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晉用楚材
經此一役，鐵匠村生還者不足四十，而且全部挂彩。
在龐德公的委託下，由士族們接下了將傷員抬回各家救治的任務。
周瑜吩咐道：“有勞各位代表，請諸位抬着傷員直接從南陽城正門進入，黃將軍護送。聲勢鬧得愈大愈好。只要有人問起，就說城外鬧了匪，傷害這許多村民。”
某些人不是想又當又立么？我偏要鬧得城中人心惶惶，讓你坐不安席。
一行人大張旗鼓地行至離城門不遠時，遇見了正在路邊卸甲的陷陣營。
“周大哥，原來他們長途行軍也是騎馬，用車輛運輸盔甲。”龐統彷彿發現了新大陸，驚奇地說道。
周瑜被龐統的天真逗笑：“當然了，難道穿着五六十斤的盔甲跋山涉水？”
就在府兵隊伍與陷陣營擦肩而過時，鐵匠老六突然賤兮兮地飄了一句：“王八進沙罐，丟盔卸甲咯～”
“你說什麼！”兩名甲士正脫到一半，聞言立時火冒三丈。
幾名府兵在楊儀的示意下，一股腦圍上去推搡起來：“說就說了，怎麼樣？殘兵敗卒，有什麼威風？”
此話一出，更是火上澆油，兩名甲士不堪受辱，激動之下將頭盔一擲，瞬間砸倒兩名府兵。
府兵在代表面前丟了面子，哇哇叫着爬起來，正要找回場子，卻被甲士揪住衣領，一拉一推，再次摔倒了。
其餘府兵見到同伴吃虧，抄起傢伙蜂擁而上。
那兩名甲士只是冷笑，丟下頭盔空手應戰，三下五除二地撂倒十幾名府兵。
周瑜看得暗暗咋舌，好傢夥，這就是正規軍與散兵游勇的戰力差距么？
看着面色沉鬱的楊儀，周瑜突然產生了一個想法。
“住手！”高順早就將這邊的情況看在眼裏，待自己的手下出完氣才出聲喝止。
“先生，是我管教手下不嚴，還望恕罪。”
周瑜看着假惺惺賠禮的高順，故意打了個呵欠：“沒事，一人打上幾個板子就好了。對了高將軍，你這手下吃什麼長的，這麼生猛？”
“飲食與常人無異，重在每日嚴格訓練。”高順說完，回頭對甲士呵斥道：“回去以後，每人自領十記軍杖！”
高順眼神閃爍了幾回，咬咬牙，似乎下定了決心，將周瑜拉到一旁：“先生，高順不願無故欠人恩果，有件事還是提醒你一下。”
周瑜心道，這一根筋終於反應過來事有蹊蹺了。
高順壓低聲音，附在周瑜耳邊：“這次行動雖然是由董相國批准，負責指揮的卻另有其人。”
就在高順準備說出名字的時候，一道溫和的聲音響起：“敢問幾位，前面可是襄陽城邑？”
只見一人一馬停在路邊，微笑着向幾人問路。
來人衣着樸素，卻難掩眉宇之間與生俱來的貴氣，面容和煦，觀之如沐春風。
馬雖是劣馬，鬃毛卻梳理得十分齊整，除了四蹄以外，渾身不帶一點泥垢。
周瑜也微笑着答道：“前方正是襄陽，不知貴人此去，是為遊歷？還是辦事？”
來人問道：“有何分別？”
周瑜環視眾人：“襄陽城最近不太安寧，若為遊歷，勸您早早掉頭；若為辦事，說來也巧，襄陽賢達盡數聚集於此，只要貴人稟明身份目的，倘得提點，自可事半功倍。”
那人捋着鬍鬚，呵呵笑道：“你這娃娃，看着年紀不大，倒會胡吹一氣。”
說罷又微笑着向龐德公、黃承彥等人一一點頭示意后，
牽着馬徑直往城門去了。
“高將軍，你剛才想說什麼？”周瑜攬着高順問道。
高順身體有些顫抖，猶豫半晌道：“沒什麼，先生切記，小心女人。”
說罷，催促陷陣營整理行裝，匆匆離去了。
周瑜之所以會穿越，就是吃了女人的虧，不過高順說這話卻讓他覺得莫名其妙了。
“龐公，趁着各位代表都在，我想與大家談一項合作。”
之所以要先對龐德公說，是因為周瑜這個想法必須得到各大士族的理解與支持。
他作為一個外來人，如果直接開口，容易引發各家的抵觸心理。
龐德公是聰明人，他自然知道周瑜需要他幫忙撐場面的意圖，遂高聲說道：“既然是合作，想必是互惠互利的了，諸位不妨都來聽一下。”
周瑜首先問道：“楊儀，你覺得你家府兵戰鬥力比起陷陣營如何？”
楊儀羞愧地說道：“不堪一擊。”
周瑜的視線緩緩掃過其他代表：“敢問龐家、習家、馬家的府兵與陷陣營可有一戰之力？”
現場一片死寂，沒有人說話。
“剛才想必大家都聽到了，陷陣營的精銳在於每日訓練，請問各位，平時都是如何訓練府兵？”
楊儀嘆了一口氣：“害，哪有什麼訓練，士族當以知書好學為正業，各家蓄養一些府兵，不過是為了門戶自衛。若將時間精力經營於操練武夫，難免被人指責捨本逐末。”
周瑜笑道：“若今日楊家攻擊馬家，後日馬家攻擊龐家，各家府兵水平相差無幾，或可自衛。若有陷陣營這般外地來犯，又談何自保？”
各家代表面面相覷：“這。。。”
“我有個建議，希望大家考慮一下。既然你們沒有時間和精力去操練府兵，不如將他們交給我來統一管理操練如何？”
習禎警惕地問道：“不是我們不相信先生，只是不知先生有何底氣，認為自己能將府兵練好？”
周瑜正色道：“憑我三十幾名鐵匠兄弟硬換陷陣營三百甲士，憑我手下的侍從能與高順打得難解難分，這份底氣夠了么？”
“不知先生所圖為何？”
“你們將府兵承包給我之後，府兵裝備採辦、衣食住行等所有費用都由周某自行承擔。府兵自此去掉各家旗號，統一姓周。各家不得參與、過問府兵的訓練、調度事務。凡是參與此次歸併的士族，只要交給我的府兵人數不少於三百，以後都是我周某的客戶，不論任何客戶遭到外敵侵犯，都由我來保證他的身家、財產安全，如何？”
“若襄陽士族內部發生衝突，又怎麼說？”
“若雙方都不是我的客戶，自然兩不相幫；若一方是，一方不是，則以客戶方的利益為上；若雙方都是客戶，我可以從中調解，並且保證雙方不會發生武力衝突。”
習禎、馬良聞言，都是臉色大變：“你可知道這麼做，意味着什麼？”
周瑜毫不避諱地答道：“意味着我以後由我來維護秩序，成為襄陽的執劍人，士族的保護傘。加入我者高枕無憂，不加入者任人欺侮。”
更直接地說，他周瑜從此會成為襄陽實際的控制者，地下皇帝，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你，你憑什麼？”
“一個外來人，就想掌握荊州士族的生殺大權？”
除了龐德公與黃承彥，其他士族代表紛紛躁動起來。
“我沒有什麼憑據，但我不會像別的外來人，藉助朝廷兵馬來襄陽立威。各位不妨考慮一下，是將身家性命交到這樣的人手上安心，還是交在我的手上安心？”
周瑜說完停頓了一會，緩緩地道：“我不催你們，希望你們考慮清楚以後再答覆我。只是我先說好，以我目前的能力只能供養得起兩千人隊伍。”
“我相信小周的能力和人品，就不用考慮了，龐家五百府兵明日會去向你報道。”
“月英，你明日將黃家五百府兵的名冊也交給他。-”
“多謝龐公、黃公信任。”周瑜感激地看向龐德公，這位知恩圖報的寬厚長者總是無條件地支持着他。
令他沒想到的是，一向對他不苟言笑的黃承彥也第一時間站出來支持了他。
黃忠又拍馬上前道：“先生，我所轄兵馬皆為荊州官署所有，不敢擅自撥遣給你。但我可以做主從城東大營撥出一部分營帳、場地給先生練兵。而且先生若有需要，只要不叛逆官府，黃忠但憑差遣。”
黃忠這個做法很聰明，周瑜操練私兵，對於他這個襄陽守將來說是個不安定因素。
之所以提供場地，一來可以監視周瑜的一舉一動，防止嘩變，二來也可以隨時掌握周瑜軍備的更新情況。
周瑜早已料到黃忠會這麼做，點頭道：“黃將軍有心，周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有了龐德公、黃承彥和黃忠的表態，意味着周瑜的勢力已經形成，轉眼間府兵名額還剩一千人，加入的門檻又是三百，也就是說，在剩下的蔡、蒯、楊、馬、習中，最多還有三家可以入伙。
當然，如果這幾家內捲起來，有人願意投入五百、八百府兵的話，剩餘的名額將被進一步壓縮至兩家甚至一家，設置門檻，為的就是這個效果。
雖然周瑜本沒指望蔡、蒯兩家入伙，但是楊、馬、習三家並不知道他與蔡家、蒯家關係不好，作為勢力較小的士族，不由得他們不着急。
周瑜嘴角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對其餘人一一行禮道：“此事我也會告知蒯家、蔡家，名額有限，請各位儘早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