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代嫁風波（上）
蕭芊悅只帶着紫紜跟着丁氏進了內室，丁氏見沒有齊家的人，一邊給她上藥，一邊直言道：“姑娘，這位齊三爺舉止輕浮，眼高於頂，雖有些小才華，卻也沒什麼大用。”
蕭芊悅淡淡地道：“他有用無用，都與蕭家不相干，管他呢。”
丁氏眸光微閃，揚唇笑了，道：“姑娘說的是，他齊家是齊家，姑娘是蕭家的姑娘。”
上好葯，蕭芊悅扶着紫紜的手走了出去。
“妹妹，是要回家了嗎？”齊皓明放下杯子，滿臉帶笑的迎了上去。
“我出來許久了，是該回府了。”蕭芊悅不說回家，只說回府，齊府不是她的家，那只是她暫住的地方。
“王爺，小的要送妹妹回府，就失禮先行一步了。”齊皓明拱手道。
蕭芊悅養在深閨，雖然聽過逍遙王爺的名號，卻對不上人，對張曜並沒怎麼留意，只當他和齊皓明一般，連眼角都沒掃他一眼，就往外走。聽到齊皓明稱呼張曜為王爺，愣了一下，齊皓明素來只愛和那些所謂的清高文人為伍，厭惡與朝堂上的人來往，今日怎麼會跟王爺走到一起了？感到很詫異，便回頭看了張曜一眼。
蕭芊悅看張曜這一眼，只是下意識的動作，只是好奇齊皓明怎麼會改了本性。然後她這小小的一個回眸，卻讓張曜心跳慢了個節拍，道：“本王也該走了，改天再來拜訪。”
盧氏兄弟送三人出門，蕭芊悅小心翼翼的上了馬車，她身體怯弱，這一天下來，只覺得渾身酸痛，靠在馬車裏，沒精打神。車外齊皓明騎着馬，跟在祥親王張曜的後面，大家一路往齊府去。
齊皓明本不敢勞駕張曜送他和蕭芊悅回府，無奈張曜堅持要送，說這一路上車多人多，又有女眷，多個人照看好些。
蕭芊悅在車裏聽見此話，深覺不妥，可礙於男女有別，不好出言拒絕，只能保持沉默，靠在軟墊上，閉目養神。
張曜突然來了，讓齊府的人，有些慌張，齊孟儒不在府中，便由他的庶兄齊孟代帶着齊皓暘、齊皓旺及管家護院迎了出去。
蕭芊悅的馬車直接駛進了二門，換小轎去齊老太太房裏請安。早有人把張曜來的事告知了齊老太太，她滿腹疑惑，見蕭芊悅扶着紫紜的手進屋來，急爭忙忙問道：“悅兒，祥親王怎會回你們在一起？”
“老太太，聽說祥親王在街上遇到三哥哥，兩個人不知說些什麼，祥親王就和三哥哥來家了。”前情蕭芊悅也不清楚，只能含糊地答道。
齊老太太聽到這話，喜出望外，要是齊皓明能和祥親王走的親近，這可是一家子的福氣。劉氏在一旁抿唇淺笑，斜眼看了齊孟代的嫡妻武氏一眼，只覺得面上榮光倍增。武氏不以為然地扯了扯嘴角。
眾人又說了幾句閑話，蕭芊悅留在正房裏陪齊老太太用了午飯，就告辭回了住的院子。
自那日聽了奶娘的話，蕭芊悅更謹言慎行，極少出門，只在房中讀書寫字，這日閑着無事，正伏案做畫，突聽到外邊伺候的小丫頭揚聲道：“同喜姐姐你來了！”
同喜笑了笑，就往屋子裏走去。紫紜在蕭芊悅身邊伺候，聽到小丫頭的聲音，迎上前去打招呼，“同喜，你這會知來做什麼？”
“姑娘，快換件衣服跟奴婢到前面去，中山王妃來了，老太太叫姑娘出去見客。”同喜快言快語的道。
蕭芊悅微微蹙眉，擱下筆，問道：“同喜姐姐，中山王妃來，有什麼事？”
同喜臉微紅，眼神閃爍，道：“奴婢不知道，老太太吩咐讓姑娘前去見客，還說讓姑娘好生打扮一下。”
蕭芊悅心往下沉，想起前幾日盧謙益讓人帶來的話，魯國使臣進京，向皇上求親，說若是無有適齡公主下嫁，願娶宗室之女，中山王家恰好有一適齡的郡主李蘭薰，中山王妃突然進府要見姑娘們，難道是要讓人代嫁？
“姑娘，請快些換衣，別讓王妃久等。”同喜催促道。
蕭芊悅收斂心神，故意問道：“姐姐一會可還要去通知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嗎？”
“王媽媽去請三位姑娘了。老太太是特意叫奴婢來伺候姑娘的。”同喜態度十會恭敬，眼睛卻不敢與蕭芊悅對視。
蕭芊悅輕輕咬了咬下唇，“媚姐姐和嬈姐姐是誰去請的？”
“姑太太這幾日身上不好，兩位姑娘沒過來，所以老太太沒有叫人去請。”同喜謹慎地回答道。
蕭芊悅眸色微沉，看來是中山王妃是把主意打到她身上了，一時之間心亂如麻。紫紜很快把衣服和首飾拿來，和同喜一起伺候她更衣梳頭。
“姑娘，好了。”紫紜在蕭芊悅耳邊輕聲道。
蕭芊悅猛然回神，抬頭看菱花鏡中那嬌美的少女，冷笑，想這麼輕易就犧牲她，沒這麼容易，道：“你去把那個金鎖拿來，就是我們從家裏來時，帶過來的那個。”
紫紜素來聰慧，聽蕭芊悅要動用那個金鎖，知道今日見外客不是那麼簡單，忙轉身走進卧室，一會拿了一個精緻的小金鎖出來，托在手裏，恭敬的送到蕭芊悅面前。
蕭芊悅起身雙手接過那小金鎖，放在隨身的荷包里，道：“同喜姐姐，我們走吧！”
同喜雖然覺得兩人的舉動有些怪異，但時間緊迫來不及細問，便和紫紜跟着何輕語出了院門，往正房走去。
房裏除了齊老太太、劉氏、武氏和中山王妃，並不見齊府那些姑娘，蕭芊悅心中寒意更添幾分。坐在上座上的中山王妃愁容滿面，和齊老太太小聲的說著話。
蕭芊悅一進門，那中山王妃眼中一亮，愁容稍減。齊老太太皺了皺眉，抿緊了雙唇。蕭芊悅面色沉靜，上前給齊老太太請安，再給中山王妃磕頭。
“素日常見，快不要這麼多禮。”中山王妃親自下來扶起了蕭芊悅，拉她同坐，細細打量着她，“蕭姑娘真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兒，老太太真是會調理人，把個女孩子調理的這般水靈，讓人一見就喜歡。”
“王妃過獎了，我這個侄孫女什麼都好，就是身子太弱。一年十二個月，到有十個月病着。別人家姑娘房裏是花香，她房裏就是一股子藥味。”齊老太太誇大其詞。
蕭芊悅低垂的眼中閃過一抹暖色，稍鬆了口氣，至少齊老太太還願意維護她。
“瞧老太太這話說的，我瞧着蕭姑娘的氣色就很好，定是常悶在房子裏，沒有走動的關係，才會生病，多走動走動，這身子骨自然就好了。”中山王妃握着蕭芊悅的手不放，輕輕*她的手背。
中山王妃親昵的動作讓蕭芊悅很不適，可又不能把手抽出來，只能強忍着難受，道：“王妃這話說的是，只是我這病是從娘肚子裏帶出來的，大夫讓在房裏靜養，不讓到處走動。”
“嗯，是這樣呀，要是要好好養養。”中山王妃含笑點頭，回頭對齊老太太笑，“蕭姑娘不但容貌好，說話也伶俐，我是越看越愛，想收她做個乾女兒，不知道老太太可捨得？”
果然是存了代嫁的心思。
蕭芊悅唇角勾起嘲諷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