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序幕拉開

一個方臉中年男子應聲而進，西裝筆挺，穿着樸素。跟隨他的，還有兩個青年，秘書打扮。

其中一個秘書尤為惹眼，戴一塊大幾萬的智能表，皮鞋鋥光瓦亮的，生怕別人看不出是名牌似的。

略失簡樸，蘇適不喜。

按照共和國律法，公開場合隨行兩個這般穿搭秘書的官員，處在金字塔頂端。

“喲，萬國安，這麼大陣勢，小小的病房容不下你們三人吧。”奶奶沒好氣地嘲諷道，言語間密佈陰陽怪氣。

“哎，孔老，沒辦法。領導親自交代的事情，我不得保質保量完成？您大人有大量，就打擾您孫子一會。”萬國安神色如常，不為陰陽所動。

奶奶不再多言。

在一旁的蘇適五味雜陳，奶奶名為孔鈺，他知道奶奶是極意者，隱隱聽說她地位崇高，但家中提的不多，他也不太清楚。

現今看萬伯伯對奶奶客氣的態度，他對傳言信了三分。

“額，不到長城非好漢，粗腿不抱非鬚眉，奶奶這個大腿我抱定了！”

“咳咳咳。”秘書的一陣輕咳將蘇適拉回了現實世界。

他發覺萬伯伯一直盯着自己，連連道歉：“萬伯伯不好意思，剛才走神了。”

萬國安也沒客套，向蘇適詢問了些磁共振室爆炸的細節，尤其是“帽子哥”。從萬伯伯的話語中，蘇適得知該男子極為精明，全程壓低帽檐，無法確認面部細節。而核磁室內部這類的實驗場所，為了不影響受試者實驗，向來是不安裝攝像頭的。說明“帽子哥”對實驗室極為熟悉，很可能提前探過點，或者從事相關職業。

“你還記得那男子的面容特徵嗎？”萬國安問道。

“那老賊的臉我一輩子都忘不掉。”

“很好，‘利他’路徑位階7‘祭祀師’可以用一定的代價，換取他人某些能力的增幅。”在得到孔鈺的肯定后，萬國安向那位戴錶秘書微微頷首，示意其行動。

戴錶秘書以為蘇適不明白，先解釋了一番：“極意者修鍊的方向叫做‘路徑’，‘路徑’的等級代稱為‘位階’，‘位階’從9起步，數字越小，等級與實力越強。”

隨後凝神定氣，取下表來，戴在蘇適手上，取來紙筆。

表戴在蘇適手腕上的那一刻，他滋生了一種錯覺：大腦中心內部偏下，負責記憶的區域活躍了起來，以及隱隱能覺到腦部區域生物電流陡生而產生的刺痛。

蘇適如有神助，以素描的方式，提筆一氣呵成，文不加點。帶帽老賊的最終的素描成像甚至帶有黑白陰影，清晰立體。

而蘇適這輩子就沒怎麼畫過畫，約等於零基礎。

僅僅是位階7的‘祭祀師’就有如此神奇的能力嗎？

而以往聽說987僅僅屬於低位階，中位階和高位階都會迎來極意能力神乎其神的強化，那些位階又有怎樣的能力呢？好想成為高位階強者。蘇適不禁憧憬起來。

變強的念想就像是爬山虎，種子一旦播下，植株便會緊緊吸附在牆上，不顧艱難險阻，奮勇向前。

畫完素描，蘇適有些不好意思，想將表還回去，卻被奶奶勸阻了：“祭祀師有祭祀師的守則，他們不可以收回自己的祭品，你收好就行。”

原來極意者還有守則。蘇適第一次知曉。

看着曾經戴錶的秘書善意的目光，蘇適越發羞愧起來。

“這人怎麼回事，智能表被祭祀了還那麼和善。之前還腹誹人家不簡樸，

原來不簡樸的竟然是我自己！”蘇適內心隱隱偷笑，咧着嘴合不攏。

那秘書內心也樂呵：“嘿嘿，公家報銷，回頭又可以換一個新表戴戴了。”

贏麻了，雙贏，沒有人輸的世界線達成。

就當蘇適以為一切塵埃落定之際，萬國安肅穆地向後揮了揮手，兩名秘書知趣地收起了執法記錄儀和錄音設備，退了出去。

周遭的氣溫有些低了，五月的春日不至於涼意叢生。

蘇適隱隱不安，萬伯伯要詢問那件事了。

奇迹之心。

即將昏迷之際，他僅記得自己喊出了“奇迹”二字，醒來之後便在醫院了。這是什麼物質或者咒術呢，能讓自己在爆炸和窒息中存活。廣泛的網文小說閱讀經驗令他意識到這背後一定不簡單。

不出所料，萬國安待秘書退去，擲地有聲地質詢蘇適：“蘇家小子，還有最後一個疑惑，你是怎麼在大爆炸中活下來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泄壓閥的失控還會導致惰性氣體逸散，從而令你窒息吧。你只是一個普通人，怎麼可能在一個極意者手中存活？”

蘇適沉默不言，是啊，怎麼解釋自己活了下來呢？

萬國安見狀，聲音拔高了幾度，眼神也隨之銳利起來，好似要透過蘇適的靈魂看穿背後隱藏的一切：“磁共振爆炸現場遺留了兩股不同的極意氣息，初步勘測下，與三個月前的一宗A級敵對勢力入侵事件息息相關，如果你有什麼線索的話，請務必告知。”

三個月前？三個月前自己不是剛剛穿越到極意世界震旦共和國嗎？難道說，奇迹之心也是在那一時刻附着在自己身上的？這一切之間到底存有什麼聯繫？

A級？按照蘇適的判斷，保守估計六千萬損失的磁共振爆炸案至多算的上是D+級，那A級的該有多駭人啊，怎麼自己還捲入了一宗A級案件？

想着想着，蘇適瞳孔微擴，好似尋到了一些似有似無的聯繫。

而這一切都被正對面的萬國安看在眼裏，他心中竊喜，暗道有戲，聲音不免又高漲了幾分：“請將你知道的一一說出來。”

言辭中說的是“請”，語氣上已經相當“硬”了。上位居久了，說話的語氣不自覺的便帶有命令的味道。

當是時，病房溫度陡降，僅僅過去一息時間，已降至零度，蘇適冷不防地哆嗦起來。寒意是極意強者無法控制情緒時精神的逸散，也是言語中的生硬冰冷所致。

先前的詢問不過是秉公執法小打小鬧，石英錶的祭祀不過是對敵意謹慎的削弱，現如今的質詢才是真刀實槍，劍拔弩張的氛圍拔地而起。

此時，蘇適處於兩難之境。一方面，自己已經下定決心成為極意者，“奇迹之心”可能是日後修鍊和晉陞的重要倚仗，是決計不可能說出去的。

另一方面，如何解釋自己毫無道理在爆炸和窒息中存活，是要裝傻充愣嗎，極意者不會有特殊的手段嗎？

祭祀師的神奇仍在蘇適腦海里揮之不去，他相信萬國安有讀取他記憶的手段。

額頭微微出汗，滴落了下來。

氣溫仍在下降，僅僅兩息，呼出的氣已凝結成霜了，冰晶噼里啪啦地凌空析出。

滴落的汗珠凝結成冰，清脆地砸落於地。

他感到自己置身冰窖，如履薄冰。

好冷。

好冷！

命途多舛，連尋常的詢問都要搭半條命進去。

這就是異世界穿越者的“優待”嗎？

坐在一旁的奶奶耐不住了，早些時候為了喚醒蘇適，消耗了她不少能量，敏銳度下降，加之極意者耐極端氣溫，她現在才感受到驟降的溫度。

她厲聲呵斥：“姓萬的你想殺人嗎？錄像儀在的時候我敬你執行公務，怎麼，現在不裝了？”

話音未落，房間內溫度驟升。

“對不起，對不起，失態了。該案件涉事嚴重，不免情緒激動起來，對不住了。”萬國安也察覺到自己的短暫失控，面露歉意，不斷道歉。

“你問我孫兒為什麼能活下來，你配嗎，你讓你極意會姓魏的主子直接來找我，蘇家與震旦國內各家族牽扯眾多，即便如今式微，有些個至寶很奇怪嗎？是要老身一一上報，還是要徵求你們同意不可？怎麼，你要沒收充公？”孔鈺並不領萬國安的情，反擊道。

萬國安頭低的更低了，默不作聲，任孔鈺高聲斥責。

在挨了接近五分鐘的批鬥之後，萬國安老實了不少。他有一種直覺，蘇適是破解那樁A級案件的關鍵。此外，他的領導隱約透露了招攬蘇適的意思。

領導的原話是：蘇家人有驚天撼地的偉力，是萬年未有之大變局的破局人。

他瞅了孔鈺一眼，打算曲線救國。

趁着孔鈺無聲的間隙，萬國安見縫插針：“蘇家小子，老哥我今日行事不周了。核磁室爆炸與敵對勢力入侵兩案都屬於絕密，不方便透露進展和細節。假如你想知道詳情，可以加入極意會。此外，近些日子不太平，魑魅魍魎都現世了，哪怕是為了自保提升實力，極意會也是震旦最好的選擇，只有在這裏，你才能得到最優質的資源和飛速的成長。

假如你有意加入，可以關注今年上洛大學的腦科學保送研究生夏令營。今年保研夏令營改制，排名前列者可直接加入官方組織極意會。

尋常時候，碩士畢業才有機會加入。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

瓮聲瓮氣雙秘書伴身的偉岸的萬丈光芒的萬國安不見了，剩下的只有戰略迂迴的和藹的萬老哥了。

他摸准了命不由己的年輕人渴望變強的心態，拋出了魚餌，就看魚願不願意上鉤了。他不再直接詢問，他招攬。

然而，孔鈺那頭毫不相讓：“極意會怎麼了，極意會就要我孫子腆着臉進去了？你真是好意思啊，想讓我孫子進去然後好拿捏他嗎？魏家走狗，走好不送！”

難得的，奶奶沒有反駁，這表明奶奶心中也認可極意會掌控的資源優勢。

即便奶奶如同潑婦般喋喋不休地罵聲不斷，蘇適還是內心一暖，他知道，奶奶是在維護他。

另一頭，萬國安知曉孔老年輕時能舌戰領導，他自知爭執不過，留下一句“參與夏令營吧，你會知道一切的。震旦組織光明磊落，絕不會做出雞鳴狗盜之事”便灰溜溜地走了。

蘇適懂他的意思，萬國安這是向自己表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機遇和秘密，組織不會強取豪奪。

不由得，心中焦慮減去大半。但那兩起案件愈發勾起了蘇適的好奇心，他想成為強者，想加入極意會，想揭開這些謎題。

門口，兩個秘書還擱那嘻嘻哈哈，想必是聽見自家老大挨老太婆罵了，心中大爽。

兩人沒繃住的臉恰好被萬國安撞見，一人領了一個大逼兜，捂着臉也跟着老大灰溜溜地走了。

此時，萬國安無意調動了位階6時“民本家”的能力，模糊地感應到了戴錶秘書的內心哭訴:“

嗚嗚嗚，摳門老大今天這心情，估計會借口拖延報銷表。嗚嗚嗚，丟表不說，還當著漂亮護士的面就給了我一個大逼兜，對一個三十多歲的人來說，一個大逼兜得有多大的心靈傷害啊……嗚嗚嗚……”

“我大概感應到他在說我摳門！”萬國安毫不留情，又給了他一大逼兜，罵罵咧咧道：“有心理話就藏着別說出來！”

只留那戴錶秘書獨自徒傷悲：“我也沒說出來啊……”

而蘇適這一邊，看着萬伯伯關上門走後，好奇滿面：“奶奶，極意會不是震旦境內最大的官方極意組織嗎，這麼好的機會為什麼不去呀。剛才那位伯伯到底是誰呀，好像身份不低呀。您說的那個姓魏的又是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