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幹了你隨意
周瑜對犁耙並不感興趣，而是敲斷卡扣，緩緩撥動鏈條，隨着一段流暢的咔咔聲，齒輪隨着鏈條勻速轉動着，每一齒與鏈節的咬合都非常緊密，配合效果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考核通過。
“師姐，你先回家通知採薇去備茶。”
黃月英和龐統相視一笑，馬鈞卻愣在原地：“我這犁耙做的不好么？”
“咱們邊走邊說，你有沒有想過這種犁耙昂貴的造價就會讓很多人望而卻步。還有你為什麼對犁耙這麼執着？”
馬鈞皺起眉頭：“鐵匠村原本是一片不利於開墾的荒地，土壤結塊十分嚴重，村民無法耕種作物才轉做工匠。”
“那不是正合你的心意？”
“可是煙囪里整日冒出的黑煙沉積下來，會污染村裏的井水、食物。我雖然喜歡這種氛圍，卻不想讓村裏的孩子們在這種環境下長大。如果有條件，我希望讓村民轉行耕種。”
馬鈞突然表現出這麼善良的一面，讓人很難把他和那個入室行竊的小賊聯繫起來。
“我知道了，你一直在幫村民找其他的生計。所以上次摸到文姬姐這裏來是眼紅賣香水掙錢，來偷學製作方法！”
龐統童言無忌，當眾拆穿馬鈞的虧心事，驚得他轉頭就跑。
“馬鈞，你都成年了，能不能像男子漢一樣有點擔當，跑什麼啊？難道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黃月英簡直無語，若論起年齡，馬鈞比周瑜長兩歲，比她長三歲，應該是大哥級的了。
可是說起為人處事，馬鈞卻處處表現得像個心智未開的孩子，甚至連十歲出頭的龐統都不如。
馬鈞被黃月英喝了一聲，停在原地，嚇得動也不敢動。
周瑜見狀，總算心中釋然。自從那天見到高冷的黃月英任由馬鈞拉着手，他一直擔心黃月英與馬鈞有着超越男女友誼之外的情愫，剛才這一幕分明是操碎了心的姐姐在教訓不省心的弟弟。
“馬鈞，鐵匠村的土壤已經被煉鐵廢水污染了，種不了地並不只是土壤軟硬的問題。如果你真的想改善村民的現狀，就隨我進來。”
“來啊馬瘋子，愣着做什麼？”
周瑜說罷，在黃月英與蔡琰的陪同下走進正廳，只留龐統在門口笑着招手。馬鈞咬咬牙，硬着頭皮跟了進去。
周瑜端坐在北面的太師椅上，採薇侍立在旁。身側的方桌上早已擺好了兩隻茶盞，黃月英與蔡琰分別坐在東面西面。
馬鈞莽着頭進來，徑直坐在黃月英下首：“你們要罰就罰吧，我，我沒什麼好說的。”
黃月英啼笑皆非，站起來用力踢了一腳馬鈞：“獃子，快去敬茶！”
“敬茶？”
“拜師茶！快去！”
“馬鈞，幫助村民致富的門路有很多。只要你拜我為師，跟着我做事，何愁學不到？。”
馬鈞走到周瑜面前端起茶杯，思慮再三后，又將茶杯放下：“不行，再給我看看那個自轉的裝置，如果真的不是障眼法，我才服你。”
這傢伙雖然情商為負，在大事面前還是很機警的。
“鳳雛兒，帶他去制香室看看吧。”
制香室是芳澤齋後院並列的兩間用土磚臨時搭建的暗房，平時房門緊鎖，側面開有觀察窗。
龐統隨手向左手邊香室的灶台里填一些柴火的功夫，馬鈞趴在觀察窗向內看去，裏面是一套見所未見的巨大的酒精蒸餾設備，冷凝銅管延伸在外，穿過水渠通到地勢稍低的右側香室。
“你要看的在這邊。”龐統帶着馬鈞來到右側。
右側香室里貼着冷凝管通入的牆根下，整齊擺放了一排帶蓋的小鼎。冷凝管的主管道上引出了十幾支小管，分別插入每一隻小鼎中。
“這是？”
龐統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這是在煉製周大哥家的祖傳神葯，巫山凝露。”
馬鈞聽完，又向另一側瞧去，幾根由蒸汽機驅動的攪動棒，正在隨着嗤嗤嗤，嗤嗤嗤的聲音，均勻地攪拌着添加了不同花香配方的萃取罐。
馬鈞瞠目結舌：“這，這可真是巧奪天工。”
龐統自豪地介紹着，儼然像芳澤齋的小主人：“周大哥做設計的這兩間制香室一熱一冷，所有器皿的容量都經過嚴格計算，每五個時辰出一批貨品。每天早上投入原料后，只要保持熱室火源不滅，晚上從冷室取出成品即可。可惜啊。。。”
“可惜什麼？”馬鈞連忙問道。
“周大哥說了，因為定製不到合適形狀、尺寸的配件，裏面的設備大致是由集市上買來的各種成品拼湊而成，所以發揮不出應有的效率。”
龐統認真地看着馬鈞：“以芳澤齋目前的規模，已經是日進斗金了。如果你願意再助他一臂之力，相信整個鐵匠村很快就能實現少有所養，老有所依了。”
馬鈞聽罷，頭也不回地跑回前廳，端起桌上的一隻茶盞一飲而盡，然後雙手捧着另一隻撲通跪在地上：“先生，我幹了，你隨意！”
眾人一愣，旋即爆發出滿堂笑聲：“馬鈞，你以為自己在給你們村的鐵匠師傅敬酒嗎？”
周瑜並不在意這些禮節，接過茶盞也是一飲而盡，這徒弟算是正式收下了。
午飯過後，周瑜回房間取出一隻木盒：“馬鈞，我知道你不想再讓村民打鐵，想讓他們也做香水生意是不是？”
馬鈞虔誠地應道：“是！”
“暫時不行，以芳澤齋目前的產量，已經勉強滿足XY市場了。物以稀為貴，我只需要稍微提高一點本店的產量即可，不能讓香水在市面上泛濫。”
“種地不成，制香也不成，這。。。”
“這盒子是我最近為你準備的，裏面有一些零件圖紙，你帶回去認真研究后，請大家按數量製作。切記整套圖紙要對其他人保密，將圖紙打亂后隨機分配。-零件完成後，我會親自帶你組裝，給你講解其中的原理。”
說話間，採薇抬出一隻木箱擺在桌子上，蔡琰上前打開鎖具，裏面整整齊齊地碼放了幾層銀餅，足足有上千兩。
“不會讓你們白忙，這是酬勞。”
馬鈞長這麼大，從來沒見過這麼多錢：“師父，這，這也太多了。”
“你拿着這些錢在襄陽城中置辦一處院落，將村裏的老弱婦孺接過來居住。蔡琰師姐已經答應我了，她會抽出時間給鐵匠村的孩子們授課，讓他們有學可上。至於剩下的銀兩，就由你做主，可以按工作量給匠人們分配。”
黃月英笑着說道：“這位文姬師姐可是當世的大才女，多少人想做她的學生，都不得機會呢。”
馬鈞雖然不愛讀書，畢竟也是士族馬家出身，如何沒聽過蔡邕與蔡琰父女的大名？他曾到蔡琰家裏行竊，如今蔡琰還以德報怨，同意幫他教育鐵匠村的孩子們，一時間既驚慌失措，又感恩戴德，一邊抽着自己的嘴巴一邊磕頭，疊聲道：“啊，原來你是蔡琰，對不起，我當時瞎了狗眼，我替鐵匠村的孩子們謝謝你！”
蔡琰莞爾笑道：“我實在是才疏學淺，不敢擔此重任，既然師弟開了口，我也十分喜歡孩子，那就勉為其難地試試吧。”
其實周瑜看上的除了馬鈞，還有整個鐵匠村裏的能工巧匠們。要讓這些人死心塌地地為他工作，就要先把他們的家屬安頓好。
他要儘快把馬鈞培養出來，然後由他帶領這些能工巧匠打造一支無堅不摧的科技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