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綠蘿與食人花
“總之，就是我需要找到和那個果子類似的東西才能延長存活時間。”
在洛牧看到那顆樹上結出果子后，這段記憶就已經結束。隨着電子音的播報【溯源完成，收容成功】洛牧的意識就被彈了出來。
掛鐘的時針已經走過了八個刻度，柳承業趁着大部分警員去追小區南面圍牆那個不知道誰留下的痕迹時，找了個空擋偷偷溜出了小區。
臨走時留了一個號碼，說洛牧有事兒隨時找他。
羅茜依然端坐在沙發上，目不轉睛的盯着茶几上的白貓，拿着筆記本寫寫畫畫。
簡單的向羅茜講了一下他這個形態的來由以及目前的情況，洛牧抬頭看着只有他能看到的光幕說道：“現在還剩14小時12分”。
“神明？是某種自然現象嗎，還是某種生物。”羅茜拿着筆若有所思，那張百分之九十時間都沒有表情的冷淡臉，露出了洛牧少見的狂熱。
上次見這種表情還是在發現他變成貓的時候。
“除了這些，你感覺自己還有什麼變化嗎？”羅茜接着詢問。洛牧感覺她看自己的眼神像是在看她實驗室里小白鼠。
“變化倒是沒什麼感覺，但是……”
洛牧看着光幕中日誌的最後一行字【神明能量調用權限已開啟】，沉吟片刻，用尾巴對準陽台里的那盆綠蘿。
洛牧能感受到一股充滿生機的能量從自己全身流過。
撲通！
這是花盆跌到的聲音。緊接着是一陣稀里嘩啦的陶瓷碎裂的聲音。
隨即就是一片不斷膨脹的綠色。
汽車輪胎大小的巨大葉片穿過陽台門，後面連着有成人手臂粗細的枝條，順着牆壁蔓延過來，直到洛牧的面前。
大的會讓人立刻產生一些不好聯想的巨大植物在洛牧面前卻是格外的溫順。巨大的葉片，輕輕的搖着頭，帶起一陣陣微風，像是在對主人撒嬌的小狗。
洛牧一邊輕撫着葉片，一邊說道：“我現在可以感應和操控自身一定範圍內的植物……”轉頭看向羅茜，洛牧不禁想扶額。
“嗯，麻煩你冷靜一點……。”
一旁羅茜看着洛牧和大綠蘿，眼裏放着光，原本豎著持握的筆已經橫了過來，在空中比劃着，像是拿着一把手術刀在解刨。
羅茜收回“手術刀”，把綠蘿葉片拽過去，仔細觀察着。
羅茜從狂熱中清醒，想起一個重要的問題，神色嚴肅起來：“你把它變成這種狀態需要消耗什麼嗎？”
洛牧打開光幕，看着右邊減少的倒計時數字：“應該消耗的是我這具身體的能量，倒計時減了二十分鐘。”說完洛牧又看向掛鐘。
半分鐘后。
“維持這個狀態也需要消耗，每分鐘十秒到十五秒左右。”洛牧操縱者葉片將自己抬起，“應該是受到活動強度的影響。”
“那你能讓它變回去嗎？”想起洛牧只剩十幾個小時的能量，羅茜不禁有些焦急，“在找到能量來源之前，你需要減少不必要的消耗。”
但洛牧非但沒有讓綠蘿變回原狀，反而讓葉片變的更加巨大，眾多門板大小的葉片逐漸把整個客廳包裹起來。
羅茜不解，但還沒等她開口，就聽到防盜門外傳出了猛烈砸門聲。
轟隆的巨響不像是因為半夜音響拉滿玩遊戲而找來的憤怒鄰居，更像是一頭巨獸在用頭一次又一次的撞擊着房門。
洛牧操縱着枝條把羅茜送到葉片組成的牆壁之外：“躲好，
別出來！”，洛牧語氣凝重。
“我們有客人來了！”
片刻過去，隨着撞門的聲音消失房間內只剩下令人牙酸的嘎吱聲，那時防盜門不堪重負的哀嚎。
洛牧知道，門外那頭巨獸正要做最後的衝刺。
轟！
門板被巨大的力量掀飛出去，落到了葉片組成的牆壁上。一個身高超過兩米，渾身肌肉如小山一般誇張隆起，勉強能看出人形的怪物沖了進來。
洛牧打量着對面的肌肉虯髯的巨人，沒有輕舉妄動。而一頭衝進來的巨人看着被巨大葉片包裹的房間和被葉片托着的白貓，似乎也有些錯愕。
一人，一貓，不知對方底細，沒有輕舉妄動，各自思索着。
洛牧好奇為什麼自己感應到眼前這個巨人是植物，而在嘗試操縱這個怪物時，他能感受到這個怪物體內的力量和自己調用的能量極其相似。
似乎都是來自那位不知名諱的神明。只是對方的能量中多了一股腐朽的氣息，就像是秋天落葉堆積在一起的腐爛味道。
而在另一邊，韓昊也不知道自己發了什麼瘋，居然在鬧市區里展開全部力量，一旦事情鬧大，回去后一定會被組織內部嚴厲懲戒。
想起自己還是組織里的嘍啰時看到的組織如何懲戒犯錯成員，韓昊就不寒而慄。
如果是那樣的話，被對策部門的瘋狗抓住可能是個更好的選擇。
想起對策部門韓昊又是一陣的憤恨。
恨自己手下因為在酒吧鬧事被警察拘留沒能及時送貨；又恨那幫嗅覺靈敏的跟狗鼻子一樣的對策幹員，追到了自己的藏身處，查走了組織一整批貨。
雖然他已經混成組織底下的小頭目，甚至被組織賜予了能接引神力的種子，但是這麼一大批的貨的丟失，他也難逃一死。
警察局他不敢闖，自己那批貨是沒有指望了，他只能跟着對策幹員的調查路線尋找，希望能找到組織其他的送貨人，搶先下手。
前一天晚上，他跟着去了鼎元大廈，在對策幹員在佈置外圍封鎖和驅離群眾時他已經潛了進去，但是他只找到了一個空空如也的盒子。
有賊！
韓昊又急又氣，可無奈他只能又在警局旁蹲守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幹員們再次出動。
當他趕到時，小區已經被大批警員封鎖，好不容易找到一塊沒有監控的圍牆，剛翻過去就看到了幾個警員從不遠處走來。
情急之下，他又翻回去的時候，別在褲帶上的短刀被欄杆掛了一下掉了出去。
短刀被警員們發現后，他又被追了一個白天。當他擺脫了追蹤又繞回來時已經是晚上了。
在消化了兩個保安之後，韓昊從監控錄像上找到了那個偷他東西的小賊。
他本想裝作送快遞的去敲門，在對方開門的一瞬間衝進去，把東西搶回來，順便把人處理掉。可當他爬到十五層時，一種強烈的衝動席捲全身。
食慾。
無法抑制的食慾。
韓昊就像餓了5天的老虎，看着鐵籠外的人類。
不同的是老虎無法撕爛鐵籠，但他能撕碎一切阻攔他的東西。
組織賜予的種子自體內不受控制的發芽生長，撐得他體型不斷擴大，澎湃的力量從身體的每一個角落中湧出。
一拳，兩拳，三拳……，他已經無法正常思考。直到堅固的防盜門在無可阻擋的力量下被擊飛出去，韓昊看到了那片迎接他的綠色世界。
以及一隻端坐在葉片之上，俯看着他的白貓。
未曾想過景象讓他恢復思考了片刻，但無可阻擋的原始衝動瞬間再次摧毀了韓昊僅存的理智。
踏步。
地面上出現了明顯的凹痕。
前沖。
巨大的身形爆發出不屬於人類的速度，像一顆出膛的炮彈直射洛牧。不像一般人暴怒時充血的紅色血絲。
在洛牧躍起躲開他的衝刺時，他看到那怪物的眼睛中綠色的紋路在不斷蔓延，扭動。視線轉向時，像是有幾隻綠色觸手在推着眼球轉動。
詭異又噁心。
洛牧跳到高處的葉片時，怪物也隨之向斜上方撲去。失去理智的它甚至意識不到在層高三米的居民樓里，它伸手就能碰到房頂。
怪物躍起的瞬間，洛牧迅速操縱葉片和藤蔓在怪物腳下生成了一個半球狀的殼。
在怪物撲空，空中無處借力之時，來自四面八方的藤蔓迅速將其纏繞反綁，使其無法出力，然後快速拖向地面。
吼！
怪物怒吼着不斷掙扎，但是在洛牧強化下，已經有人類大腿粗細的枝條把它反綁成難以發力的姿勢，怪物只能無力被逐步拖進殼中。
四面的藤蔓也在不斷靠近，構造着殼的上半部分。
在怪物意識到自己無力掙脫時，其突然停止了掙扎，轉而開始不斷的顫抖。
下一瞬，怪物誇張的背部肌肉，撕拉一聲從中裂開，森白色的脊椎就直接暴露在空氣當中。
斷裂的肌肉橫截面中，無數藤條細枝鑽出肌肉，在空氣中肆意舞動着。而在他們鑽出的位置，沒有一滴血留下，轉而代之的是如青草般的嫩綠汁液隨着枝條的舞動不斷滴落。
隨着後背的裂口不斷擴大，一根粗大的藤蔓從中緩緩長出。
但藤蔓的頂部不是葉片，而是個圓球型的大嘴，嘴裏長着和植物不符的滿口尖牙，像是植物大戰殭屍里的食人花。
好不懷疑
牙齒的縫隙中還能看到幾塊灰黑色的布片。
不待洛牧仔細觀察，完全探出頭的食人花，就猛地向他突進。
一道綠色閃過，沒有反應過來的洛牧本能的向後方跳躍，食人花的獠牙與最內的腥臭與洛牧擦身而過，甚至尾巴都只是將將從牙縫中逃出。
食人花的追擊沒有停止，但此時洛牧已經有了準備。
一陣勁風來襲，但這次血盆大口撞到了五張葉片組成的巨大的盾牌上。
但洛牧知道這樣阻擋不了多久，卡入葉片的利齒尖端已經在分泌不知名的刺鼻液體，不斷腐蝕着葉片。
就在這時熟悉的電子音響起:
【檢測到神明力量殘留】
【是否啟動收容程序】
是，洛牧心中默念。
【收容程序啟動】
隨着電子音的響起，本來不斷分泌腐蝕液體向前刺入的尖牙，突然像遇到了天敵般，瘋狂地掙扎後退。
但洛牧不會給他逃走的機會。
洛牧操控着葉片不斷收緊，平日乖巧的綠蘿此時變成了噬人的毒蛇，眾多葉片藤蔓緊緊的纏住食人花的頭部不放。
一分鐘過去，食人花已經無力再掙扎，只是身後的枝條在象徵性地扭動幾下。地面上，怪物的巨大的身形也在不斷乾癟，像一個漏氣的氣球。
……
洛牧端坐在葉片邊緣，緩緩落下，落到了一米左右的高度，俯視着地板上還在掙扎的食人花和乾癟到不成人形的闖入者。
除了頂部的大嘴，原本手臂粗細的藤蔓已經縮水到了幾根筷子的程度，而一旁的闖入者此時只剩下了一口氣，不停呻吟着。
“救……”
“求你……救我”
“救我”
……
圍繞在客廳周圍的葉片已經撤去，羅茜站在洛牧身邊，一起觀察着地上這一對兒奇特的生物。
“還剩多少時間？”羅茜一邊在筆記本上記錄著一邊問。
洛牧指示綠蘿的葉片戳了戳食人花的嘴，已經不再動彈。
“看樣子，還得抽個一分鐘。”
羅茜轉頭有些無奈的看向洛牧：“我是說你。”
“我看看。”
洛牧喚出光幕，屏幕右邊的紅字顯示【機體崩毀倒計時：5小時48分42秒】
“嘖，虧了。”
洛牧搖晃着貓貓頭，有些不滿，“用了十個小時，只收回來不到兩個小時。”
眼看着旁邊的羅茜要急，洛牧又趕忙說道：“不過我儘可能讀了這人的記憶，我知道有一批類似的東西在哪裏。”
洛牧停頓了一下，回想着韓昊兩天的悲慘生活。
“嗯……就是那地方有點不好進。”
“哪裏？”
“警察局”
……
羅茜低頭思索片刻，在本上寫下幾個字。在轉過頭的時候勾起的嘴角，居然帶了些許的笑意。
“我有一個計劃。”
洛牧和羅茜相處這麼長時間，這笑容可比那種狂熱的狀態還少見。
羅茜把筆記本攤開放在葉片上：“計劃很簡單，但是需要你那位朋友的一點幫助。”
洛牧看着筆記本上的五個字，抬起頭看着羅茜的眼睛，淡金色的眸子裏透出幾分好奇。
“這麼多年，你還沒原諒她？”
羅茜搖搖頭，眼神中有另一種洛牧自羅茜母親去世后就再沒見過的狡黠神色
羅茜俯下身嘴角貼向洛牧的貓耳朵，輕聲道：“早就原諒了，可是我還沒報復回去呢。”
隨即，在洛牧的注視下，羅茜從桌邊拿起手機，撥通了柳承業留下的那個號碼。
“呵啊，那位？”
電話接通，電話那頭傳來柳承業打哈欠聲音很大。
洛牧沒辦法用電話，只能羅茜回復。
一人，一貓對視一眼。
羅茜抿唇一笑，兩句話把柳承業從被窩裏薅了起來
“好消息，柳先生！”
“你報恩的機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