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斗發
況非凡舉着zippo往纏着手腕的頭靠去,火苗立刻將頭燒斷了一大片,那頭彷彿很怕火的樣子,火苗所及之處,原本張牙舞爪、躍躍yù試纏過來的頭都被驚得連連後退。
況非凡一隻手示威xìng地高舉zippo對着那些頭,另一隻手撐着地以最快的度往後退了一段距離,慢慢爬起身,這時他才看清楚,那些牆壁中滲出來的頭中還隱藏着一張人臉,那是一張女人的臉,如果沒記錯,正是當初在房間內出現的那個紅衣女鬼的臉,此刻,她正用一副異常怨毒的神情盯着況非凡。
經歷了接二連三的詭異事件,況非凡現在的神經似乎已經麻木了,完全依靠着自身本能與心底僅存的一點理智來控制着自己行為,現在他看着牆上包裹着人臉的頭無風自動,邊揮舞着打火機,另一隻手掏出吊墜,舉起來沖人臉晃動着,咬牙切齒道:“來啊,有種你過來。”
那人臉用沒有眼珠的眼睛狠狠盯着他,好一會兒漸漸隱去,況非凡剛剛想長出一口氣,額頭的汗水差不多都流入眼睛當中,他抬手揉了揉眼,朦朧間,突然現對面出現一個臉sè蒼白,滿頭冷汗的男人在一團光影中若隱若現,他一驚,但馬上意識到這是他自己的人影,那光團不過是手中打火機的火光。
況非凡一口氣還沒松下來,卻現面前鏡中自己人影後有無數朦朧的光團,隨即他想起這間房前掛着的兩面相對的鏡子,他現在正站在這兩面鏡子的中間,突然間,他好像看到鏡中自己的腦袋後面有黑影晃過,他猛一回頭,除了身後那面鏡子和他自己的身影外,並沒有什麼異常,但就在這時,鏡中他的腦袋後面又有黑影晃過。
況非凡頓覺不妙,驀然間,他腦海中劃過一道光亮,以前女友講的一些故事從記憶的最深處一點點涌了出來。
午夜十二點,不要站在兩面相對的鏡子中間,不然會有厄運生——女友曾經對他講過這句話。
眼下,剛才在房間內手機上時間已經是處在十二點一直沒動過,而現在還這麼巧就站在兩面鏡子中間,至於厄運,自從進入這幢樓開始,就已經生了。
況非凡正要抬腿離開這個位置,卻駭然覺,自己的雙腳不知何時被股力量死死拉在地面不能動彈。
不僅如此,身後鏡中異常突兀地冒出無數縷頭,有數縷瞬間將況非凡拿打火機的手腕纏住,他不禁一驚,手一松,打火機失手掉到地上,他急忙低頭,想看掉在哪裏準備去撿,卻不料打火機落地前,火苗還未熄滅時的那一剎那,他正巧看到自己的腳下,一雙如枯樹皮般的干手透過地氈死死扼住了他的腳脖子,雖然隔着褲子和襪子,他還是感覺到了干手的堅硬與其散出來的yīn寒。
況非凡不敢怠慢,一邊用力與纏着手腕的頭較力抗衡,一邊俯身伸手拚命去勾地上的打火機,他咬着牙,用力伸長手臂,手指一點點眼看着就要接觸到打火機的時候,鏡中的頭立時加大了力度,直扯得況非凡上半身與鏡面僅差了一絲的距離便貼上了。
況非凡又驚又怒,他覺脖子後面有東西在蠕動,說不定很快就會有頭纏到脖子上去,如果不是提前把吊墜鏈繞在手指上,可能剛才受驚時也會掉到地上,他顧不得再去設法撿打火機,只好盡量控制着身體不至於貼在鏡子上,他脖子上已經感覺到有東西在一點點纏繞,馬上就會圍成一圈,到時候如果用力一扼,他很有可能會被活活勒死。
況非凡可沒打算在這樓里變成孤魂野鬼,骨子裏那反抗的意識令他下了一個決心,他用力握住吊墜,攥緊拳頭,一咬牙一閉上,揮舞拳頭用力向身後的鏡子砸去。
“啪”的一聲,拳頭與鏡子重重碰撞到一起,並沒有預想中的碎裂聲,真不知道這掛着的破鏡子是不是玻璃製作的,頭已經纏到了他的脖子上,大腦缺氧的窒息感令他的臉漲得通紅,舌頭不由自主地吐了出來,就連眼睛都開始往上翻着白眼。
他的手開始無力地拍打着鏡面,一種疲勞感逐漸侵襲全身,意識也開始變得模糊起來,恍惚間,他忽然回憶起當初女友告訴他的一句話,那還是送他這吊墜時提及過的,她曾說過:“有一天,你要是遇到了奇怪詭異的事情,這‘瑪尼石’可以保護你平安,如果情況危急的時候,你記得要用力大喊……”
況非凡猛然睜開眼睛,鼓起全身力氣,用力將手中吊墜拍向鏡面,嘴裏大聲叫道:“林兵……林兵……林兵……”
隨着他的喊聲與吊墜同時碰撞到鏡面時,一道耀眼卻又柔和的光芒瞬間自吊墜上迸shè出來,剎那間將況非凡身邊照亮,這一刻他甚至清楚地看到對面鏡中他的影像,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感令況非凡不覺大叫起來,因為他看到,身後鏡中cao控着頭纏住他身體的,正是他自己,他從沒有見過表情如此猙獰恐怖的自己,而就在鏡中自己的腦袋後面,出現了大團大團的黑sè頭,彷彿將他的腦袋包裹在當中一般。
這時他才現,身後鏡中映出的,並不是他的影像,彷彿那是dú1ì的一般,那似乎不是一面鏡子,而是另一個空間,裏面有着另一個自己,一個宛如厲鬼般的自己。
不過,這些影像就在片刻功夫已經開始模糊起來,隨着他手中吊墜砸到鏡面上那一刻起,無數裂紋便由吊墜砸中的那一點開始,向四周放shè開來,整面鏡子眨眼間便形成無數密密麻麻的龜紋碎片,但並沒有碎裂開,彷彿這些碎片之間被緊緊粘合在一起似的。
所有的頭在鏡子碎裂的時候化為一蓬灰塵,扼着雙腳的枯手也詭異地消失了,況非凡連喘氣的時間都沒給自己,身子在地上翻了個滾,藉機伸手抓住打火機,就目前情況而言,身邊一件稱手的傢伙都沒有,這打火機的用處似乎比吊墜小不了多少。
他刻意站到鏡子還完好的那一側牆壁不遠處,啐了一口剛才吸入嘴裏的塵土,此時他身上的衣服早已經髒得不成樣子,內衣被汗水浸得濕漉漉的,異常難受,至於臉上,佈滿了汗水與灰塵混合在一起形成的黑道子,只不過奇怪的是,雖然他全身上下髒的好似泥猴一般,居然連點破皮的地方都沒有,除了腦袋後面腫了一塊。
但這時候他根本無暇理會,一邊努力往肺里吸着氣,他一邊看着手中的吊墜,嘴裏喃喃道:“林兵,林兵,這是什麼意思?一個人名?”
他以前沒問過,甚至連想都沒再想起過,若不是剛才瀕臨死亡的那一刻,他的記憶也不會令他再度回想起這些東西。他不知道自己內心深已經確定了一件事,如果這次能平安脫離這幢小樓,他會不顧一切找到前女友,告訴她,他以前錯了,錯得很離譜。
況非凡心有餘悸地看了一眼,慢慢轉身向走廊另一側移動着腳步,之前種種一切已經讓他覺得,這幢小樓可以說是步步殺機,離不久前曾和何少卿檢查過的那房間不過數步之遙,但況非凡走得很慢很慢,一來他是想藉機休息一下,讓自己能夠恢復一些力氣,二來他實在無法想像後面還有什麼危險等待着他,第一次,他擔心自己最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他很想飛快地跑過去,但看到那扇大敞着的房門對面那面鏡子時,他的心裏又猶豫了,或許這之前的經歷,讓他不由自主對鏡子和牆壁產生了一種恐懼感。
況非凡很小心地沿着走廊zhongyang向前慢慢挪動腳步,可以看到那房間內蒼白sè的月光由房門透出,散在地板上,月光中無數細小的塵埃翻滾舞動,而房門對面那鏡子裏,同樣映出白sè月光,詭異地四下反shè,在地面、牆壁上拉出無數莫名的yīn影。
他使勁攥了攥手裏的吊墜,為自己鼓了鼓勁,打起jīng神猛的一步邁到房門前,先一步探頭看了看房門內,然後飛快縮回頭,疾步躲開對面的鏡子,緊繃不放的心這才放下了一些。他的目光略過那面鏡子,喉嚨頓時一緊,下意識咽了口唾沫。
鏡中除了映出對面房間內的景象外,房門口的位置上,那紅衣女鬼正直直地站在那裏,微垂着頭,披散的長遮住面頰,雖然是出現在鏡中,但況非凡覺得她的臉正微微側着沖向自己,隙間隱隱露出沒有黑眼珠的白sè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令他頓時生出一種身處yīn寒地獄中的感覺。
況非凡渾身打了個冷顫,不由自主地想掉頭就跑,但他拼盡全身力量抑制住這種感覺,一股怒火禁不住從心底升起,他咬緊后槽牙,長身形猛地撲了過去,張開手,用掌心中的吊墜用力拍在鏡面zhongyang那女鬼臉的位置,嘴裏大喝一聲:“林兵……”
雖然這一下是拍在鏡面上,但卻彷彿直接拍到了那女鬼的臉上一般,只聽得憑空響起一個異常尖厲的女人慘叫聲,鏡中女鬼抬手捂住臉,全身觸電般抖動起來,而鏡子在這一刻開始裂開無數龜紋,與剛才的情形一模一樣。
況非凡迅後退幾步,臉上緊張的神情為之一松,此時,他第一次對接下來在樓內尋找何少卿升出了信心。
他轉過身,對着面前走廊大聲喊道:“何少卿,你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