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暗門
索菲雅踮起腳，小心翼翼地摸索着畫像的邊框和畫布上紋章的位置。
“黛芙妮姐姐，快過來幫我搭把手。”
這是一幅60號的人物肖像畫，就索菲雅目前的身形而言，獨自一個人挪動這樣尺寸的畫像有些困難。
聽到小姐妹的呼喚，黛芙妮放下手中的小說，站起身走到畫像前。
兩人一左一右，小心地舉着畫像的邊框，然後緩緩地把畫像往外挪，挪出固定用的三角釘后，才輕輕地將它靠牆，放置到一旁的地上。
這幅畫像後面，乍看與藏書室其他牆壁，並沒有什麼明顯的不同。
除了釘在牆面上的那枚三角釘，深色的柚木牆壁上平坦光滑，看不出什麼異樣。
“好像也沒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呀。”
索菲雅上下反覆打量着牆面，神情有些失望。
難道只是自己的錯覺？
還是思路有問題？
索菲雅覺得自己肯定是遺漏了某個重要的線索。
她又試着用手指敲了敲牆面。
“咚咚咚……”
似乎也沒有什麼特別的發現。
索菲雅歪着腦袋，瞧了瞧斜靠在牆邊的畫像，那枚鑰匙形狀的黎明之鑰，在她的小手中反覆翻轉。
過了好一會兒，她停下來，開始試着用手比劃了起畫像上紋章所在的位置。
咦，此前畫像中那枚家族紋章的位置，不正恰好就在那枚三角釘上嗎？
索菲雅睜大了那雙靈動的眼睛，迅速鎖定了目標，開始仔細探查起來。
在這枚三角釘的中間，藏着一個小小的方形插孔。
由於插孔的很小，又嵌在三角釘中間，如果不是特別留意，很難被人發現。
插孔的大小和形狀，看起來倒是與自己手中黎明之鑰外形非常契合。
無需過多的思考，女孩握住手中的黎明之鑰，試着用力將它的匙端插入插孔里。
可索菲雅立刻就停住了。
這個插孔的深度與黎明之鑰似乎並不匹配，只插入了短短一小截，大半還露在外面，好像有什麼東西擋住了。
索菲雅拔出了半插在插孔中的黎明之鑰，把小臉貼在牆壁上。
透過那枚三角釘中間的小小孔洞，女孩隱約看到後面有一個金屬彈片。
一定是這個彈片擋住了，該怎麼辦？
要不要試試大力出奇迹？
正當女孩猶豫着，是否來個暴力破解。
“咔嚓──”
一聲機關的聲響，猛地從牆的裏面傳出。
這突如其來的聲響，讓趴在牆面上查看的女孩不禁後退兩步。
隨着機關的聲響，在三角釘正下方的那塊原本看似光滑的柚木牆面被緩緩推出，隨後竟從中間左右打開，一分為二，露出一幅金屬錶盤形狀的機關裝置來。
“黛芙妮姐姐，快看！這是什麼？”
索菲雅深吸了口氣。
哇，發現了不得了的東西啦。
站在她身後的黛芙妮，此刻也是一臉驚訝的神色，她想了想說道。
“這看起來像是修建城堡時設置的什麼暗門機關。
“聽說許多傳承久遠的家族裏，都會有這樣的密室，用來保存一些秘密的東西。
“索菲雅，我覺得我們還是先把畫像放回去，再告知伯爵大人，讓大人們來處理吧。”
這麼難得遇到的奇遇，怎麼可能白白錯過呢？
告訴那些大人，哼，那還有我什麼事，不如……
索菲雅鬼腦筋一轉，拉着黛芙妮提出自己的方案。
“希歐多爾先祖在家族史里留下了線索，肯定也是希望後人破解這些秘密的，想想就很有趣。
“難道黛芙妮姐姐不好奇裏面藏着什麼嗎？
“就讓城堡里最最聰明的索菲雅和最最美麗的黛芙妮姐姐一起，先試着破解這個謎題吧。
“等打開了暗門后，再告訴父親大人，讓他好好獎勵我們。”
望着索菲雅那躍躍欲試的神情，黛芙妮稍作猶豫后，也只好點點頭。
老實說，她對隱藏在後面的秘密，確實也有幾分好奇。
再說不管最後發現了什麼，總是會稟告伯爵大人的，這樣應該不會出什麼大亂子吧。
而且假如自己不在一旁監督，天知道容易闖禍的索菲雅還會弄出多大的動靜呢。
“那我們先來研究研究這個機關吧。”
隨着黛芙妮的提議，索菲雅的目光再度回到牆上掉機關來。
這是件圓盤形的金屬機關，看起來有點像鐘錶的錶盤。
錶盤上有一圈凹槽，凹槽外面還均勻的刻畫了十二個刻度。
在對應的刻度之間也有同樣的凹槽相連接，透過這些凹槽，還可以隱約看到錶盤後面佈滿了複雜的機械齒輪。
而在錶盤這些的凹槽中，還有兩枚可以活動的圓形硬幣狀裝置。
在這兩個裝置上分別刻畫著兩個飛禽狀的紋章圖案，在圖案的下方，留有一個小小的方形插孔。
這兩個硬幣狀的裝置，其中一枚停在錶盤右邊的三點鐘方向，上面刻畫的正是洛芙萊斯家族的疾風隼紋章。
索菲雅試着將那枚銀色的黎明之鑰，輕輕插入刻有疾風隼紋章的插孔中。
這次再也沒有遇到任何阻礙，整個匙端都嚴絲合縫地沒入其中，連作為柄端的紋章部分都完美地嵌在硬幣狀的裝置中間。
然而在女孩將黎明之鑰插入插孔后，這件錶盤機關裝置，卻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似乎還是漏下了什麼。
索菲雅的目光，不禁朝錶盤下方，六點鐘方向，目前還空着的硬幣狀裝置望去。
看來必須要找到另外一把黎明之鑰才行。
在那枚硬幣狀的圓形裝置上，刻畫了另外一隻小巧的飛禽圖案，側着伸展開的雙翼上有一個明顯的新月形花紋。
這個圖案對索菲雅和黛芙妮都不陌生，她倆不由抬起頭，相視而笑，異口同聲地說出了答案，
“月紋夜鶯！”
月紋夜鶯是一種生活在貝卡湖畔的鳥類，它喜歡在夜裏發出如同小夜曲般的鳴叫聲。
黛芙妮所屬的莫爾格特家族領地，就在美麗的貝卡湖畔。
午夜時分，在黛芙妮的家，貝卡男爵城堡里就時常可以聽到這些小精靈們演奏的歌曲。
與疾風隼一樣，據說月紋夜鶯也曾出現過一些變異的超凡品種，會具有某些神秘的力量。
或許就是這個原因，初代莫爾格特的族長，第一任貝卡男爵，托比·莫爾格特才會選取了這種鳥類作為自己家族的紋章。
“我猜另一枚紋章鑰匙的線索，肯定藏在另外那本《莫爾格特家族史》上。”
從希歐多爾先祖創建家族開始，莫爾格特家族和洛芙萊斯家族關係就非常緊密。
希歐多爾先祖的妻子正是好友托比·莫爾格特的妹妹。
而後續的兩百多年裏，由於兩個家族領地靠近，走動頻繁，所以也時常會出現聯姻的情況。
黛芙妮的母親，現任貝卡男爵夫人克洛依則是布倫特伯爵的妹妹。
所以在索蒙德特伯爵城堡的藏書室里，也同樣收藏着一本記錄莫爾格特家族發展歷程的《莫爾格特家族史》。
找到新線索的兩人重新點亮玻璃燭台里的小蠟燭，再次來到放置家族史的書櫃前。
這次很容易索菲雅就在歷史類的書柜上找到了記載莫爾格特家族發展的《莫爾格特家族史》。
她從書架上抽了出來，遞到站在木梯下的黛芙妮手中。
找到這本書後，兩人迫不及待地查看起來。
除了封面中心的銀色紋章換成了月紋夜鶯，左下角代表風的花紋被一個新月狀花紋所替代外。
這本《莫爾格特家族史》和《洛芙萊斯家族史》從外表看上去幾乎就是一模一樣。
黛芙妮翻開封面，在扉頁上也寫着一段與《洛芙萊斯家族史》上類似的短詩：
湖邊的精靈
從六點的黃昏開始等待
等待午夜的來臨
當午夜十二點的鐘聲響起
劃過新月形的湖面
與風之精靈合鳴
瞳中之扉應聲而啟
黎明的光輝重現
詩歌的署名寫着：托比·莫爾格特
作者正是開創黛芙妮家族的先祖，希歐多爾伯爵的好友，曾經一直追隨他的托比·莫爾格特。
學着索菲雅之前的樣子，黛芙妮將紋章逆時針旋轉90度后，輕輕叩擊封皮。
一枚銀色的紋章慢慢從封皮掉落在她左手的掌心。
黛芙妮用右手輕輕觸碰紋章邊緣，這枚月紋夜鶯紋章反面摺疊的凸紋圖案在她的手中展開，形成和疾風隼紋章一樣的黎明之鑰形狀。
圖案下方用瑞亞尼亞文也銘刻着一行一模一樣的小字：
黎明之匙，叩開瞳中之扉。
“太好啦，這應該就是另一枚鑰匙了。”
索菲雅興奮地拾起這枚新發現的黎明之匙，將它插入餘下的那個插孔中。
然而一切依舊靜悄悄的，藏書室里沒有出現什麼動靜，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索菲雅嘟起了小嘴，
打開方式看來還是不對呀。
凝視着牆上的機關裝置，黛芙妮也試着提出了自己的猜測，
“從這個裝置看，這些紋章插入插孔后，應該是可以在這些凹槽里移動的。
“如果我們按照正確的移動方向和順序移動紋章，或許就能夠打開暗門了。”
“那麼……線索一定還在這兩本書里！”
說做就做，作為行動派的索菲雅，立即將這兩本家族史一左一右平鋪在小桌台上。
索菲雅和黛芙妮趴在小桌台前，兩位小姐妹藉著玻璃天窗上投射下的光線，開始破譯這個先祖們留下的小謎題。
翻開封面，扉頁上那兩首風格近似，又有不少時間和方位信息的短詩似乎就隱藏着答案的線索。
從東方而來，到西風呼嘯之地。
畫像是放在藏書室北面的牆上，正東方就是錶盤右邊三點鐘指示的方向，那麼西方應該就是左邊九點鐘方向。
午夜十二點的鐘聲，會不會是對應着十二點？
而另一首詩，從六點的黃昏等待，對應着正下方。
劃過新月形的湖面，新月的月牙是出現在右邊，也就是逆時針方向。
女孩在心裏邊輕輕默念着這兩首短詩，邊試着理請破題思路。
不一會兒，索菲雅起身，再次來到那件錶盤狀的機關裝置前。
女孩握住插在三點鐘方向的疾風隼紋章，試着稍稍用力，順着橫跨錶盤的凹槽導軌，將它從右往左挪到九點鐘的位置，再沿着邊緣的凹槽導軌，按照順時針將它移到最上方的十二點位置。
跟着索菲雅的嘗試，站到她身旁的黛芙妮也默契地將那枚月紋夜鶯紋章，從錶盤的正下方，按照逆時針沿着邊緣的凹槽導軌往上推動。
就在兩枚徽章即將靠近的瞬間，彷彿它們之間存在着某種吸引力。
無需她倆再施加額外的力道，竟加速碰撞在一起，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鐺——”
緊隨着這悅耳的聲音，裝置上的齒輪也開始轉動。
“咔嚓──咔嚓──”
裝置後面傳來一陣機械轉動的聲響。
索菲雅姐妹倆屏住呼吸，目不轉睛地盯着藏書室中的變化。
只見在那幅先祖的肖像畫像對面，放置歷史類圖書的書櫃漸漸向外移出。
“哐咚……”一聲后，機械齒輪聲終於停住了，藏書室重新安靜下來。
畫像上，先祖希歐多爾眼中注視的牆面，露出一扇一人來寬的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