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你真這麼跟他說的?”倪斯嬈險些被水嗆道,“你說你一個姑娘家去對着個帥哥又是貴人又是似曾相識的表白,不是擺明了告訴他你對他有意思嗎!”
晚辭瞪她,“誰對他有意思?我要找男人也不會挑我上司來玩辦公室戀情好不好?我是真覺得他有點兒眼熟,只是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倪斯嬈對她的粗魯早已司空見慣,事實*倆早就是臭味相投,她鄙視的,是某人的記憶能力,“得了吧你,連教了我們大半學期課的人都有本事認不出來,還能指望你記得住誰?”
晚辭臉紅,想起大學時候有一次和倪斯嬈在校園裏閑逛,迎面遇到一個二十來歲的男人,倪斯嬈笑着和他寒暄了幾句,晚辭不認識那人,只好在一旁陪笑不說話,等到那人走開了,她才去問倪斯嬈,“這是誰啊,你認識?”
倪斯嬈一臉鄙視的看着她,“蔣平老師的博士,上學期蔣老師不是上課上到一半就被派出國交流了嗎,後半段公共關係學的課就是他給代的——小姐,我拜託你把眼鏡戴起來好不好。”
彼時的顧晚辭,有點兒小近視又不愛戴眼鏡,總嫌隱形眼鏡傷角膜,框架影響形象,手術又有風險,所以寧願追求朦朧美,為此沒少上演這種遇人不識的戲碼,還是等到工作了以後,實在逼不得已,才把隱形給配上了,可惜識人的能力就因為這段不堪回首的過往,被倪斯嬈揪住不放打擊至今。
“那是他自己講得不好,害我每次一上課就打瞌睡,外加又逃了大半,記不住可不怪我。”
“行行行,”倪斯嬈對她煮熟鴨子嘴還硬的脾氣亦是習以為常,一面又道,“那你說說,你什麼時候見過康曄的?”
“以前開年會什麼的也有見過的時候,那會兒沒怎麼在意,後來調藝人管理部了找他報到,真正對上了我才覺得他眼熟的。”
倪斯嬈來了興緻,從床上撐起半邊身子來,“你該不會上演什麼失憶戲碼吧,而康曄剛好是被你遺忘了的痴心人?”
“倪記者,你要不要那麼狗血?我要是能突然間變出這麼一個活生生的情人出來,我媽做夢都能笑醒了,”晚辭白她一眼,“再說了,看康曄的樣子也不像是認得我。”
“切,你又知道了?”倪斯嬈不以為然,“他們這個圈子裏的人,能裝着呢,康曄更是出了名的圓滑有手段,你看看,他先冷藏你后又朝死里壓榨,結果只用了幾句話,就又把你收買得心甘情願為他賣命了。”
“我也不是為他賣命,只是覺得他講的也不是沒道理,這幾個月忙下來,我試着把自己心態擺正了,的確是發覺有很多東西可以學,只看你用不用心了。”
“我看你夠用心的了,每天起早貪黑的,見個面都得我到你家裏來找你,你就不累的嗎?”
“怎麼不累?我現在每天上班都忙得跟打仗一樣,不過唯一的好處是我媽看我這麼累,總算不逼我去相親了。”
倪斯嬈“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看看,我多有先見之明,當初死活不考本省的大學,就是為了畢業以後留在外面不回去,這樣,不管我做什麼,我媽他們在大後方也是鞭長莫及。”
“不孝女,還好意思說。”晚辭伸腿踹了她一腳。
“是是是,孝順女,你就趕緊的把自個嫁了好讓你媽了一樁心病吧!”
倪斯嬈一面捂着被顧晚辭踢中的腿哀嚎,一面哀怨的想,顧媽媽說得一點都沒錯,她這輩子最得意的傑作之一便給顧晚辭取了這麼個詩意的名字,只可惜被她就這樣華麗麗的給糟蹋了!
“打住啊,別跟我提這個話題,我好容易能有兩天耳根清凈的日子。”
“行行行,咱不提,你的真命天子都出現了,還愁嫁么?”
“什麼真命天子?”晚辭莫名其妙。
“就是被你遺忘了的那位啊,說不定你們連娃都有了,偏你又把他給忘了,所以他才那麼恨你,任由蔣雨把你折騰得吐血也不聞不問的!”倪斯嬈笑,一面掀開被子,又鬧着要去掀顧晚辭的睡衣。
“做什麼,做什麼呢你?”
“看看你肚子上有沒有妊娠紋和剖腹產的傷疤!”
“滾!我看你別當什麼記者了,乾脆改行寫小說算了!”
兩人許久未見,鬧騰到半夜才真正睡下,第二天起床的時候各自頂着一雙熊貓眼,費了將近一個小時才算把妝化好。
倪斯嬈開車先送顧晚辭去盛世,還在車上就見她接了幾個電話。
眼見她又掛了一個電話,倪斯嬈道:“什麼工作啊這是,非榨乾勞動人民最後一滴血才罷手啊?”
顧晚辭顧不上應她,急忙道:“嬈嬈,不去盛世了,快送我去國貿嘉年華那邊吧,新開了一家珠寶店,請了姚暢剪綵,說是缺人,叫我過去。”
倪斯嬈今天的訪問約的是中午,所以時間大把的,倒也不急,一面並道,一面順口打趣道:“我聽說這次你們公司簽的‘盛世星光’的前五強裏面,姚暢名次最低也是最不受寵的,你跟他可沒前途。”
晚辭斜睨她一眼,“我現在連跟他的資格都沒有,就一打雜的,哪裏有事往哪裏頂上。”
倪斯嬈皺眉,“有什麼我幫得上的,記得跟我說。”
顧晚辭笑,做出一副諂媚討好的神色,“姐姐,就等你這句話了——蔣雨跟我說,要我找你當槍手,把盛世的藝人捧得天花亂墜,再把其他家的藝人貶得一文不值,借了你倪大記者的筆,這效果可比我們自己的企宣在公共論壇上發帖強多了,這差事,你是應還是不應呀?”
倪斯嬈冷笑道:“她倒會想,要這樣我的名聲不得全毀了,直接讓盛世給我發工資當托兒算了。”
“哎呀,蔣雨說了,我的利用價值就在於此,所以你對我的利用價值也在於此,你不答應,你對我就沒用了,我決定拋棄你了。”
倪斯嬈笑罵:“你別每次都來這招,我跟你說正經的呢。”
晚辭漸漸收了玩笑心思,看着倪斯嬈,微笑開口:“嬈嬈,我知道你想幫我,但你不會去做違背原則的事情,我也不願意讓你做。況且,引薦人給版面什麼的,你已經幫了我太多。嬈嬈你相信我,我不會打一輩子雜的,等到了那時,有的是你倪大記者的用武之地,等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