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雙亡
“修女們都走了啊，我們怎麼辦？”柯南轉頭看向我。
“走，現在，立刻，馬上。”我毫不猶豫地起身。
這個教堂現在給我的感覺，和一座馬上要爆發的火山沒有任何區別。尤其是現在，連柯南都來這裏了，就算下一刻就發生命案，我都絲毫不意外。
“誒？這就要走了？再待一會兒嘛。”月島亞紀扯住的我手，表情不舍地說道。
“抱歉啊，月島姐姐，我昨天一晚上沒有回家，我的家人肯定是等急了，我要馬上回去才行。”
回敬給月島亞紀一個假笑，我不動聲色地往回抽着自己的手。
可惡，這手怎麼跟鐵鉗一樣，以我的力氣，居然掰不開！怪力女嗎！
“是啊是啊，姐姐，小輝一整天都沒有回家，媽媽都擔心死了，正在家裏發火呢！我們要趕緊回去才行。”柯南在一邊幫腔道。
“誒……‘小輝’啊……”月島亞紀表情玩味地看着我。
“沒想到太郎居然對姐姐撒謊，撒謊可不是好孩子哦～”
“算了算了，小孩子嘛，總會有頑皮不乖的時候。”加里弗爽朗地笑了一聲，一把將我扯過去，用力地揉搓着我的腦袋：“這小鬼我以後會好好教育的，一定把他教育成真誠待人的好孩子。那麼，今天我們就……”
“嘁！”月島亞紀表情瞬間變化了一下，但馬上又變換成了讓人如沐春風一般的微笑。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我就不強留你們了，不過……”月島亞紀半蹲下身子，平視着我的雙眼：“難得我們相遇一場，你的真名，可以告訴我嗎？”
“江……”
“啊啊啊啊啊～～～”
我剛要出聲，一聲尖叫，響徹整個教堂。
我面無表情地看向柯南，卻發現，這傢伙早就朝着尖叫發出的源頭拔腿跑去了。
這傢伙，果然是自帶死神光環。
雖然我一點也不想管這樁閑事，可惜就在我愣神的時候，柯南都跑得沒影了，我也就沒什麼多餘的選擇了。
跟隨着眾人的腳步，我們一起奔向尖叫的源頭，結果在走廊里，卻發現耶斯卡修女正滿頭是血地倉皇地奔逃着，後面跟着的，則是一臉詭異笑意的格洛麗亞。
這位剛剛還面容沉靜的嫻雅修女，此刻的表情已經扭曲到了極致，手持着一把利斧，一邊不緊不慢地跟在耶斯卡修女的身後，一邊口中發出桀桀的怪笑聲。
“殺了你，殺了你……”
柯南打開手錶型麻醉槍，抬手便射，卻被格洛麗亞輕輕一揮斧頭，擋了下來。
“可惡！”麻醉針不行，柯南又打開自己腰帶上的機關，足球迅速充氣，柯南好整以暇，調好鞋子上的力道，猛地一腳大力抽射凌空踢出。
“去吧！”
足球承受着柯南巨大的力量，在空中發出一聲怪嘯，直撲格洛麗亞而去。
“吵死人了！”
眼見足球襲向自己的臉，格洛麗亞猙獰的表情變得更加扭曲，一斧頭輪下去，正中足球。
“砰！”
足球被格洛麗亞當空砍爆，破碎的足球碎片四處飛濺。
“危險！”
令我沒想到的是，月島居然搶在加里弗的前面，把我護在了懷裏，而加里弗，則眼疾手快地將柯南一把拽到了身後。
“啊！！！”
其餘三個姍姍來遲的修女一見到這種場面，立刻尖叫出聲，遠遠地縮成一團，不敢靠上前來。
“你沒事吧，小弟弟？”
“呃……嗯，我沒事，謝謝你，月島姐姐。”我定了定神，向月島亞紀道了謝。
不管怎麼樣，這個女人還是救了我好幾次，也許，她沒有我想像得那麼糟糕。
“不用謝，叫我尤莉葉就好。”
月島亞紀摸了摸我的頭，溫和地笑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感覺眼前這個女人，好像和我一開始遇到的時候，有點不太一樣了。
“殺人了！快來人！誰快來把格洛麗亞，把這個瘋子殺掉！快點！”
連格洛麗亞，都被足球爆炸帶起的風暴推得向後退了幾步，倒是看起來老態龍鍾，還身負重傷的耶斯卡修女，不但叫聲依舊中氣十足，動作也敏捷異常。
足球爆炸沒有給她帶來任何阻礙，甚至當足球在她的背後爆炸時，由氣流所產生的推力，反而使她跑得更快了。
一眨眼的功夫，耶斯卡修女就躲到了我們的身後，操着沙啞的聲音尖叫着。
“這個瘋子！她一定是被魔鬼附身了！必須對她進行聖裁！燒死她，燒死這個背叛主的魔鬼！”
“冷靜一點，耶斯卡修女。”
加里弗有些無奈地看向耶斯卡：“有我們在這裏，不會讓你就這樣被人殺死的。”
“格洛麗亞修女，你現在放棄還來得及！你已經沒有機會殺死耶斯卡修女了！現在向警方自首的話，還可以爭取從輕處理！”柯南朝着格洛麗亞大聲喊着。
“殺！殺！殺！”
耶斯卡修女對柯南的話恍若未聞，只是一邊在嘴裏嘟囔着，一邊大步朝着我們的方向奔來。
我和加里弗心有靈犀地對視一眼，彼此輕輕點了點頭。
加里弗拍了拍柯南的肩膀，示意他離自己遠一點，然後站起身來開始了活動了下手腳，看向神色有些迷糊的格洛麗亞，嘴角微微一翹。
“抱歉了，美麗的女士。”
輕聲說了一句過後，加里弗一個箭步就沖了上去。
眼見加里弗朝着自己奔來，格洛麗亞毫不留情地就一斧頭朝着他劈了下去。
加里弗微微側身，以一種極為輕巧的姿勢讓過斧頭，手則是順勢打向格洛麗亞拿着斧頭的手，看起來似乎是想要將格洛麗亞繳械。
然而令他沒有想到的是，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格洛麗亞，居然極為嫻熟地將手腕一翻，在轉瞬之間，又將斧刃朝上，直直地撩了上來！
“啊呀呀呀呀~”加里弗千鈞一髮之際閃過斧頭，嘖舌道：“好凶的小丫頭！”
說話間，格洛麗亞又將斧頭朝着加里弗劈了下來。
左劈，右劈，直劈，斜劈……
一直巴掌大的斧頭，被格洛麗亞玩得像是手中的繡球，圓轉自如，寒光閃閃。
加里弗在閃爍的寒光間左閃右避，看起來似乎有些狼狽。
“喂，這傢伙不會有危險吧？”柯南湊到我的身邊，小聲地向我問道。
“哦，沒關係，加里弗雖然近身的功夫差了一點，但好歹也是職業的，對付這種小孩子，遊刃有餘。”
“好吧，那我就放心了。”柯南輕輕嘆了一口氣。
“誒……吶，吶，‘職業’……是哪種‘職業’？”
身後突然傳來的聲音嚇了我和柯南一跳，讓我突然想起，月島亞紀還在我身邊。
“你們兩個小鬼好有趣啊，看起來不大，說話卻是老氣橫秋的。”月島亞紀的眼神饒有興趣地在我和柯南之間來迴轉動。
“你們剛才說那個人，是什麼‘職業’，能說給姐姐我聽聽嗎？”
“啊哈哈哈～哪有這回事，月島姐姐你聽錯了。”我撓着頭假笑着看向柯南：“是吧？”
柯南剛要配合著應和我的話，卻突然被耶斯卡修女的聲音打斷。
“幹得漂亮加里弗！我就知道你是一個棒小伙兒！”
我們抬頭一看，原來就在這幾個呼吸的功夫，加里弗已經將格洛麗亞制服，一手反擰着格洛麗亞的兩隻手腕，另一隻手則鎖着她的喉嚨，讓她絲毫動彈不得。
“嘿嘿嘿，想要和我斗，小姑娘還差得遠。”加里弗得意地出聲道。
“馬伽術……”月島亞紀呢喃出聲，讓我忍不出側眼去看她。
這傢伙，居然一眼就看出了加里弗的身手路數，看來，也是個不一般的人物。
格洛麗亞的斧子靜靜地躺在一邊，偶爾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一道血光。
不出意外，應該是耶斯卡修女的血了。
挨了這麼一斧子，居然還能活蹦亂跳的，不得不說，這修女也是命大。
“好，加里弗，你就那樣按着她不要動，我想，我們需要先讓這個魔鬼安靜下來。”
耶斯卡修女一邊說著，一邊上前拾起地上的斧子，一步一步地，朝着格洛麗亞走去。
“等一下！”柯南跑到耶斯卡修女的面前，張開雙臂攔住了她。
“格洛麗亞修女已經被制服了，我們現在應該打電話報警，然後保護現場！”
“我會報警的，不過，在這之前，我需要先確保自己的安全，小弟弟。”耶斯卡一邊說著，一邊繞開柯南。
“不行！”柯南回身，再一次將耶斯卡修女攔下。
“不要再往前走了！我們必須報警！”
“啰嗦！”
面對柯南堅定的目光，耶斯卡修女似乎也失去了耐心，隨着眼神漸漸變得兇猛之外，她握着斧柄的手，也開始變得筋脈暴突起來。
然而，就在我覺得氣氛有些不對，想要伸手將斧頭從耶斯卡修女手中奪下來的時候，一隻白嫩的小手，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無聲無息地撫上了耶斯卡手中的斧頭上，大拇指與食指一捏，便將斧頭的斧刃，從背面掐在了虎口當中。
“好了好了，大家都冷靜一下，既然現在格洛麗亞已經沒有辦法傷人了，咱們也就不必這麼緊張了。”
說著，月島亞紀朝着耶斯卡修女微微一笑：“耶斯卡修女也是，就不用這麼死命地握着斧頭了，就把斧頭交給我吧。”
“就不、不麻煩月島女士了……”耶斯卡修女額頭上的青筋微微跳動着，看起來十分想要將斧頭從月島亞紀的手中奪回來。
然而，哪怕耶斯卡修女憋紅了臉，斧頭依然就像是被焊死在月島亞紀的手上一樣，紋絲不動。
這也難怪，對於月島亞紀這一股子怪力，我可是有很深切的感受了，在我認識的人裏面，也就小蘭能和她比一比。
“不麻煩不麻煩，耶斯卡修女還是冷靜一下吧，不然，這麼危險的東西，萬一失控了，可就糟糕了呢……”月島亞紀笑眯眯地看着耶斯卡。
“說的有、有道理……哈哈。”耶斯卡的眼神與月島亞紀撞了一下，隨即便閃躲開來，鬆開握着斧柄的手，後退了兩步，頗有些訕訕地假笑了起來。
“你們幾個，”見局面已經被控制住，月島亞紀看向不遠處，癱坐在地上，瑟瑟發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三個修女，喊道。
“艾卡，你去雜物間，把急救箱找出來，給耶斯卡修女包紮一下。羅寧，你去廚房泡一壺紅茶來，茶葉就放在平時放餐具旁邊的柜子裏，拿那個紅色袋子裏面的茶葉。至於泰蕾莎，”月島亞紀定了定神，吩咐道：“你去找點繩子過來，我們需要把格洛麗亞綁住，等着警察來這裏。”
“好、好的！”
三個修女愣了一會兒，應了一句，慌忙起身，按照月島亞紀的吩咐去做事。
半個小時后，因為突發事件而變得一團亂的教堂，終於再一次恢復了平靜。
年紀最小的羅寧，為大家倒茶，先是給耶斯卡修女倒了一杯，然後是艾卡，泰蕾莎，加里弗……
眾人在長長的餐桌前坐下，喝了一口熱氣騰騰的紅茶，紛紛長出了一口氣。
剛才的情況真是萬分緊急，稍微處理得遲疑一些，今天恐怕就要出人命了。還好加里弗在這裏，不然的話，這麼多人看着，我也是難辦。
耶斯卡修女坐在椅子上，雙手摩挲着銀制的茶壺，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格洛麗亞，則雙手被反綁在背後，盤坐在一邊的地上，嘴被一塊粗布塞着，不斷地掙扎着，發出嗚嗚的聲音。
“現在可以可以和我們說說了嗎，耶斯卡修女？格洛麗亞修女為什麼突然發狂要殺死你呢？”
柯南喝了一口紅茶，抬頭緊盯着耶斯卡修女。
“我知道我知道！”在一旁的艾卡修女還沒等耶斯卡修女說話，便主動舉起了手。
“格洛麗亞在外面有個相好的，一直想要脫離教會，和那個小白臉結婚，但是修女不同意，於是格洛麗亞就發狂了！”
“是這樣嗎？”柯南向耶斯卡修女確認着。
“……唉，大概就是這樣沒錯了。”
耶斯卡修女摸了摸自己剛剛包紮好的額頭，心有餘悸地點了點頭。
“我也只是希望這孩子能再謹慎地考慮一下，沒想到這孩子的反應會這麼激烈……”
聽到耶斯卡修女的話，格洛麗亞的掙扎變得更加劇烈了。
“可憐的孩子。”耶斯卡修女嘆息一聲，站起身來倒了一杯紅茶，端到格洛麗亞的面前：“孩子，你也渴了吧？喝點茶解解渴吧？”
看着耶斯卡蹲下后，顯得愈發瘦弱乾枯的身軀，我實在想像不到，半小時前，這個人是如何的歇斯底里。
而且旁人也許沒有注意，但我卻看得很清楚，如果不是月島亞紀抓住了斧頭不鬆手的話，耶斯卡修女絕對是要用斧頭砍死格洛麗亞的。
這個老巫婆，就不是她表現出來的那樣和善。
奇怪的事，面對耶斯卡修女之前表現出來的歇斯底里，不論是艾卡、泰蕾莎、羅寧還是月島亞紀，都沒有顯得很驚訝，似乎對於這一切都有些習以為常了。
讓我不禁懷疑起，這件修道院的眾人，平時到底是怎麼樣一種相處的方式。
格洛麗亞似乎終於折騰得精疲力竭了，開始漸漸安靜了下來，表情似醒非醒。
耶斯卡修女取下塞在格洛麗亞口中的粗布，給她餵了一口紅茶。
“警察還有五分鐘就會到了，在這之前，還請你暫時休息一下吧。”
“那麼，女士們，”見格洛麗亞不再出聲，耶斯卡修女站起身來，朝着幾名修女道：“雖然今早發生了很多意外，不過，即便如此，我們也不能耽誤禱……”
咚！
一句話沒說完，剛剛站起身來的耶斯卡修女，就如同突然失去了發條的木偶一般，雙眼失神地倒在了地上，雙手緊緊地抓着胸口的衣服，身體劇烈地顫抖着。
“啊啊啊啊啊！！！”三名修女再一次大聲驚叫起來！
“可惡，又怎麼了！”柯南頗有些氣急敗壞地跳下椅子，跑到耶斯卡修女的面前。
短短几秒鐘的功夫，耶斯卡修女已經是臉色雪白，嘴唇青紫，眼睛掙得大大的，嘴一張一合，彷彿奮力掙扎的魚一般。
“可惡！耶斯卡修女有心臟病史嗎！”柯南回頭衝著三名修女大聲吼道：“急救藥在哪裏！快給我！”
“我這就去找！”
三名修女現在已經完全跟搭錯了線的電動玩具一樣陷入混亂當中了，只有月島亞紀，當機立斷地跑了出去，不一會兒，便拿着一個小瓶子跑了回來。
“這是速效救心丸！”
柯南接過葯，就捏開耶斯卡修女緊咬的下顎，將葯往她的嘴裏硬灌！
“咽下去！咽下去！”柯南大聲喊着。
然而，耶斯卡雖然努力地蠕動着自己的喉嚨，卻是如同一條死魚一般，怎麼也用不上力，最後，腿使勁兒地一蹬，最後一口氣，就這樣泄掉了。
“……怎麼會這樣？”柯南失神地呢喃了一句，慢慢地放下耶斯卡的屍體，狠狠地錘向地面。
“可惡！”
“吶，柯南，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我蹲在格洛麗亞的身前，看着安靜得如同睡着的天使一般的她，心中忍不住和柯南發出同樣的嘆息。
怎麼會這樣……
“怎麼了？”加里弗有些肅然地看向我。
“好消息是，我們大概可以將耶斯卡修女的案子，定義為他殺了。”我輕聲說道。
“壞消息呢？”柯南轉頭看向我。
“壞消息是，格洛麗亞也死了，死狀和耶斯卡修女一樣。”
加里弗和柯南的表情，瞬間變得緊繃了起來，眼神都是同樣地銳利刺人。
“柯南，我記得我之前好像問過小哀，有沒有辦法，讓一個人以心臟病突發的癥狀死掉……”我看着柯南，忍不住露出一絲冷笑。
“嗯，我知道，巧合的是，這次我來找你，就是灰原拜託我來告訴你這個方法的。”
“你想到了嗎？”
“嗯，差不多。你呢？”
“如果小哀的方法可行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