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張冠李戴

回到財帛宮，范蠡在小仙的幫助下，好不容易才在椅子上坐好。

“我讓你做的本年度人間發財計劃書都已經做好了嗎？”范蠡對小仙說道。在他的眼前，那小仙彷彿由一變二，又似乎合二為一，整得范蠡已經不知道是在跟誰說話了。

“回大人的話，計劃書早就做好了，只等您審核通過，就可以報到玉帝那裏備案了。”小仙一邊捏着鼻子，一邊瓮聲瓮氣地回答。

“快，拿來給我看看。”范蠡搖頭晃腦地說道，他的舌頭此刻已經非常不聽使喚了。

“大人，您要不要先睡會兒，等酒醒了再看。”小仙請示道。

“不、不、不行，計劃書明日就得上報，這可耽誤不得。我現在文如泉涌、心潮澎湃、感覺良好。”范蠡醉眼朦朧地否定了小仙的提議。

“是，我這就去取了來。”小仙掉頭向屋外走去。一邊走，一邊搖頭嘆道：“再不要錢，也不能喝成這樣，多耽誤工作！”

“你說什麼呢？”范蠡追問道。

“我是說，大人真會喝。”小仙生怕范蠡出言相責，一溜煙跑出了屋外。

“那是，不喝白不喝。”范蠡不由得回想起姜子牙帶着酒來找他的情景。

那一日，當姜子牙來到財帛宮拜訪范蠡時，范蠡正沒頭沒腦地伏案工作，他在為即將舉行的王母壽宴忙碌着，因為來自天宮各部的經費申請正等着他審核和批複。

“范兄，王母娘娘的生辰宴會都準備得差不多了吧？”姜子牙一進屋，先向范蠡行禮道。

“哦，子牙兄少坐，我一會兒就好。”范蠡客氣地請姜子牙落座，但他仍然在低頭處理公務。

“欸，不知范兄為宴會準備了哪家的酒水呢？”姜子牙坐下，先是環顧一下四周，隨即開口問道。

“按照慣例，天宮備有桂花御酒，皆由吳剛釀製和供應，所以這次也不例外。”范蠡答道。

“今年玉帝和王母娘娘遍請了三山五嶽、天上地下的各路神仙，參會的仙家可是不少啊？”姜子牙又道。

“是的，這次宴會的規格挺高。就連你師父元始天尊以及西天大雷音寺的如來佛祖，本次也在受邀之列。”范蠡聽了姜子牙的話隨口說道。

“那如此說來，你們天宮自產的桂花酒不一定夠吧？”姜子牙含笑試探道。

“嗯！子牙兄說的是，今年宴會的規模比以往大，桂花酒是有些不太夠。不過，我已經想好了辦法，將就一些也還是可以的。”范蠡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噢，范兄用的是什麼辦法呢？”姜子牙頗有些興趣。

“在桂花酒總量不變的情況下，將嘉賓們喝酒的杯子換成小杯，不就行啦？這樣做不但不會多花一分錢，還很節約，不會造成酒水的浪費。”范蠡很為自己的精明頭腦而感到洋洋自得。

“范兄這樣做的確可行。可是，您這樣精打細算，斗戰勝佛、凈壇使者、火德星君、太白金星這老幾位可就喝不痛快了啊！”姜子牙笑呵呵地說道。

“倒也是啊！”范蠡沉吟起來。

“要不，我把不太喝酒的那些仙家的酒杯換成更小的，把他們的酒勻給那幾位酒蟲子？”范蠡一邊掰着手指頭，一邊自言自語道。

“我有一法，可解范兄之惑，不知范兄是否願意採納。”姜子牙眼珠一轉，開始切入正題。

“噢，子牙兄有何良策？”范蠡看着姜子牙表現出濃厚的興趣。

“我崑崙門下經過長期的研發，

生產出一種口味甘醇的新酒，名曰‘瓊芝酒’，是由極為珍稀的玄天靈芝釀造而成。所以，我倒是很想藉此機會給眾仙家品嘗這酒中的極品。”姜子牙說道。

“噢，是嗎？快拿上來讓我看看。”范蠡趕緊說道。

不一會兒，崑崙門下兩個仙童將一壇酒端了上來。

開封，斟滿酒杯，范蠡仰頭，一飲而盡。

“真是好酒。”范蠡大讚。

“不過，你這酒挺貴的吧！我說子牙兄，你是不是藉著王母壽宴，跑我這裏推銷酒來了。”范蠡隨即警覺了起來：“跟你說實話，我可沒有多餘的錢來買你們的酒。”

“欸，哪能讓范兄為難呢！這些酒就算我崑崙宮獨家贊助的如何？我們不要天宮一分錢，只是想借王母的壽宴，擴大這‘瓊芝酒’的影響。”姜子牙笑呵呵地說道。

“此話當真？”范蠡聽了姜子牙的話，有些疑惑：“你可別等酒喝完了，回頭問我要酒錢。”

“我也是曾經封過神的人，怎敢跟范兄開玩笑？再說，這也是家師元始天尊的意思。”姜子牙捋須頷首地說道。

正當范蠡為自己的精打細算而頗為得意之時，小仙抱着一堆賬冊走了進來。

范蠡一看，擺在桌子上的賬冊足足有十幾大本。他隨手拿過一本賬冊，只見那賬冊的封面上寫着：農曆壬寅年，人間發財計劃書，第五冊。

再翻開內頁，范蠡開始用朦朧的醉眼，按照相應的條目認真地審視起來。

原來，內頁上密密麻麻地記錄著各種各樣的名字，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也有各行各業的人。並且，在每個人的名字上還有相應的編號。而這些編號也都直接採用人間身份證的編號以示區別。

不得不說，范蠡作為文財神，他對工作的認真還是有目共睹的。天地之間有這麼多仙家和人口，所有這些仙與人的吃穿用度都需要用財來釐定，若是財的分配稍有差池，各種仙際關係和人際關係就會出現失衡，而人際關係在錢財面前尤其脆弱。

人間有云：錢不是萬能的，但沒錢卻是萬萬不能的。因此，范蠡也必須打起精神認真審看壬寅年度人間發財者的名單。

“你這第五冊都是百萬級別的嗎？”范蠡隨機從名冊中抽出一個人的光卡並把它放在手掌中瀏覽起來。此刻的光卡上，則立刻顯示出這個人正在辦公桌前看文件的影像。

光卡就是一個人在天宮的詳情卡，它與人間的身份證大小相同。但它比身份證的功能更強大，因為它能記錄一個人在人間的各種活動影像。范蠡想看哪方面的信息，該信息就會立即顯示在光卡的界面上。

唯有個人最為私隱的活動才不被記錄，因為天宮也有保護私隱的規定。

“是的，大人。”小仙聽了范蠡剛才的問話后答道。

“那幾冊都是千萬級別的么？”范蠡一邊指着另外幾本賬冊，一邊將之前取出的光卡放回到第五冊中。此刻，當那光卡靠近第五冊時，立刻化作一團柔和的白光，隨即便融入第五冊，而唯有名字和編號顯示在第五冊總的透明界面上。

“回大人的話，那裏有三冊是千萬級別的，有五冊是十萬級別的，還有五冊是百萬級別的，最後只有一冊是億級的。共計一十四冊。”小仙回答。

“好好，準備工作做的不錯！”范蠡贊道。隨後，他又拿起一本賬冊瀏覽。只見封面上寫着：農曆壬寅年，人間發財計劃書，第九冊。在封面的下方還顯示出一行小字：千萬級。

此刻，范蠡已經醉得眼都睜不開了，可是這些賬冊馬上就要提交給天宮備案，他不敢掉以輕心，所以他還是努力地睜大眼睛想再抽查幾個光卡。

一旁的小仙這時聽到了范蠡發出的呼嚕聲，他趕緊上前準備從范蠡的手中將光卡取下，再放回第九冊。可就在這時，突然有一隻五彩狸貓從房間的一角竄了出來並跳在范蠡面前的桌子上，直接把范蠡從睡夢中嚇得跳了起來。

要不是後面有書架撐住了他，他幾乎要摔倒。

“什麼東西，發生什麼事了？”范蠡被嚇了一跳，手一松，將光卡掉在了地上。

而與此同時，原本在他身後的書架上，也有一個書冊里的光卡被范蠡的後背給碰到了地上。

“稟大人，只是一隻天貓而已。”小仙看着范蠡狼狽的樣子，悄悄地捂嘴偷笑。

范蠡自己也覺得有些好笑，於是他稍微定了定神，然後俯下身子去撿剛才從他手裏掉落的光卡。只是，他緊接着又發現地上還散落着另一隻光卡。

“咦，怎麼地上有兩隻光卡？剛才我手裏明明只拿着一隻嘛？”范蠡一左一后，兩隻手分別舉起兩張光卡細細分辨。只是他的頭又再次暈了起來，光卡上顯示出來的人的影像竟然在他的眼裏一團模糊。

“你知道么？剛才我取出來的那個光卡的編號是多少？”范蠡轉身問小仙。既然他已分辨不清兩張光卡上的人像，他只有努力地去看那光卡上的編號。

還好，光卡上的編號比較亮也比較大。

“是191號。”小仙趕緊回答。

“嗯，就是這張。”范蠡看了看右手的光卡，隨即將它放進了第九冊中。

“那麼你就應該放在這裏了，哈哈......”范蠡接着又將左手的光卡放在身後書架上的一本賬冊中。而那本賬冊標註的發財級別是零級。

可是，被放進零級賬冊的那張光卡編號，正是：1，9，1號。而被范蠡放進第九冊，也就是千萬級賬冊中的光卡編號，卻是1，6，1號。

大約又過了一個時辰，范蠡終於強撐醉體，將面前十幾本人間發財計劃書抽查完畢。

“嗯，都審結完了，你可以把它們送玉帝那裏備案了。”范蠡滿意地對一旁的小仙說道。

小仙應了一聲，隨即抱着賬冊走出了房間。

范蠡這才站起身來，揉揉肩、捶捶體、扭扭腰、跳跳腳，可能是酒勁已經過去，他此刻感覺渾身通泰。

於是，他打開了柜子門，從裏面取出了一個三十厘米見方的大金印，上面寫着四個篆體大字“財帛通印”。緊接着，范蠡用右手在大金印上輕輕一抹，他的手中立刻多出了一把精工細巧的“天財敕印”。

“去吧。”范蠡高興地將手中這些“天財敕印”揮了出去。

只見這些密密麻麻、金光剔透的發財印，象一束白光一樣，躍出范蠡的房間、穿過天宮的廊道、湧出了南天門，向四面八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