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拍得還想,就是囂張了點
說到這,栗棠言的腦中已經自然形成了一副畫面。
閃着昏暗光線的根據地里,溫昭年那雙長腿交叉着懶懶搭在前面的檀木桌上,背靠着身後的移動軟椅惹得它時不時發出摩擦地面后嘎吱嘎吱的聲音。
細而長的二三指間夾了沓紅色的毛爺爺。
而後指尖一動,扔向桌面。
隨着底下的一陣擁呼聲出現,磁性的聲音伴隨而起:
天黑了,該分錢了。
...
栗棠言最終還是被這突然的腦補逗笑了出聲。
然而一抬頭,便對上溫昭年像透着冷光的視線。
此刻,那雙狹長的丹鳳眼微眯着,長腿一邁便往她這邊又靠近了些。
等到栗棠言的身前被團陰影罩下時,話里也挾了點不易察覺的危險:「在想什麼,你看起來好像很開心的樣子,要不然說出來也讓我樂一樂?」
笑聲戛然而止,栗棠言雙手捂着被他盯得有些發燙的臉。
生怕被發現端倪,順勢就偏開頭抵死不認:「沒...沒想什麼。你不能因為我長得比較好笑就冤枉我。」
說出這話的時候,栗棠言就差沒抽自己兩耳光啐上兩下。
你踏馬好好想想這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瞎話,誰信?
另一邊,溫昭年看着栗棠言那微低着的腦袋,飄紅的耳尖道破了她拙劣的謊言。
溫昭年覺得,栗棠言肯定不知道此時的自己就像是只前一秒還在偷吃堅果的松鼠,吃得兩頰鼓鼓。
卻在被發現的時候睜着雙圓圓的眼睛,而後蜷着毛絨絨的尾巴掃過自己探過去的手擺出一副無辜模樣。
思及此,溫昭年眼底眸色漸深,像藏着某種翻騰的情緒。
等又過了會,緊抿着的唇才動了動,而後就見他撇開頭,挪開了停在栗棠言身上的視線。
而另一頭,就在栗棠言感覺到手心開始滲出了些許濕意的時候,頭頂被遮住的光線重新打了下來,映在地上拉出了兩道長長的影子。
栗棠言抬頭,跟着就看見溫昭年已經轉身準備離開。
她在原地鬆了一口氣,隨即重新揚起一抹淺笑,三步並做兩步就湊到了溫昭年旁邊的位置。
腳尖微踮,歪了歪頭看着目視前方的溫昭年,像是試圖觀察他此刻的情緒:「來的時候我看到了家新開的店,看着還不錯。走,我請你?」
溫昭年腳步未停,視線雖然落在前方,但對栗棠言的那些小動作卻像是瞭然於心。
他抬手,食指白皙細長,準確地落在了栗棠言眉心中間,繼而輕輕往後一點。
栗棠言腳後跟重新落地,還沒等她感受多兩秒指尖傳來的涼意,溫昭年就已經收回手直接道:「不去,不餓,我自己有錢。」
溫昭年這話要是換了旁人聽了,早就沒敢再繼續下去。
但偏生栗棠言不是旁人,將近一個月的接觸,栗棠言自認對溫昭年的脾性有了大概的了解。他要是真不耐煩了,理都不會理你一下,更別說擱這聽自己瞎掰扯。
這麼想着時,栗棠言黑白分明的眼睛就在眼眶裏靈活轉了一圈,沒一會喉間就溢出聲低笑。
溫水煮青蛙,總有熟的時候。
栗棠言這麼想着的同時,視線就已經精而准地落在了溫昭年不知何時放緩下來的步子,眼中閃過一絲狡黠:「那就你出錢,看我吃飯。」
「...」
不大的粥店裏裝修簡單,頭頂的暖光落下照得一室光亮。
玻璃窗外,天空已經染上了淺淺的藍,原本安靜的街道兩旁開始陸續擺上攤位。
行人匆匆,夾雜着時不時傳來的吆喝聲,讓白日繁華的z城在傍晚多了絲煙火氣息。
「你還要繼續笑下去嗎?」粥店裏,溫昭年看着對面止不住抽動着肩頭,還試圖用垂頭這種拙劣演技掩飾偷笑事實的栗棠言。
話聲壓低,透着威脅。
「不笑了,不笑了。」聽到這,栗棠言連忙擺了擺手,生怕回得慢了,第二天溫昭年那狗與栗棠言勿入的牌子就該掛出來了。
不過說是這麼說,視線卻還是有意無意向他那邊投去。
說來也怪,這家店的老闆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擺放的桌椅都是那種中等偏矮的。
以至於溫昭年這一長手長腳的人一坐下來,就跟偷了隔壁幼稚園小板凳坐着的缺心眼一樣,畫面怎麼看怎麼好笑。
與此同時,溫昭年抬了抬眼,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此刻,栗棠言正一副端正板直的坐姿,如果不算她那嘴角轉瞬即逝的抽動,以及後面藏到膝上偷掐着大腿的舉動,溫昭年大抵還能再信上她零點五分。
兩人就這麼對視而望着,等過了好一會,就在栗棠言覺得快堅持不住了的時候,就聽見他嘁的一聲。
而後手撐着下巴,偏了偏頭,挪開了視線:「算了,隨你吧。」
男人偏頭的動作,倒是更方便了栗棠言將視線落在他的臉上。
長眉若柳,鼻樑高而挺直,薄唇輕抿,帶着一點淺色。
而支於下巴上的手骨節分明,掌背上的青筋微微突起,像是靜待指尖一動,便能繃緊其間的肌理。
就像是潑墨之下的畫,撩動着讓人想收***佔起來的心思。
想到這裏,栗棠言就已經悄摸着拿出自己的手機,而後對着溫昭年打開了照相功能。
她刻意忽略着那因為緊張而不停加快的心跳,濡濕的手心更是昭示着她此刻如考試作弊時的心虛。
三
二
一
隨着心底倒數的結束,栗棠言無聲呼出了口氣,繼而才壯着膽子將指尖移向了手機下方的那個圓圈。
下一秒,隨着指腹觸及到屏幕,強烈的閃光燈伴隨着接連幾聲清晰明顯的咔咔聲,就將她這鬼祟的行為直接拉到了明面上來。
迎着眾人看過來的打趣視線,栗棠言終於還是沒忍住在心底開始罵娘:
然而,還沒等她有機會找個洞先躲躲的時候,眼前就探過來了一隻手。
只見他指尖一動,就將栗棠言的手機勾進自己的掌心。
而後順着那未滅的屏幕,視線定格在了上面那幾張栗棠言還來不及銷毀的「證據」。
「拍得還行,就是囂張了點。」溫昭年看着照片,語氣平靜的就好像上面被偷拍的那人不是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