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1次見家長
第十七章:第一次見家長
學校三天的校運會之後的周末,沒有學生學習成績的壓力,我決定到姜莉莉家去看一看。準確地說,我是第一次去見姜莉莉的媽媽。在離龍源縣城二十多公里的一個小鎮,從小鎮到她家還有幾公里的山路。山路崎嶇,但是空氣卻是出奇地好。雖然我們都遠沒有到會關心空氣質素的年齡,但是,近年的疫情,還有那些工業化國家已經經受過的病毒傳播,已經讓我們不得不關心起每天呼吸進去的空氣氧化率是多少了。
特別是疫情病毒感染后的肺部纖維化,這些大家都聽不大明白的專業術語,已經把我們逼進了一個必須低碳出行的道德模式中去了。想想,如果地球不利於人類生存,我們都要遷到月球或別的星球去的時侯,我們人類要經受的苦難,或許比當初開荒種植要苦上幾十倍,幾千倍了。
所以,想想子孫後代,不敢造次,五公里內不開車,以後買車要買電動車,成了我們的生活宣言。
車子在一個近山的小村莊停下來了,姜莉莉和我說了聲:“到了,下車吧!”
“媽,我們回來了!”姜莉莉向屋裏的媽媽喊道。
冬天的寒冷總是很難到達南方的小鎮,但是,冬天的容顏卻在那收割后的稻田裏裸露。
下了車,我正要摘口罩,這時從屋裏走出一位看起來四十來歲的女人,乍一看,像姜莉莉的姐姐。她步態輕盈,身材挺拔,像一位舞者地走了過來。只見她穿着一套飄逸的唐裝棉麻的長裙,拿着一瓶75度酒精濃度的消毒水,她揚起她的手,示意我別摘口罩。那揚起的手像交通警察在指揮車流,只是她的比交警的更加的柔美。我把舉到口邊的手放了下來,像一位小學生接受老師的檢查一樣一動也不動地站立着。
姜莉莉也和我一樣,沒有並點兒戲地站着。她拿起手上的消毒液,噴向了我們身體外的衣物,這種特別的消毒方式結束后。她對着我們說:“把口罩摘下,捲起來扔到垃圾桶,然後用洗手液洗手。”
我看了看姜莉莉,她媽媽已經轉身走向屋裏了。我和姜莉莉幾乎時同時摘下口罩的,她小聲對我說:“發生疫情之後,我每次回家媽媽都是這樣例行公事般地給我消毒殺菌的,您別介意。”
“我感覺她比我媽媽還像醫生,消毒防疫工作很到位啊!”我在姜莉莉耳邊輕聲地說。
然後我們就像小學生聽老師的話那樣把口罩捲起來,用掛耳的線綁住口罩,把它扔到了屋前樹下的垃圾桶里。
因為她媽媽的嚴謹,所以,我們就索性不急着進屋了。姜莉莉帶着我在她的小院裏介紹起來。
“我媽媽是在這裏長大的,舅舅和大姨都去了大城市發展,當時正好和爸爸離婚之後,無處可去。她不想住在原來的房子裏,所以就搬了回來,把這個地方收拾好,總算勉強可以住。”
“那現在怎麼這麼漂亮呢?”我好奇地問道。
“後來不是國家要求宅基地重建嗎?媽媽就把這建成了兩層半的小樓了,但是一開始是寫着大舅的名下,後來,媽媽向舅舅買了下來,並改了名字,所以,這裏已經是我真正的家了。”
“那你媽媽還是挺有能力了嗎?”我說道。
“這個我也不知道,她平時很少說話,她總是用行動去表達她心裏所想的。”
“是不是你爸爸離婚的時侯給了她很多錢啊!”
“那個絕對沒有,她一分錢也沒有拿,
她說她的愛情是無價的。雖然後來,我們沒錢的時侯她好象有些後悔沒有拿錢讓我們姐弟受苦的,但是,她也絕沒有去問我爸要一分錢的。”
“但是她不要,不代表你爸沒有給吧。”我說道。
“那也是,可能我爸給的錢她都一直沒有支,這次弟弟的事我實在是無法解決她才把那個錢拿出來,也不一定。”姜莉莉回憶道。
院子比較大,圍牆圍着,牆邊還種着牽牛花和珊瑚藤。在這陽光燦爛的冬日裏,牆上的牽牛花正開得燦爛。呼吸着村莊裏清新甜潤的空氣,看着牽牛花吹起的一個個紫色的小喇叭,我忽然感覺到了那種讀漢語言文學所帶來的快樂重新回到了我的體內。
或者是這三個月來教數學的經歷已經把我那從小培養的文學素養給封閉了,此刻來到村莊,我生命中那種對自由的渴望和對自然的喜歡終於被打開了,所以心情變得舒暢起來。
我走到牆根,對着姜莉莉問起來:“這種珊瑚藤開花很美的,是你種的嗎?”
“是我媽媽種的,她喜歡紫色,說紫色是她的幸運色!”姜莉莉笑着說,“我告訴你,我不會種花花草草的東西,我的夢想是做個翻譯家,到世界旅遊,學習歐洲的文化。”
“你還有夢想啊?你的夢想還沒有被數學老師給消滅?”我們想到自己的處境,不覺中都嘲諷了一下。
“夢想還是要有的,萬一實現了呢?”我們相視而看,都笑了起來。
牆根的另一邊是兩小塊菜地,那裏種着青菜。菜地旁邊是一棵黃皮樹和龍眼樹,樹長得並不算高大,是新的品種。
姜莉莉拉着我的手,說:“我們進去吧!”
走進屋裏,室內簡樸得很,完全是時下流行的極簡模式,原木的茶桌,幾四張木椅子。看來姜莉莉的茶藝是從她媽媽這裏偷師的了。
她媽媽正坐在茶桌上沏茶,見我們進來,頭也沒抬,姜莉莉喊了一聲“媽,這是鄧振華”之後。
“阿姨您好,初次拜訪希望沒有打擾到您。”我說道。
姜莉莉拉着我在她媽媽面前坐下。
一樣柔美的沏茶動作,神情安靜,並不顯示出熱情與沒有一點的冷漠,是一種讓人看了馬上可以從焦躁或是緊張中平靜下來的神情。
我呯呯直跳的心,平靜了下來。近距離地相對而坐,姜莉莉的媽媽並不急着說什麼。
待到她把茶放到我們倆的面前時,她手右手輕握茶杯,尾指微翹,輕輕地呷了一口茶,然後對着我說:“請喝茶。”
淡淡的茶湯飄起了一股淡淡的香味,不是綠茶也不是紅茶,我正想問是什麼茶的時侯。姜莉莉說:“茶化石,養胃茶。”
於是,我也輕輕地把茶杯端起來,放在嘴裏輕輕地喝了一口。姜莉莉媽媽又拿起公道杯把茶杯滿上。
“阿姨,您是做什麼研究的?”我問道。
“我只是喜歡品茶,寫作,種菜。你和莉莉的事我不操心,你們的愛情,你們做主,也你們自己負責,我不給意見,也不作評判。”
話言簡短,但是態度明確。
“阿姨,你會做飯嗎?”我鼓起勇氣問道。
“當然,莉莉和弟弟小的時侯,我就是全職太太,我做的就是保姆的工作啊,帶小孩,洗衣,做飯。”她笑了笑說。
“但是,看您這個氣質,好象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人呢!用我們現在年輕人的話來說,那就是很仙。”我為了使大家說話的氣氛輕鬆點,忍不住說道。
“會的,你放心。你父母都是做什麼工作的呢?”她不急不緩地問道。
感覺她更加註重她的茶有沒有沏好,水溫把握的是不是時侯,沖泡的時間是不是合適,茶的口感是不是最佳。
“我的媽媽在醫院上班,爸爸在政府工作。以前在鄉鎮的,現在上了縣城了。”我如實地說道。
“那挺好的,莉莉挺有眼光的。這樣,你讓莉莉帶你周圍轉轉,我去給你們做飯。”說完,她起身走了出去。
“你有沒有告訴你媽媽說帶我回來的”我問道。
“說了一下,但是,我媽媽平時也是這樣穿着的,你不要想着她會穿上農家的服裝給你做飯。”姜莉莉捂着嘴笑着說。
“那就好,要不然,我以為你媽在演戲呢!”我也笑了起來。
“她平常都不喜歡別人來的,你看她把家裏是不是弄得很日式,乾淨得不像是在農村吧!?”
“確實不像農村,真的很像日式居所那麼乾淨。”我們邊說,邊站了起來。
“我帶你上二樓看看她的打坐室。”姜莉莉神秘地說道。
我們沿着旋轉形的樓梯到了二樓,二樓有一個觀景陽台,站在陽台可以看到屋前不遠的稻田。視野很開闊,屋后是竹林,再遠處就是一座座連綿不斷的山。
一間推拉式玻璃門內,只有一個打坐的草墊,並沒有什麼香爐什麼的,靠窗的地方是一個榻榻米,上面鋪着草席。榻榻米的床頭的牆上,放着幾本書。
我掃視了這間一目了然的屋子,不知道人要到達什麼時侯才可以把生活過得如此清簡明了。
真不知道這屋主是如何和外界產生聯結的。還好,書架上放着一個平板電腦,還有個小小的鍵盤。
“媽媽在這打坐的時侯,不許我們打擾她的。她說她可以一個月不說話的。”姜莉莉認真地說道。
我半信半疑地看着她,我想她說的是實話。
我們兩個人脫了鞋,走了進去,姜莉莉讓我試一下,看我會不會打坐。
我說:“我如果出家了,你可就沒人娶了。”
“放心,我不是非你不嫁的。”姜莉莉說道。
於是,我們兩個人盤着腿打起坐來。還真別說,閉上眼睛,屋內一段柔美音樂不知道從哪裏傳了出來。
我趕緊往書櫃的方向望去,但是,也沒有人去打開開關啊。我從草墊上站起來。這時音樂聲音忽然沒有了。
姜莉莉見我站了起來,她坐在的草墊上,這時音樂又響了起來。
我們不約而同地指向姜莉莉正坐着的草墊,開關一定在這裏。我們像兩個發現新大陸的孩子,開心地笑着。
我走過榻榻米的地方,從書架拿起一本書,書上寫着“行之有效的介草”,這是什麼人寫的書,我覺得很好奇。
我於是拿起其他幾本,都是同一個作者的書,為什麼只放這個人的書呢?是她的朋友,還是她的偶像?
我放下書,覺得不能攪擾了這裏的清靜。於是,拉着姜莉莉走了出來。
“那你和弟弟住哪裏啊?”我住在打坐室的對面,弟弟住樓下。
“那你媽媽平時就住在這間打坐室嗎?”我問道。
“是的。”我們邊說,邊走上了樓頂。
“感覺你媽媽是一個神秘的女人”我沒有刻意地掩飾自己的真實想法。
“誰都是一座孤島,誰又都不是一座孤島。因為她平時不願意讓別人多了解,所以,就有點神秘了。其實,了解了,就會覺得她很簡單的一個人,簡單到,對任何人任何事都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完全接受世界的多元。”
樓頂是一塊空中草坪,綠茵茵的草地一點也看不出是冬天,我疑心是假的草坪,走過去摸了一下,笑着對姜莉莉說:“這草地是真的嘢,你媽媽還真是會打理。”
樓頂除了草坪就是一間可以坐着聊天,看星空的玻璃屋。姜莉莉走在草地上,說:“這是媽媽送給我的舞台,我小的時侯就在這裏跳舞,看,這邊邊上還有扶把。”在草坪的一側有一根不鏽鋼扶把。
姜莉莉在草地上做了一個快速轉身,扭頭,和平常完全不一樣。我不得不佩服,有些人是除於舞台的,台上台下是可以完全兩個樣的。
樓下,姜莉莉的媽媽已經做好的飯,讓我們下去吃飯了。我站在草坪上,抱了抱姜莉莉的腰,姜莉莉趕緊調皮地對我說:“要吃飯了,我們下去吧。”
那一天到姜莉莉家的鄉村之旅,讓我忽然也對鄉村生活多了一份嚮往。真的有那種“城市讓生活更美好,鄉村讓城市更嚮往”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