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性的呼喚(下)

野性的呼喚(下)

“兒子,你今天不去找阿喜了么?”

“阿喜,阿喜,對,我要去找她。阿喜……”

李節喃喃自語道。

但他依舊坐在餐椅上,眉頭緊鎖着,眼睛來迴轉動,彷彿在努力思考一件重要的事情。

他不明所以地拿起了桌上的餐叉,動作極為遲緩地叉着盤子裏雞蛋,彷彿陷入了譫妄。

“兒子,阿喜是高個子還是矮個子來着?”

聽到問話的李節緩緩抬起頭,他的表情是那樣的迷茫,眼神中已經沒有了一絲一毫的痛苦……就像是剛從很遠的地方回來一樣。

李節張了張乾澀的嘴唇,啞着嗓子問道:

“阿喜……是誰啊?”

我欣慰地露出笑容。

其實小節的夢還沒有做完,但他已經完成了最艱難的部分。再往後的日子裏,我與小節每天都會在夢中相見,一同向我們偉大的母親祈福。

我們會與世界各地的兄弟姐妹在一起,無所顧忌,似孩子一樣在母親身邊赤身裸體,跳躍扭擺。

火焰的帷幕偶爾被風吹開,露出中央花崗巨岩上那尊母親的雕像。

我們圍着環形篝火瘋狂喧囂,為神消除了可憐的後代的痛苦而頂禮膜拜,我們會在頭頂漂浮的倒吊著的獻祭者的注視中過上幾百年的無憂生活。

我們精神互通,靈魂不滅,背叛者已經消亡,只有文明的火焰在永恆地跳動。我們無需交談,心底只剩下最堅定的信仰。

那就是我們偉大的母親!

……

阿喜失蹤后的第十個月。

窗外漆黑一片,彷彿所有的聲音都被這黑暗淹沒了。我打開李節家的房門,熟練地開啟淡藍色的昏暗的燈光,來到冰箱門前。

我將冰箱裏被塞的無比擁擠的食物一一取出,裏面逐漸露出了一排排精巧的保鮮盒,或紅或白或粉的肉塊安靜地被存放在裏面。

阿喜失蹤的那一晚,也就是李節三十歲生日的那一晚,我看到李節,我的兒子在午夜十二點準時睜開了眼睛,他坐起身,面無表情地盯着旁邊正在睡夢中的妻子,神情突然表現出一種從未有過的嚴肅與堅定……

他拿起了自己蓬鬆的枕頭,看着阿喜平靜的臉頰,重重地悶了上去……

過程中,阿喜的手腳在空中徒勞揮舞着,大概三分鐘不到,便停止了掙扎。

可憐的女孩。

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的丈夫竟是神的後代,自己便是那個可憐的祭品,還未來得及睜開眼睛,就在一片絕望的黑暗中死去了。

你問我是怎麼知道的?

哦,我可不是什麼偷看兒子私生活的變態女人。我只是白天的時候就在他倆的卧室裝好了攝像頭而已。

當時的我一直站在他家的門外,內心焦灼地等待着屋內正在發生的神聖的祭祀。

我不能讓任何意外發生,必須要保證兒子的儀式順利進行。

等看到屏幕中的一切都結束后,我打開門,與處在神遊中的兒子一起處理了阿喜的屍體,把她認真切割成塊,裝進那個兩年前,我為他倆精心挑選的巨大的冰箱……

那一夜是那麼的靜謐而喧囂。

在李節未忘記阿喜之前,我萬萬不能讓他知道,是他親手殺掉了摯愛的妻子,不然沒等他完成轉化,就會被這血淋淋的事實嚇瘋掉。

可憐的阿喜,我曾真心喜歡過這個女孩,現在更加喜歡。

愛不就是奉獻么?

……

十二點到了。

李節準時推開卧室的房門,似夢遊般坐到餐椅上。而坐在對面我將早就準備好的盤子推到他面前。

“咔嚓咔嚓”

靜謐的屋內傳來小節咀嚼肉片的聲音。

今天吃的是心臟。

他的表情是那樣的平和而幸福,彷彿重新回到母親的懷抱中一樣滿足。

我當時也肯定是這麼滿足的吧?我是說當我吃着李節的爸爸的肉的時候。

想當初,我發現他爸爸在一夜之間消失的時候,那傷心的程度與李節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啊……要不是懷着李節,我都要跟着他爸一起去了呢。

我看着正在大快朵頤的李節,不禁思索着:

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來着?

阿喜失蹤的第十二個月。

“兒子,這是你李姨家的女兒,阿麗,仰慕你很久了,長得也不錯,媽給你聯繫聯繫?”

我將手機放到李節的面前,讓他看着上面的照片。

“嗯……看照片還可以。”

說完,他便轉過頭繼續整理着新成立的公司材料,然後繼續說道:

“雖然我心裏總是很不舒服……不過,就定在明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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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一個驚悚腦洞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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