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氣的吐血
“出事了!出大事了!小師叔跌落懸崖了!快來人救她啊!”一個小道童在哭喊聲中,跌跌撞撞跑進真武偏殿。
殿內盤坐有二十多名道家弟子。
一名年輕道人手拿古樸道書,正站在殿前講解道義。聞言看向慌張小道童,快步走向門口的同時,出言問道:“哪個小師叔?跌落哪處懸崖了?”
小道童眼淚鼻涕齊流:“就是佩真小師叔!跌落門口處懸崖了!”
話音一落,屋內二十多人嘩啦一下全站了起來:“小師叔掉懸崖了?!快去稟報掌門啊!”
年輕道人腳步風輕雲淡,速度卻是急掠如火,人眨眼就已走出了大殿。
右手五指不知何時一陣輕掐,看向身後慌張的眾人道:“大家莫慌!我已經掐指算過,她沒有生命危險!”
安慰過別人莫慌,他自己的腳步卻開始變得甚急,收起掐指右手,就有拳掌輕擊的聲音傳出:
“小師妹也真是,我都已經提醒過她!今天要遇到了不得的大劫,最好連房門都不要出!這怎麼就是不聽,又給偷偷溜出來了!”
山崖上的喧鬧聲,連凜冽山風都吹不散,隔着二百來丈距離都能隱約入耳。
墨非左手緊緊抓住一顆崖松,右手緊緊握住一隻皓腕,身體隨着山風擺動的同時,還不忘看向下面的少女調笑道:“你繼續說啊,繼續嘴硬啊,繼續掙扎啊!”
女道絲毫不敢低頭下看,只能仰着粉嫩的俏臉,迎向那道可惡的目光。
潛意識的求生慾望,讓她白嫩玉手幾次想要反抓大手,最終都被理智生生壓下。
眸中溢出的水霧,更是連如刀山風都吹不散,卻依舊咬着銀牙道:“無恥之徒…我死都不用你救!放開…啊!!”
墨非果然很聽話,直接放了手。
一道尖叫聲中,纖細身影再次急急下墜。
直到二十多丈,才被緊隨在後的身影猛然抓住手臂,兩人再次吊在崖壁上。
“繼續啊!”
“無恥之徒…啊!!”
身影急墜,隨後驟停。
“繼續說啊!”
“無恥…啊!!”
身影急墜,隨後驟停。
“繼續嘴硬啊!”
“我…啊!!”
身影急墜,隨後驟停。
“調教不了你了還!繼續啊!”
“……”
“咦!怎麼不說話了?”
“…啊!!”
如此反覆五六次。兩人再次掛在崖壁時,身形已經下墜過二百多丈。
崖頂的喧囂聲徹底聽不到,耳畔只剩呼嘯的山風,吹的人衣衫獵獵作響。
墨非左手五根手指的指尖,已經被磨出了森森白骨,他自己卻毫不為意,甚至有些樂此不疲。
握住那隻微微顫抖的皓腕,又是幾句話問出,見女道已經不再罵自己,這才迎向那道惡狠狠的目光,開口問道:
“既然你罵累了,那咱就談正事兒了啊!我猜你應該也姓張才對,那你的名字…是叫張鐵柱,還是叫張大壯?”
沒有任何話語傳來。
“還是不想說話啊?那好…”
墨非說完正要鬆開手,就聽少女急聲道:“我…我姓李!”
“姓李好!姓李是真的好!那你是叫李鐵柱?還是李大壯啊?”
又是沒有話語傳來。
墨非低頭看過一眼少女,見那被風裹挾着,緊緊貼在胸前的衣服,這才不確定道:“難道…是叫李饅頭?不會吧,
這也太巧了!我有一個朋友也叫李饅頭!”
少女仍舊沒有回話,眼角卻開始泛起淚花。
墨非趕緊解釋道:“我不騙你!他真叫李饅頭!他說他娘生他的時候,他正在院子裏啃一隻大饅頭,然後他爹就給他起名李饅頭了!”
“我叫…我叫李佩真…我不叫李饅頭!”少女終於暗咬銀牙道。
墨非恍然大悟:“哦!…原來你是叫李佩頭!不對,是叫李饅真!不對,是叫李佩真啊!”
。。。
見少女意志上終於屈服,墨非也就沒有了挑逗的興趣。
只是在崖壁上吹了良久的風,卻依舊沒有見人下來搭救他倆。
如果他猜得沒錯,現在拉住的這位少女,應該就是張仲演的師妹了。
一個能前知前世五百年的人,在龍虎山不得當熊貓供着,怎麼可能這麼久過去,仍舊沒人下來搭救?
掌門張天罡肯定是陸地神仙境,這一點無需置疑。畢竟幾十年前的功力,就能和劍神乾修打的難解難分。若是他下來救人的話,是絕對最拉風的。
哪怕掌門不會親自救人,隨便派兩個天象境徒弟,那也能左腳踩着右腳,分分鐘把兩人帶到山頂。
哪怕兩者都沒有,最不濟扔條繩子下來,讓他兩人順着繩索爬上去,這也不是不行。
但是就是這麼奇怪,山頂沒有任何救援的動靜。
兩人又在崖壁上盪過良久,就在墨非越來越奇怪時,卻聽身下突然傳出一聲輕響。
等他低頭看去,就見少女不知什麼原因,竟然猛然噴出一口鮮血,而他原本一塵不染的白褲子,硬是被這口鮮血染紅了大半!
墨非手中猛一用力,把身下的人直接提起!
攬住纖腰入得懷中,就見少女原本旺盛的氣機,在一口血噴出后,竟變得萎靡不堪!
整個身體像是被抽去力氣般,斜斜向後歪去,連腰身都已經直不起來,哪有剛才橫眉冷對的模樣!
“喂!李饅頭!你這是怎麼了?!”
墨非問完,見少女渙散目光直盯自己,嘴唇更是一陣微微囁動,雖然沒有聲音發出,但是看口型就知道是在罵自己。
他不由有些氣惱道:“你的氣性也太大了吧!說你兩句就氣吐血了?!這下完犢子了!該怎麼對仲演交代啊!……”
說完再不看少女,也不再等遙遙無信的救援,隨着緊扣岩壁的手指鬆開,兩人身形驟然下降。
如刀削的峭壁筆直矗立,有些地方甚至還出現凹陷,根本沒有多少可供落腳的地方,卻依舊無法阻止兩人的攀附。
沒有可供攀岩的地方,墨非就用手指直接插進岩縫內,以減緩兩人的下墜速度。
看着懷中發軟的少女,他又擔心對方身體吃不消,有時還不敢驟然停止,只能經過數次減速后穩住身形。
堅硬的石壁一次次劃過手掌,指尖的森森白骨徹底顯露,血水順着手臂浸染過白色衣袖。
直到左手傷痕纍纍,就換右手攀附速降。
在無數香客仰頭看來的目光中,一千餘米的高度,兩人沒有用出太長時間,就順着崖壁飛速滑到了山腳。
而他原本一塵不染的白袍,已經被鮮血徹底染紅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