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特殊符號

到了深夜，警隊上下都還在整理案發現場搜集到的物證，簡上了二樓，敲了一下鑒證科的門。

“你來啦。”珍妮正在將電子報告存檔，沒回頭，但她聽腳步聲便知道是誰。

“怎麼樣？有什麼新發現嗎？”

“嗯，有點複雜，”珍妮皺了一下眉頭，隨後將照片和報告私密傳輸到簡的手機，“首先說一下科羅恩夫婦，兩人無外傷，但器官都已經衰竭，右手臂腋下均有一串奇怪的字符，而且，只有夫婦倆有，兒子沒有。”

簡有些驚訝，無外傷但器官衰竭，這是怎麼做到的？難道是什麼靈異事件？她看着所拍的字符照片：h0806E02，英文和數字的結合，好像沒什麼規律。

珍妮繼續道：“按正常邏輯，如果是兇手留下的某種標記，不應該只是其中二人有，剩下一人沒有；如果不是兇手留下的，那這一串字符又有什麼含義呢？”

是啊，作案手法不統一，難道不是一人所為？

“其次，這串字符像是使用特殊的化學原料印上去的，更準確地說，像是......長在上面的。這麼隱蔽的地方，加上這個和腋......”珍妮清了清喉嚨，“腋毛顏色非常接近，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到。而這種材料，在我們鑒證科化學原料庫中沒有匹配的信息。”

“這字符不是紋身啊？”簡咽了咽口水，無記錄的化學原料，到底是什麼呢？還有，誰能拿到這種東西？或者說，誰會用這種東西呢？

“當然不是，紋身是刺穿皮膚的，一般不會是這種黑褐色，而是黑或青色。”珍妮解釋道。然後接著說了第三點：“第三，兒子頸部左側有針孔，夫婦二人沒有。指紋已經和DNA庫進行比對，是他自己的，應當是他使用了這支注射器，那麼他極有可能是左撇子，或者是兇手戴了手套，行兇後再將注射器塞進男孩手裏，那麼，兇手可能是個左撇子。”

“還有一種可能，兇手故意引導我們，讓我們誤以為他是個左撇子。”

“也不排除，但這一點，需要先從男孩的生活習慣得到證實。另外，針對注射器中無色無味的殘留液體我做了毒性檢測，顯示結果是：無毒。”

“無毒？那就是說，這不是致命原因？”簡剛剛邊看報告邊聽着珍妮的解釋，這句話引起了她的不安，她一下子抬起頭來，緊張地看着珍妮。這是現場唯一比較可疑的物證，線索寥寥，可不能就這麼斷了。

珍妮搖搖頭，“也不一定，有的東西本身無害，但是針對不同人群效果就不一樣，比如胰島素，對糖尿病病人是良藥，對我們普通人就是毒藥。還有藥物、食物過敏的人誤食一些東西，嚴重的也會導致死亡。不過是否為胰島素、是否出現出血性紫癜我都查過，可以否定我以上說的兩點。”

“不是胰島素，也不是治療過敏的試劑，那這個液體，到底是什麼？”

“我一開始也沒想到，但是後來我又做了疫苗匹配，你猜怎麼著？這是一種混合疫苗，其中有個成分是一種名叫β的抗原，但這個應該是十年前就被研究出來了，八年前就已經被特效藥所取代。也就是說，這個東西市面不流轉了，不知道他從何得來，只能說，不能排除是致死原因。”

簡沉默了，八、九年前停產的疫苗，那麼很有可能要追溯到十年之久，她不知道這一家人到底是有着怎樣的經歷，但她不會放棄，畢竟現在只是剛剛開始，而案子越是困難，

她越有興趣。

“這支疫苗的信息有機會查到么？”

“我儘力試試吧。”

過了一會兒，珍妮似乎想到什麼，歪着頭撇撇嘴：“或者，你說，會不會就是這個男孩無法忍受病痛而自殺，選擇了這種非常規的藥物進行自我注射？”隨後珍妮故意壓低了聲音：“而且我聽說，科羅恩夫婦原本就是病毒疫苗研究人員，這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簡望了望四周，小聲地說：“你聽說的沒錯。”隨後咳了兩聲，“目前最好的辦法是我這邊向上級申請調查就醫記錄，到時候辛苦你再幫忙看看會不會有新發現。”

珍妮點點頭：“好。對了，夫婦兩人身上的無法匹配的化學原料我也打算提報上級，也許省級的原料庫里有，不過時間會久一些。”

“好，辛苦你了！”

現場沒有多餘的指紋，沒有非法闖入和搏鬥的痕迹，監控也沒有查到任何可疑人員。無法匹配的化學原料，注射器中八、九年前的特殊疫苗......可以說，一時之間這起案件陷入僵局，而死者保密的身份讓查案難上加難。

凌晨三點緊急會議，簡將所得的結論陳述給了隊員們。隊員們熱烈地討論着，覺得好像哪條線索都是死胡同，明明走進去了，卻在裏頭給你豎了一堵牆。

“簡隊，那我們先去打報告查一下就醫記錄唄，講不定有新的線索呢。”亨利提議。

“可是這層層審批花費的時間就不少，我們不能幹等着，而且就算去醫院調出記錄，萬一醫院怕擔責任推託呢？我覺得吧，我們得集中精力再查查附近的監控，講不定有被我們不小心忽略的細節呢。”喬覺得亨利只考慮到了一部分，她們必須做點什麼。

“可我們總要查這條線索的啊，再說，這兩者又不衝突。”

“是，但是我們現在人手不夠，受害者身份又很特殊，這個案子上面給的定性又不是什麼連環殺人的大案，權限沒這麼寬泛，資源也沒你想得這麼多。”

亨利好像還想說點什麼，但是簡先開口了：“好了喬，還有亨利，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

沉默了一會兒，簡說：“亨利，我會向上級申請去查一下他們一家的就醫記錄，到時候你着重關注下那個男孩的疾病史和購葯記錄；保羅，明天我和你再看一下別墅區的進出監控；喬，你負責查下三名死者生前一個月左右，重點查下案發的這一周，都去過哪裏，見過什麼人。”

“收到，簡隊！”亨利、保羅還有喬幾乎同時回應。

“好了，散會！大家累了一晚上了，先下班吧！”

既然人證方面沒什麼有用的線索，物證方面暫時又都卡在權限下放，不如同時去查一下關係網，她想，也許這會是一個突破口。

最近這兩天，簡和保羅一直在看別墅區的進出監控，卻沒有任何進展，而從現場物品的使用痕迹以及筆跡送檢結果，可以判定男孩確實慣用左手。即便男孩是左撇子這一點得到驗證，案子還是卡住了，直到又過了一天。

“查到了查到了，隊長！”還沒等自動門完全打開，喬就興奮地高喊着。

“你輕點，整棟樓都能聽到你的聲音了。”簡抬起頭，順着聲音望去，笑了一下。聽到這個消息，雖然語氣是嗔怪，但掩飾不了她的心情——總算有點突破了。

“隊長，不愧是我們集智慧與美貌於一身的隊長。”喬給她豎起大拇指點了個贊。

“別打岔，說說情況。”

“無人出租車和實驗室進出記錄都能證明7月4日他們去過一個地方：開普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