩子，廚房裏隱隱聽見什麼東西碎掉的聲音。
基斯看着對面的紅髮少女，心中莫名忐忑。
“基斯，很不幸的通知你——你可能活不過今晚……”熒一臉凝重的說道。
“啊……我知道……”
——難得的默契可惜兩人說的完全不是同一件事。
“久等啦各位——”
只見溫妮莎端着一盤“不明黑色顆粒狀固體”微笑着從廚房走了出來。
“噹噹——溫妮莎特製炒飯——怎麼樣？”
“溫妮莎大人的廚藝真的是……很有特色呢……”
“這明明是超碳吧……”
“熒——能麻煩你去廚房把另一盤也端出來嗎？”
“嗯……”
廚房內
“我……能把它倒了嗎？”
熒盯着另一盤“黑色不明顆粒狀物體”不禁發出了疑問。
結果是——熒嘆了口氣，還是端起了那盤東西。
“嘶——”
可剛碰到盤子的邊緣，熒的手心就被劃開了一道口子，鮮血外滲，不慎滴了幾滴到盤子裏。
“這烏漆嗎黑的……應該看不出來吧……”
熒聳聳肩，隨意地沖了沖傷口便端着那盤東西走出了廚房。
“嗯！”基斯有些警覺地望向熒但馬上又回過了頭。
“來吧基斯——這可是專門為你準備的喔~”
“額……”基斯猶豫了一會還是拿起了勺子。
熒看着他，嘆了口氣。
“唔？”基斯感到一絲驚異——
“味道好像……還不錯？”
“什麼？”這次輪到熒詫異了——自己所知的擅長做黑暗料理的溫妮莎做出的食物竟然被別人說好吃？
熒一把奪過勺子，要了一勺便往嘴裏送，可下一秒——
“嘔——”一顆不剩的吐在地上。
“熒——你沒事吧！”溫妮莎衝過來搖着躺在地上的——感覺人生就要到盡頭的熒。
“溫……妮莎……我看到天使了……”
“不！不要和她去啊——”
一旁的基斯只是看着這一幕，沒錯，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即將要面對的是什麼——如何在外面的堆由木板拼湊而成但又無法名狀的東西中度過一夜。
最後他也終於意識到自己再怎麼想也無法改變現狀，於是他決定——
又塞了一口飯到口中，可這次——
“嘔——”
“基斯——你又怎麼了啊！”
“溫妮莎……大人……那是天使耶……”
“不要啊——””
片刻之後，熒和好不容易搶救回來的基斯又回到了桌旁，旁邊是一臉委屈地溫妮莎。
“那個……溫妮莎大人這一盤的味道確是有點奇怪呢……”基斯指着溫妮莎端出來的那盤道。
“啊？不會吧，明明是從一個鍋里出來的啊？”
“我吃飽了……先上去了……”熒似乎聲音虛弱了不少。
“這就吃飽了嗎？你確定不再吃點嗎？晚上會餓的喔~”
“……可是……我還不想死……”熒回頭看了溫妮莎一眼道。
“對了溫妮莎——我改變主意了，就讓基斯住我的房間吧……”
熒留下這句話便獨自上了樓。
也就是說我不用住在那玩意里了吧——
基斯正慶幸着，又從那個破了一個口子的盤中舀了一勺，還沒來得及細嘗——
“嘔——”
——為什麼……會這樣……
“基斯——清醒點啊基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