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都看見了，怎麼辦？
少女緩緩靠近他們，那蟒蛇縮成小小的一條，卻仍是豎著身子，瞪向陸時開和莫昀。
陸時開苦笑着心道：你瞪我們幹什麼？搞得好像我們能對你家主子做什麼似的。
她那通身的煞氣，豈是他一個未結丹的修仙人能鎮壓的？
手裏的除祟符彷彿成了笑話，陸時開猶豫了下，還是扔向了她。然而，那些符剛觸到黑氣，就燒成了黑灰。
陸時開扶額，心道：果然沒有用！自己的靈力真的是太低了呀！
莫昀卻突然大叫：“仙劍有靈，陸時開，快拔劍！”
陸時開聞言真的想要鑽進地洞裏了，不是他不想拔劍，是他根本拔不出呀！
這仙劍他娘的就是個裝飾好不好！
莫昀見他遲遲未有動作，急了：“陸時開，愣着幹嘛！拔劍呀！”
陸時開在他催促下只能將手伸向劍柄，然後用力一抽……
呵，果然……沒有奇迹！他還是沒拔出來！
莫昀就傻眼了，那少女也怔住了，空氣凝滯了一般。
“劍靈認主，有意思。”
良久，少女淡聲道，站到了他們面前。
“我不是讓你們好好待在屋子裏不要出來嗎？為什麼不聽話呢？”她嘆了口氣，淡淡的語氣中似帶了點為難：“你們都看見了，這可怎麼辦？”
這話讓陸時開和莫昀汗毛倒豎—她是想殺人滅口？！
陸時開左手立時伸出三根手指指天道：“姑娘放心，我們是絕對絕對不會說出去的！我發誓若是今夜之事泄漏半個字，定叫我天打雷劈！”
他邊說邊朝莫昀使了個眼色，莫昀也趕緊抖着聲兒道：“也、也叫我不得好死！”
陸時開覺得自己的表情當是誠懇之極，誰知那少女默然片刻，卻揚了揚手，問掌中的青蟒：“小青，你說我該不該相信他們的話呢？”
兩位男子漢大丈夫的生死大事此時竟然掌握在了這麼一隻“小”畜生手裏。
而那畜生顯然對陸時開腰間的仙劍很是忌憚，下意識往後縮了一下，馬上又直起身子朝他們呲牙咧嘴。
好傢夥！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不信！就是不信！
少女雙眸立時危險地眯起，她右手仍托着縮成小小一團的青蟒，左手指尖卻已開始凝結煞氣。那些煞氣飛速形成一團黑焰，越漲越大，從她掌心升騰，炙熱無比。
陸時開將她的動作看在眼裏，不由心驚肉跳，要是被這團黑焰擊中，他的胸口非得破開一個大窟窿，立時一命嗚呼不可！
於是他趕緊討好道：“姑娘，不瞞你說，我們是奉了祖訓和師父遺命出來尋一個人，才湊巧路過貴寶地，並非有意打擾姑娘清修。姑娘你就行行好，睜一隻閉一隻眼，放過我們這一回吧……”
他說到最後只差跪地求饒了。
莫昀本就對那少女讓條蟒蛇決定自己的生死心懷不滿，此時看陸時開那副慫樣，不知哪來的氣性，怒道：“陸時開，你別求她！反正求了也沒用！只可笑你頭先還憂心她的安危，硬是要出來送死！”
他脖子一更，朝向少女，低喝一聲：“姑娘，廢話少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那少女見他這般，倒是對他有些刮目相看。
她收起黑焰，縴手一指陸時開，卻問莫昀道：“你說他是擔心我的安危才出屋的？”
莫昀冷笑道：“不然呢！劍靈早已示警，他有多少能耐他自己不知道？若不是怕你出事，我們出來做甚？！可誰想得到你就是劍靈異象的根源！”
是啊，怎麼想得到，識陰符都沒有反應啊！
少女冷冰冰的表情終於有了些微消融的跡象。
她看着陸時開，泠然的面龐帶了幾許困惑。她問他：“你為什麼會關心我？”
陸時開撓了撓頭，麵皮漸漸漲紅了，心跳也不知不覺快了起來。
他被她這樣看着，簡直要崩潰了。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呀！鬼使神差的，就是不想她出事，就是忍不住會擔心她！
“可能、可能因為你是個人吧。”
陸時開最後磕磕巴巴說了這麼一句，說出去后他就後悔得想抽自己一巴掌！
是個人……這算什麼話？
他應該說得煽情些，最好驚天地泣鬼神，讓這少女潸然淚下，心甘情願放了他們的呀！
莫昀也聽不下去了，安靜地閉了眼，只等少女一掌劈了他，或是放出蟒蛇一口吞了他。
誰知那少女聽了他這話，先是喃喃自語：“我是個人？是人嗎？”
隨後便哈哈大笑起來：“生而為人，卻命中帶煞，克父克母，克兄弟，克姊妹，克一切親近之人……我算什麼人！算什麼人！”
她狀若癲狂，黑瞳驟變成猩紅之色，周身的黑氣四溢，樹林霎時颳起陰風陣陣。
仙劍兀自震顫不止，嗡鳴不休！
莫昀心下駭然，瞠目結舌！
陸時開望着如此情狀的少女，反倒不知道了害怕，只覺心裏頭某處像被一隻手揪着，又麻又疼。
他居然在心疼她！
陸時開被自己震驚了，但他沒來得及思考為什麼會這樣，手已經不受控制地伸向了乾坤百寶袋，從中抽出了那張識陰符。
他再次往識陰符中灌注靈力，它依然毫無變化。
少女都這樣了，識陰符還是沒將她視作是妖魔鬼怪嗎？
陸時開忽然就想，如果不是自己靈力太低的緣故，那就是……
她真的、真的就是一個人！
儘管煞氣深重，但她卻不是魑魅魍魎，也不是妖魔鬼怪，是真真正正的人！劍靈有可能只是感受到了煞氣，才會有異常反應。
思及此，陸時開忍不住大聲呼喊：“姑娘，你看，識陰符沒有變化，你真的就是人！不會有錯的，你相信我！”
莫昀翻了個白眼，心道：陸時開，你個混蛋，這時候還刺激她做什麼？！若是可能，也請相信我，我真的很想一巴掌拍死你！
風勢漸弱，少女紅瞳不再，不復癲狂之態，她周身的黑氣似也淡去不少。
仙劍震顫停息，恢復了平靜。
莫昀一愣：咦？這次……有效？
陸時開一喜：果然如此！劍靈只是受了煞氣影響才會示警……而她、她終於把我的話聽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