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鑄器
第十七章、鑄器
金鵬大師、馬巫仙、馮鐵豹、武追魂、白全英、馬榮六人於是盤膝圍坐在煉爐四周，十二隻手掌外翻，掌心對準煉爐。六人各呈本領，六股渾厚的內力穿過堅厚的煉爐爐壁，源源不斷地注入到煉爐之中。霎時之間，爐火陡然爆亮，堅挺的火頭筆直地高高地竄起，呼呼作響。
便在這時，隨着一聲震天巨響，一道閃電從厚厚的烏雲中爆出，如一把長大無比的利劍直插大地，不偏不倚，正好插在了煉爐之中。猛然間，煉爐的火焰似乎一下子燒到了雲天之上，把半邊天都燒紅了。
這等奇異的景象，委實駭人眼目，眾人都瞧得臉上變色。
幾名工匠緩過神來，齊聲大呼道：“化了化了，玄鐵石化開了。”呼聲中充滿了驚奇和歡愉之意。
隨着呼聲，煉爐底部的導孔中流出一股血紅的玄鐵水，哧溜溜地注入到早已準備好的模具之中。每隻模具有十八個鏈扣槽，共有六隻模具。等一隻模具注滿玄鐵水，立即換上另一隻模具。到得六隻模具全部注滿玄鐵水，煉爐中的玄鐵水正好全部流盡。
玄鐵水的流量，模具的規格，都是馬巫仙事先計算好的，當真分毫不差。馬巫仙計算之精，當世罕有其匹。
人力加天威，好不容易熔化了玄鐵石，這一頓功夫，馮鐵豹六人累得渾身大汗，濕透了重衫。除了金鵬大師、馬巫仙二人外，馮鐵豹、武追魂、白全英、馬榮四人衣服都來不及脫，盡皆跳進了煉爐旁邊的水潭之中，大呼過癮。
等到模具中的玄鐵水凝固到七八分的時候，眾工匠打開模具，用鐵鉗把模具中成型的粗坯鏈扣夾起來，掄起鐵鎚趁熱鍛打，然後磨鑿，使其變得光滑精緻。如果等到玄鐵水完全凝固，玄鐵堅硬無比，那就無法鍛造打磨了。最後一道工序，便是將一個個鏈扣扣起來，成為一條玄鐵鏈。
每條玄鐵鏈共有十八隻鏈扣，總共六條玄鐵鏈，金鵬大師、馬巫仙、馮鐵豹、武追魂、白全英、馬榮六人一人一條。
這個時候，玄鐵鏈仍然熾熱不可觸摸。眾工匠將玄鐵鏈投入水潭之中讓其淬冷，頃刻之間，水潭熱氣蒸騰，水溫急劇上升。馮鐵豹四人大呼小叫，慌忙爬出水潭。
過了良久，水潭中熱氣消散，表明六條玄鐵鏈已完全冷固。馬巫仙命工匠把六條玄鐵鏈從水潭中撈起，但見六條玄鐵鏈精光黑亮，其中又隱隱地透着一絲一絲的血色，拿在手裏沉甸甸的，每條玄鐵鏈足有五六十斤重。
馮鐵豹歡喜道：“成功了······成功了······”
不料馬巫仙卻冷冷地道：“成什麼功？還差得遠呢。”
馮鐵豹愕然道：“六條玄鐵鏈，這······不是已經打造好了嗎？”
馬巫仙道：“不錯，玄鐵鏈是打造好了，但我們要的是如意玄鐵鏈。”
他說著手腕一抖，他手中的玄鐵鏈唰地一下飛出，不過只飛出六尺，長度已盡，便彈了回來。
馬巫仙接着道：“看見了嗎，這條玄鐵鏈是死的，就這麼區區六尺長，怎麼能鎖得住獨角惡龍呢？”
馮鐵豹點頭道：“不錯，用這麼短短的玄鐵鏈確然對付不了獨角惡龍。”他頓了一頓，又道：“那麼何為如意玄鐵鏈呢？”
馬巫仙道：“如意者，如我之意，想要玄鐵鏈伸多長就伸多長，想要它變多小就變多小。這才叫如意玄鐵鏈。”
馮鐵豹搖頭道：“這······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讓玄鐵鏈隨意伸縮變化？”
馬巫仙道：“當然能行。”
馮鐵豹道：“馬大仙人，怎樣才能讓玄鐵鏈變成如意玄鐵鏈呢？”
馬巫仙道：“我在玄鐵鏈上施下如意咒就可以了。”
馮鐵豹道：“如此簡單嗎？”
馬巫仙道：“在玄鐵鏈上施如意咒，這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馬巫仙於是將眾工匠重謝遣回，然後把如何在玄鐵鏈上施如意咒的方法向金鵬大師、馮鐵豹、武追魂、白全英、馬榮詳細備述，五人一一牢記在心。不明白的地方，各人提出疑問，馬巫仙耐心而仔細地加以解析。
等各人記誦無誤后，馬巫仙鄭重強調道：“如意咒在同一樣物件上只能施咒一次，倘若失敗，不但玄鐵鏈今後永不能變成如意玄鐵鏈，屠龍大計也是枉然。各位可要打起百分的精神，按我所說的一步一步的做，不可有半點差錯。”
眾人點頭道：“我們都記住了，就請馬大仙人施咒吧。”
子時月明，當頭而照。
六人按各自生辰八字的屬性，依五行的方位盤膝坐定。金鵬大師屬金，居北位；馮鐵豹屬火，居西位；白全英屬水，居東位；馬榮屬木，居南位；馬巫仙屬土，居中而坐。
各人又將自己的生辰八字寫在紙上，咬破手指滴血浸染，置於身前。六人正襟危坐，眼觀鼻，鼻觀心，雙手緊緊地抓住自己的玄鐵鏈，排除腦中一切雜念，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我要與玄鐵鏈融於一體。”
月明如水，萬籟俱靜，六人呼吸可聞。
馬巫仙突然“咄”地一聲低吼，口中念念有詞，正是如意咒。少頃，六人身前寫着生辰八字的血紙忽然呼地一下燃燒了起來。雖然只有手掌大的一片紙，卻久燃不熄。
這是六人的生命之火。
如果誰的生命之火熄滅之時，他還未能將玄鐵鏈與自己的身體融於一體，那麼如意咒就施法失敗了。而且一人失敗，眾人皆敗。
隨着生命之火的燒起，六人身子緩緩離地，臨空浮懸。馬巫仙念咒的聲音變得急促起來，六人手中的玄鐵鏈跟着劇烈地抖動起來，似乎玄鐵鏈要極力擺脫各人的掌控。
突然，嗖----嗖----嗖、嗖----嗖----嗖六道靈光閃現，六人的靈魂倏然出竅，手中竟也各自拿着一條玄鐵鏈。那六條玄鐵鏈在六個靈魂的手中極力地擺動掙扎，忽而變得又長又大，忽而變得又細又小。當玄鐵鏈變長變大時，靈魂也跟着被拉長拉大，但絕不放手；當玄鐵鏈變得又細又小時，靈魂趕緊急抓握拿，生怕玄鐵鏈進而變成了牛毛細針，無處找尋。
如此折騰了良久，馬巫仙的靈魂終於率先收服了玄鐵鏈，兩者相融於一體，他的靈魂立即回歸肉體。馬巫仙真身手中的玄鐵鏈驀然變小變細，倏地縮到了他的袖子之中。馬巫仙身前的生命之火隨之熄滅。他睜開眼來，躍回到地上，靜候其他人的靈魂收服玄鐵鏈。
過了一會兒，金鵬大師、馮鐵豹、武追魂、白全英先後成功收復玄鐵鏈，一一躍回地面。
最後只剩下馬榮一人懸浮在半空。
馬榮雖然天生神力，但內功淺薄，這導致他定力不佳，是以他的靈魂久久收服不了玄鐵鏈。
又過了半響，馬榮的真身在空中左搖右擺地搖晃起來，似乎隨時都會從空跌落。他面前的生命之火忽明忽暗，也隨時都會熄滅。馬巫仙等人緊張地望着馬榮，無不都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如果馬榮失敗，眾人前功盡棄。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馬榮的身子搖晃得更加厲害了，他面前的生命之火眼看就要熄滅。眼見如此，馮鐵豹半截身子都涼了，一顆心如鉛之重。
忽然風聲颯然，一條黑影飛躍而起。
飛身而起的是馬巫仙，他挺出黑木拐杖，抵在馬榮的背心，一股渾厚的內力通過黑木拐杖輸入到馬榮的體內。馬榮全身一震，頓時精力百倍，身子立時凝定，不再搖晃，他面前的生命之火也重先明亮了起來。
馮鐵豹等人見狀，都鬆了一口氣，面露喜色。
得到馬巫仙的幫助，片刻之間，馬榮最終也成功收復了玄鐵鏈。他躍回地面，累得大汗淋漓，氣喘吁吁，腳下站立不穩，一個踉蹌，便要栽倒。
馮鐵豹眼明手快，急忙將他扶住。
當馬巫仙講到馬榮久久收服不了玄鐵鏈，危急時刻，馬氏兄弟聽得滿頭大汗，緊張萬分。
聽故事的人除了馮義、白玉蓮外，還有眾多黃龍村的村民。馬榮乃是馬氏兄的父親，倘若他最終不能收服玄鐵鏈，以失敗收場，那麼馬氏兄弟的兩張臉當著眾人的面，那可是無處安放了。
好在馬巫仙及時出手，相助馬榮最終成功收服了玄鐵鏈。
馬氏兄弟壓在心口的一塊重石落了下去，高興得手舞足蹈，一個說道：“兄弟，咱們那死去的爹爹還真有兩下子。”另一個接道：“可不是么？咱們爹爹年輕的時候，那是能和馮少俠的爹爹馮大俠比肩的第一流的人物。”
白玉蓮忍不住說道：“若不是馬大仙人······”
馮義雅不欲馬氏兄弟的興緻受到白玉蓮的打擊，便打斷白玉蓮的話，說道：“二位馬兄的父親當年不畏生死，力主屠龍，當然是第一流的人物。”
聽得當代大俠馮義誇讚先人，馬氏兄弟更加樂得合不了口。
白玉蓮本要譏刺馬氏兄弟幾句，不想被馮義打斷了話頭，很是不高興。她秀眉一揚，瞪了馮義一眼。馮義則報以歉然一笑。
馬巫仙則繼續講他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