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瀑布
“不不不，這個瀑布太高了……”
裴哥說：“這是最後一關了，只有跳下去了咱們才能回家。”
“不不不，這個瀑布真的太高了。”
裴哥說：“回頭路反正是走不了了，你就跳下去吧。”
……
燕然也是至此才悟出來吃午飯時裴哥說的那句話。
“吃飽了飯，好上路。”
自從路過那個水坑后，溪降的過程就越來越艱難，好幾個十幾米的瀑布都要藉助繩索和下降器，綁住腰間才能慢慢往下。
燕然右手都被勒紅了，蜷曲着四指，幾乎張不開了。
她沒有想到溪降這麼累。
因着有趣，也就忍了一路。
可是，偏偏這最後一段瀑布，讓她忍無可忍。
眼前的瀑布有五米高，比先前經歷的瀑布都要低矮。唯一不同的是，這段瀑布不能借用工具，只能跳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為該瀑布沒有適合捆綁的樹木，還是裴哥個人設下一個局，反正一群人站在懸崖邊，建設心理防線。
就在大家猶豫不定之時，後面又來了一個十幾人的溪降團隊，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不不不，這個瀑布太高了……”
領頭的說：“這是最後一關了，只有跳下去了咱們才能回家。”
“不不不，這個瀑布真的太高了。”
領頭的說：“回頭路反正是走不了了，大家就跳下去吧。”
……
這似曾相識的話術。
一個四十幾歲的阿姨走到對面的最佳跳水處，對着蹲在一旁看戲的燕然一行人道：“你們跳不跳？”
“您先跳。”周屹尊禮貌道。
“哎喲，”阿姨往下瞅了一眼，嚇得往回縮，“太高了。”
於是，阿姨止住了衝動的步伐，回到了人群中。
這似曾相識的畫面。
裴哥解釋說：“一般帶這種項目的都是好幾個導遊，等會會有領頭的先跳下去的。”
果真，一個穿着防寒服的男士縱身一躍，跳入了瀑布下。
雙手搖擺着：“你們看，沒事的，年輕的小夥子們先跳！”
一個、兩個、三個……
“嚯，”燕然指着跳水處的一男一女，“那裏還有一對往下跳的！”
那女的和男的手牽手：“西瓜導遊，準備好了嗎？”
原來最先跳下去的那個領頭導遊的江湖綽號叫西瓜。順着女孩的目光往下看，那導遊正在為他們拍攝。
“溪降這麼危險的項目都可以秀恩愛。”杜俠勇嚶嚶嚶，也拿出手機在拍對面的情侶。
杜俠勇真是時時刻刻都不忘他的女神……燕然白了杜俠勇一眼，繼續觀摩對面。
哪知道這對情侶磨磨唧唧，就是不敢跳下去。
“跳啊！”杜俠勇眼見自己手機快要沒電了，着急得喊了起來。
一喊喊起了群眾聲音。
“跳啊！”
“跳啊！”
“……”
燕然暗自心驚，看熱鬧的心情驟減：若是把這場面切換到另一個，這些此起彼伏地呼喊聲得有多惡劣呀。
好像身子突然變冷了，燕然猜想是自己在水中泡久了，又在岸上停留了這麼久，內褲都要從濕的晾乾了。瀑布下方並沒有其餘遊客。
不知是等急了還是純屬不小心，燕然突然對着瀑布下方一躍。
裴哥眼疾手快，立馬從側面躍下去，去水中尋找燕然。
瀑布太高，燕然能夠感覺到自己往水下沉了很深，儘管穿了救生衣、還象徵性撲騰胳膊肘，假裝自己是個會水的人，燕然還是憋了很久才浮出水面。等裴哥抱住燕然的時候，燕然已飽飲不少水，連鼻子裏都嗆進去了不少。
“別擔心，別擔心，燕然沒事。”因為燕然下墜得突然，裴哥既要幫助燕然吐出溪水又要穩定住還在懸崖上的眾人。
其實就在燕然剛剛墜落的那一下，對面那對情侶也跳水了。
杜俠勇在緊張之餘，居然還沒有錯過拍攝。眼睛滿是擔心好朋友燕然，手機卻連抖都沒抖一下，簡直是“人間穩定器”。
對面有人注意到了燕然的壯舉，朝着這邊喊道：“小姑娘勇敢！”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大家才真正認清現實。
裴哥真的沒有給大家留後路——除了硬跳，別無他法。
這片懸崖只能下不能上，裴哥既然跳下去了，那就意味着真的沒有工具輔助了。裴哥誠不欺人。
喬席浙看着燕然又是擤鼻子又是往外吐水，心急如焚：“裴哥，我下來了。”
倪北嵐：“我也下來了，老裴接住我。”
周屹尊一直並未害怕，只是添油加醋增加恐怖氛圍而已，輕而易舉，往下一躍：“北嵐，接住我。”
倪北嵐：……
眨眼間，瀑布上方只剩了張穎和杜俠勇。
其實張穎的勇敢已經到了極值，之前都是努力偽裝出來的，這次，她是真的不敢再跳了。
杜俠勇將手機掛在脖子上后，開啟了聊天模式：“穎子，我上有老下有小，一條命，身不由己啊。”
張穎無語。
杜俠勇：“穎子，要不你先跳，給我做個榜樣？”
張穎微微啟唇，又緩緩閉上。
杜俠勇這才注意到張穎的臉龐：“穎子，你嘴唇怎麼慘白慘白、煞白煞白？”
“啊，”杜俠勇開始咋呼，“穎子好像是不舒服，怎麼辦？”
裴哥在下回應：“張穎你是哪裏不舒服？”
“啊？”張穎嘴角勾了勾，笑得很勉強。
“是哪裏不舒服嗎？”裴哥臉上現出了焦急。
帶着一群朋友出來玩溪降，裴哥身上的責任和壓力都是比較大的。
張穎戰戰兢兢緩緩站起來，腦袋嗡嗡作響，有些恐高犯暈：“我要跳下來了，麻煩裴哥一定要接住我。”
“你放心我在這兒呢，別怕！”裴哥目不轉睛看着張穎。
張穎咬牙一狠，跳了下去。
杜俠勇轉身走了，令大家十分不解。
周屹尊喊道：“杜瞎子，你小子去哪裏？”
“我要去最佳跳水地方，”杜俠勇幾乎是爬到對面，“那兒拍照好看，風景好……光線好……拍出來就很帥！”
裴哥將張穎攙扶到瀑布下方的岸上的時候還不忘把攝影設備交給倪北嵐和周屹尊，讓她倆給杜俠勇拍照。
“你的臉確實很白。”
張穎：“有點冷……可能。”
裴哥潛意識往自己身上看一看，滑溜溜就一件防寒服，隨後尷尬道：“那我們只能趕緊回去了，我去催催杜俠勇，你先休息一會兒。”
燕然這會兒也好一點了：“穎子，你要不到水裏來，比在岸上暖一些。”
“好。”穎子一深一淺又掛着笑回到了水中嬉戲。
杜俠勇做作往下一躍，還喊出了“某某某，我愛你”的句式。
周屹尊攔住出醜的杜俠勇：“你別過來，我不認識你哈，我們沒有你這樣的朋友。”
“老李，我也愛你！”
大家不約而同地回頭，是那位阿姨終於鼓起勇氣跳下瀑布了。
“你看看，你成功打入了阿姨群體的內部。”周屹尊再一次推開索要視頻的杜瞎子。
大家合影留戀了一會兒，此時也快到太陽西落的時候，隨後又走了半小時左右，就看見遠遠有車在馬路邊停着。
車是裴哥讓人在這兒候着的。
大家急急忙忙換了早就準備好的乾淨衣服，聚在一起吃零食，小小充饑一陣。
“沒想到溪降這麼累！”
而最終如願欣賞完視頻的杜俠勇也大吃一驚，原來那對情侶只不過是被惡作劇的導遊同時一人一腳給踹下去的：“天哪，居然不是自願的！看來只有我對我家女神是真愛！”
燕然往杜俠勇嘴裏塞了一塊薯片：“可閉嘴吧。”
“有人要上廁所嗎？”倪北嵐在人群中提出了一個不那麼……雅……的問題。
“仙女也要上廁所嗎？”燕然掃視四周，要是倪北嵐不提，她也沒意識到自己來了急，“何況着深山野林……哈哈哈，那我去！”
“我也去。”張穎舉手。
“你們三個走那邊，我們四個走這邊，”周屹尊連這點拉屎拉尿的事兒都要成雙成對，“我們也去上個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