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太子
慕容仙攔住我：“隨我來，阿樂。”
我狐疑地與他一同上了樓梯，走進一間房間裏，希望他可以給我一切的解釋。
看到這房間，我便想起了還在漣金的卓予，不由得問他：“卓予還好嗎？”
“落雁與池冰將他照顧的很好，阿樂自然可以放心了。”他坐下來，倒了兩杯茶給我們。
我心裏鬆了一口氣，卓予在他那裏，我確實應該高枕無憂。
我拿着茶，突然想起他扮作藍公子時的種種，臉一燙，心思便飛到了九霄雲外去。
一個人怎麼能演成另一個人，而且毫無破綻。
他似乎也是看出來了我的想法，輕聲道：“阿樂可願隨我去漣金小住?”
我打趣着他：“東家，使不得，我還欠你許多金子，若是再去，可真的還不起了。”
他目光一深：“那姑娘嫁給我，不是不用還了嗎？”
我猛然抬頭，見他眼神清亮，如夜空繁星。
現在想來，許多人多多少少都以各種方式對我表達過這句話，但是都不如眼前人令我心動，甚至……還有點想哭。
剛剛下意識想說好，但是我卻止住了。
我差點忘記了，落桑還在京城等我，等我九月初三的好日子。
我不免有些猶豫，我在猶豫他感情裏面的真真假假，畢竟京城還有一個慕容雪。
“逗你玩的，”慕容仙卻突然輕笑：“哪裏需要阿樂償還金子。”
我心裏一沉，還是很難受的，我以為他……原來只是玩笑話，我手心卻捏了汗，有點不開心。
這話也可以用來開玩笑?！
但是轉念一想，如果慕容仙心裏並沒有慕容雪，那我與落桑的做戲，是不是也沒有了意義?
只是想不通慕容雪如此騙我同落桑，有什麼用意?
“阿樂，”慕容仙喚我，將我從神遊中拉回了現實：“你與百落桑九月的婚事，可是你自願?”
我惱他剛剛的輕狂，回道：“你覺得呢？”
他一直耐心等着答案，聽完微微皺眉，神色一冷，道：“我不相信。”
轉而，眉頭一松，語氣放緩道：“阿樂，我同慕容雪向來沒什麼。”
我一怔，果然是么？
他從來沒有說過要娶慕容雪的話嗎，可是……
“阿樂，此事說來話長，日後我會一件一件解釋給你聽。”他說：“只需要你信我。”
我心裏雖高興，但是還是沒有得到他準確的話，不免還是心裏懸空。
今天可謂是大喜大悲，人生的轉折了。
夜晚一個人的時候，我仔細翻找記憶，我的記憶全部來自於師姐江千晚，那些與師父的日常點點滴滴印在心裏。
怎麼判斷一個人不是另一個人呢？
無非就是容貌不同，無非就是經歷不同。
可我不管是容貌還是記憶，全都是另一個人的，相反，關於白羽樂的任何信息，哪怕一點點，什麼都沒有。
那我究竟是誰?我究竟算哪個人?現在我回來了，不管是作為江千晚的師父，還是作為白羽樂的父親，都沒有出現。
可悲的是，我心裏連悲傷都生不起來，我怎麼會連悲傷都沒有?
與其自己猜測了失眠，倒不如找人問個清楚。
我正準備敲宋承燁的房門，門自動從兩邊打開，宋承燁銀髮披散，燭光下顯得柔和了些許：“進來吧。”
“我知你所問。”他坐在窗邊，看着外邊河畔，話卻是在對我說。
原來，一切都要從幾年前說起——
那時候的南華皇室，遠遠沒有想像中的平和，表面平靜非常，實則暗流涌動，無數人都將眼光轉向了那個岌岌可危的龍椅。
先皇重疾的消息就像長了翅膀，不脛而走。
而我父親或者說師父就是在那之前，一切還沒有發生之前，讓白羽樂與先皇太子訂了婚。
聽到這裏，我驀然大驚：“慕容仙竟是?！”
我值知道宋承燁從來不屑於說謊，故而他所說的，定然都是真的，但是還是讓我覺得如晴天霹靂也不為過！！！
慕容仙，竟是太子。
我忽然腦海里閃過之前喝了落桑忘憂茶，寫在紙上那幾個字，其中有一個便是太子。
只是我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是這麼個太子。
“不錯，他就是太子，那時候我還不是寧陽王，只是先皇親點的太子伴讀。”
“寧陽王！！！”我又是一嚇，眼前這位難道就是傳說中青面獠牙、身高九尺、力大無窮的寧陽王?！
宋承燁不耐煩道：“這又有何奇怪，愚蠢！”
還不是王爺您低調……我在心裏想，事實上今天根本不適合來問問題，每一個真相擺出來，都能令我震驚萬分。
每一個真相擺出來，就連帶着更多的未知撲面而來，讓我喘不過氣。
“如果不出意外，他與你，本該在三年前成婚，然而世事無常。”
“太子在一次討伐邊疆中負了傷，歸來路上遭遇了伏擊，生死不明。”
“再加上先皇的猜忌和軟禁，你父親就打退了堂鼓，趁亂中帶你離開了皇城。”
我手腳冰涼，那真的是我曾經有過的記憶，經歷過的事情嗎？師父……父親當真有和先皇訂過這門親事?
“離開皇城之後，你與你父親，便假裝銷聲匿跡，可，”宋承燁冷笑了一聲：“你父親又以邀月勢力救了差點死去的太子。”
“眼看太子失勢，變成了一枚棄子，你父親雖救了他，但是你們父女隔絕他於門外，任他自生自滅！”此時，宋承燁聲音已經冰寒至極，他冷眼掃過來：“可當初天下大亂，想殺他的人不計其數，你父親這樣做，跟直接殺了他有什麼區別！”
“不，不會的！”我恐懼地搖頭：“不是的，師父他不會的，他不是那種人！”
天哪！我聽到了什麼?！
江千晚的記憶中，還停留着師父美好的一面，他是個與世無爭的人，怎麼可能見死不救?
“這不是他……”我喃喃自語。
“這就是他！你以為你的父親多麼高尚?這些年邀月誰人手中沒有沾染鮮血?”宋承燁又是冷笑：“你以為他與先皇是怎樣聯手?”
“不！！！我不聽！！！”我不知道該怎麼做，只能捂住耳朵，企圖用自己的聲音蓋住他的聲音，我感覺到恐懼從各個角落襲來：“求求你，不要再說了！！！”
“夠了！宋承燁！”
門應聲而開，我睜眼，看到慕容仙冷着臉站在門外。
“不要捏造了！”他走進來，一股冷風帶進來，讓我縮了縮肩膀。
宋承燁輕不可聞地哼了一聲，道：“送客！”
慕容仙上前，扶起座位上的我，我手腳冰涼，幾乎忘記該怎樣走路。
輕嘆一聲，他扶着我往門外走去，輕聲細語：“阿樂，他在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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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着要是有人經歷江千晚（白羽樂）所經歷的，就會發現，哪怕有人說自己最愛的師姐可能因為你而死，但是真的無從悲傷，這恰恰不是女主冷漠。
就好比別人告訴你自己，其實你已經死了，可你明明看到自己活着一樣。
這裏邏輯看似混亂，實則將自己代入其中，設身處地去想想就會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