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再見藍月
大龍立馬從地上彈起來,湊到我身旁嬉皮笑臉問道,“兄弟們,這個陰險的老梆子怎麼處理?”
“現在法治社會,當然是讓他回去咯,你還想留他吃午飯嘛?”
看着牆腳蜷縮地郭老頭,不屑說道,“你說是不是?”
郭老爺子一手捂着胸口,嘴裏擠出,“多謝康哥兒手下留情,後會有期!”
旁邊倆西裝男立馬攙扶他急急忙忙朝巷口趕去,生怕我們當場反悔。
目送郭氏族人一行離去后,我們相互檢查了一下身體狀況,包綱和阿飛剛剛沖的太前,身上挨了幾棍子,有幾塊淤青,大龍一時不慎被郭老頭陰了一手,小腿麻了,下巴也被踢腫,其他人都無傷情。
包綱罵罵咧咧,“這老東西,帶來的幾個麻小夥子下手真不輕,還好沒打到要害,要不然爾康你可不能這麼輕易放過他們!”
細心的阿飛問道,“爾康,你是不是早知道大龍失蹤的真相?還有我們從小就沒見過你沒練武,怎麼會八極拳這麼兇猛的拳法呢?”
大龍看到阿飛提到他了,就在一旁搭話了,“既然康哥是曹氏族人,那麼肯定多多少少知道我失蹤的原因,十二年前端午祭祀大典出現了一些紕漏,想要重新開啟‘卧龍橋下’秘密的隊伍里龍屬相的人意外死亡,那會兒我剛好本命龍年,就臨時被捲入了那個探秘隊伍,可是那晚因為一些緣故,還是沒有成功開啟,只能再等12年了。”
“你們失敗是因為祭祀大典過程中出現的‘龍影’嗎?”
傅蕾思索了幾秒追問到。
“沒錯,就是那個‘龍影’導致了第一個龍屬相人的死亡,就算我後面補上去也於事無補”
大龍也驚訝於傅蕾只從蛛絲馬跡里便找到了十二年前最關鍵的點。
看到眾人對我剛剛展露的“八極拳”很感興趣,便解釋,“說來你們不信,我是在徽州大學‘文典閣’里學的拳法。”
文典閣?這名字聽的不怎麼像個練武的地方倒是像個藏書的地方,聽到我的解釋,包綱和阿飛更疑惑了。
傅蕾看到倆人表情,說道“‘文典閣’就是徽州大學圖書的別稱,爾康學弟難道是百年一遇的練武奇才?在圖書館找幾本拳譜就習得如此身手。”
“傅蕾學姐,那可不是爛大街的拳譜,是蔣浩泉先生親筆題注的,而且我還有幸在他逝世前拜訪過一次,親眼看他打了一趟拳,獲悉其中關隘。”
提到這個,我不得不感慨自己的好運道。
“蔣浩泉,這可是一度被稱為‘活着的霍元甲’,怪不得!”
傅蕾聽到這個名字也羨慕起來。
大龍在一旁聽到傅蕾與我的談話,兩眼已經冒光,還想繼續聽下去。
看着頭頂上的太陽越來越毒辣,我便揮手招呼大家趕緊回住處休息,順便商量一下後面計劃。
雖然今天一時逼退了郭氏一族,可他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而且今年端午祭祀大典在卧龍橋下重啟,定會引來其他的勢力。
時間一晃,五月初五到了,這期間大家不僅身體恢復了,還通過秘密渠道補給了一些戶外探險裝備。
大龍也把他這十幾年的經歷和大家透露了一些,由於當年卧龍橋下探險失敗,防止泄密,他就被團隊一直帶到北方小鎮,閉環隔離式地生活了十來年,直到最近端午祭祀大典重啟,才隨隊回到瓢城。
夜幕緩緩降臨,我們一行五人全副武裝后就悄悄來卧龍橋下,與上次來時烏漆麻黑的情況不同。
天還未完全黑,一片幽暗的雲朵遊離在天際,彷佛是天空的影子,落日好似泛了油的燈,一閃一閃,紅光減弱,突然一跳,沒入昏暗。岡溝河沿岸的商鋪張燈結綵,一盞盞亮起,河面流光四溢,流水潺潺,熱鬧起來的還有成群結隊的小孩子,追逐的花燈、河燈。
我和大龍、包綱、阿飛看到眼前此景,一時間呆了,時間好像又回到十二年前的那個夜晚。
傅蕾在一旁似乎看透了我們的心思,笑着說道,“今晚我們已經做好萬全準備,不會像十二年前那樣‘落荒而逃’的”
在大龍的帶領下,我們來到卧龍橋下的一處隱蔽處,恰巧就在上次發現的“卧龍石碑”旁邊10米,可以觀察到附近的風吹草動。
夜空中一顆顆繁星明眸善睞,月牙兒也姍姍來遲,輕皺娥眉,清冷的表情,好似一把鐮刀,揮在眾人的心間。
我們都屏住呼吸,靜靜等候藍月的出現。
岡溝河裏的流水也不在歡快,可能是白天裏調皮累了,早早歇下,輕紗煙帳也籠罩在水面上空,隔絕了來來往往人群的喧鬧。
“快看,月亮好像開始變大了!”
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低沉陰晦的驚呼!我們轉身看去,原來是郭氏一族先按捺不住了。
隨着娥眉月舒展開來,月色也逐漸從淡黃色慢慢往淡藍色轉變,等到卧龍橋下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散去時,一輪圓圓的藍月悄然出現在小鎮上空,將一片妖艷的藍色月光傾泄在房屋上,卧龍橋上,岡溝河水面上,還有我們的心上。
“藍月既出,隱龍將至,哈!哈!哈!”
剛才那陣驚呼還未消失,又是另一道聲如洪鐘的笑聲傳來。
大龍聽到后一臉激動,連忙和我們說,那就是十二年前帶我離開的人,也是我們趙氏一族的領袖。
“大晚上不睡覺,一個個搞什麼么蛾子?不就是一個月亮嘛?老子讓它哪來的滾哪去!”
眾人還未從剛剛的“隱龍將至”的箴言中回過神來,又是一道怒喝聲進入耳中。
話音未落,天空居然真的一片漆黑,不僅剛剛初露光芒的藍月轉眼間消失,就連星羅棋佈的繁星也無影無蹤。
眾人一片嘩然.....
第九章橋下尋龍
突如其來的兩眼一抹黑讓眾人亂了陣腳,頓時卧龍橋下漫罵聲四起,連剛剛信心倍增的大龍也聞聲失色,渾身顫抖起來。
“大龍,你怎麼在發抖?你是不是知道這個人的來歷?”
心細如絲的傅蕾發現了大龍的不對勁兒,趕忙關心問道。
草叢另一頭的郭氏一族中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小姑娘,那是傳說中的‘天狗’一族,《山海經》記載該族有‘吞吐日月’之能”
“一群藏頭露尾的鼠輩,靠着幾手古戲彩里的障眼法在這裝神弄鬼,確實是‘喪家之犬’一族。”,看到一群不明真相的烏合之眾在這人云亦云,我不禁笑斥。
黑幕中一道冷哼,“無知小兒,安敢如此欺人太甚,這就讓你嘗嘗我‘天狗’一族的厲害!”
只見漆黑的夜空中突然出現一隻巨大的犬科動物,狀若白狸而白首,其音如榴榴,其光如雷,轉身齜牙咧嘴朝我們五人撲來,引起一片驚呼。
“雕蟲小技,竟敢班門弄斧”,眼看“天狗”攜泰山以超北海之勢襲來,我迎面喝道,“大威天龍,諸佛法相,般若波羅蜜!”。
一道金光從眾人腦海驚起,如波濤海浪,小小天狗在洶湧浪潮中如一葉浮萍,頃刻被淹沒。
“佛法如海,不可思議!末法時代中居然有人悟出金山寺法海禪師的神通法相。”
各方勢力中不乏有識之士。
“快看,天上的月亮回來了!”
眾人還未從方才的震驚中清醒,又傳來呼喊,只見金色的大海中冉冉升起一輪明月,一輪銀色的明月。
“不對,那不是天空的月亮,我們還在法海之中,現在是海上升明月之兆,大家趕緊清空大腦,不要胡思亂想”
剛才還想擺弄學識的老者見狀毛骨悚然。
佛法如海,滌凈人心間一切罪孽,明月如鏡,照遍人世間妖魔亂象,如有迷途不返者,海裂鏡崩。
周圍剛剛呼喊見到藍月的眾人中,有釋懷而笑者、有苦苦掙扎者、亦有猙獰抵抗者,在潮起潮落中一個又一個陷入昏迷。
眾人閉目見月之際,我一手指天,一手呈拈花之勢,緩緩唱到,“見潮則圓,聞信則寂”
指天之處藍月再現。
包綱和阿飛在旁邊看着我奇慢無比的結印動作目瞪口呆,大龍卻是滿眼羨慕,傅蕾在一旁陷入回憶中。
此刻大龍,或者稱呼他為趙靈龍,再也忍不住了,縱身一躍。
頓時海浪迭起,風雲際會,金色的大海上一條玉龍在翱翔,在藍月與大海之間,玉龍像銀色的閃電,在高傲地飛翔,一會兒龍尾拍打着海浪,一會兒在海面升起騰騰雲霧,一會兒箭一般直衝藍月,祂叫喊着,就在這玉龍焦急的低吟里,藍月聽出了渴望。
在這叫喊聲里——充滿着對藍月背後的渴望!在着叫喊聲里,藍月彷佛聽出了執着的力量、犧牲的無畏和必勝的信心。
啁~啁~,一段拉長的音調從大海遠處傳來,鳴聲哀苦,如鷹唳、如鳶鳴,一道黑影驚空遏雲而來,好似大鵬鳥,頭生如意珠,其若垂天之雲,颶風扶搖而至。
郭氏一族的族長在這鳴叫聲中驚醒,驚喜萬分。傅蕾在面露異色,未曾想到郭氏一族的圖騰居然是毗濕奴座下的迦樓羅。
玉龍在颶風來臨之際呻吟着,海面上的霧氣煙嵐被一掃而凈,無處可從的玉龍在金色大海上飛竄,想把自己對迦樓羅的恐懼掩藏到法海深處。
天空越來越暗,越來越低,迦樓羅向金色大海直壓而來,而波浪一邊梵唱,一邊沖向高空,去迎接那遮天蔽月的巨鳥。
禪音四起,朵朵潔白的蓮花在無懼的飛沫中升起,和狂風爭鳴,一名女子在浪潮間出現,緊緊抱起下墜的玉龍,輕輕地把祂放在岸邊,然後逆風而上,轉眼就被迦樓羅惡狠狠地摔到海面,這玲瓏玉體被摔成煙霧和水沫,又從金色大海中再次凝結,起身飛天。
包綱看着法海之上步步生蓮的倩影,片刻嘆道,“未見一身袈裟,相思可曾放下?怪不得爾康一直沒放棄找大龍,原來是因為當年一起落水的還有大龍孿生姐姐--趙玲瓏。”
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傳到傳到阿飛耳中,腦海中模糊的身影始終無法顯現,或者說很多人都未曾關心過這個女孩。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
回憶中的傅蕾突然語出驚人,天空的黑幕慢慢褪去,金色大海在藍色月光的照映下緩緩消失,只見大龍昏迷在卧龍橋下,郭氏一族的族長郭老爺子臉色再次灰暗。
我輕輕鬆開拈花之指,吟唱“如霧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兇惡的迦樓羅,膽怯地把肥胖地身體落在我肩上,頭顱躲藏到翅膀下,只有那潔白的蓮花,無畏地,自由自在地,在即將消失地金色大海上騰勢而起,像調皮地精靈,跳入藍月之中。
傅蕾不可置信地看着“迦樓羅”在我肩頭上溫馴地用爪子撓腹咕咕叫,就連從昏迷中醒來地郭氏一族眾人彷佛也見鬼一般,在他們認知中,迦樓羅是圖騰信仰,藉助環境和秘法、藥物等手段可以達到攻擊人的精神的作用,可從未見過有人居然可以光明正大讓虛無的精神降臨在現實中。
包綱和阿飛兩人抱着陷入昏迷的大龍焦急問道,“爾康,現在怎麼辦,藍月已經再次出現了,龍也降臨了,可又消失了啊!”
我緩緩抬起頭,看着夜空中孤零零掛着一輪藍色的月亮,輕聲地說道,“卧龍橋下有迷幻作用的煙霧還未散去,保護屏障也沒有打開,而且隱龍還沒有出現!”。
“龍還沒有出現?那剛剛翻江倒海的玉龍不是龍嗎?”,阿飛疑惑了。
“玉龍是大龍藉著趙氏一族在卧龍橋下佈置的機關發起的精神幻象,並不是物質世界存在的龍!”
包綱撓撓頭似懂非懂,轉眼有朝我肩膀上“迦樓羅”看去,問道,“既然都說是幻象,那麼這隻迦樓羅鳥怎麼還在現實世界存在?”。
“哈哈,包綱,你說它迦樓羅,也可以說它是海東青,在剛剛的精神鬥法中我把郭氏一族的信仰圖騰剝離下來,植入了這隻海東青身上,它的精神法相就是迦樓羅,凡夫俗子是無法辨識出來它海東青真身的。”
藍月出,隱龍現,剛剛陷入精神鬥法昏迷中的人陸陸續續醒來,回想到玉龍出海,鵬鳥縱橫的場面,忍不住一陣后怕。
只有傅蕾還一直盯着藍月,或者說是藍月附近若隱若現的幾顆星星,各方人馬中也有細心者注意到了她另類的關注點,私下三言兩語討論起來。
包綱和阿飛也忍不住問,傅蕾在看什麼,我輕笑道,“還能是什麼,不就是《易·乾》的蒼龍七宿唄,大龍他們在十二年沒有等到藍月之後的蒼龍七宿出現就想進入卧龍橋下,失敗而歸,這也導致了秘密大範圍外泄,所以傅蕾學姐才跟的過來對嗎?或者說國安局的傅組長。”。
此話一出,如銀瓶乍破,驚雷四起,在眾人心中比剛剛的“漫天神佛”大戰都來的震撼。
“橋下尋龍,龍在天上,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眾人恍然大悟,仰天長嘯,可轉眼看到一副“人畜無害”模樣的傅蕾,又面露難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