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夜來客(下)
?石烈從來都沒沮喪過,從小,他就被定義為終生只能徘徊在赤煉階的庸才。
然而,他並沒有放棄。
為了自己夢想,也為了自己爭一口氣,他毅然加入了一個十分混亂的地區中的一個勢力,然後從根本算不上人的炮灰開始做起。
在經歷無數生死之後,他終於摸到了殺氣的門檻,從炮灰變成了一名小卒。此時,他已經將近三十歲了。
但是,他依舊沒有放棄,在十年之內,連續突破兩個階位,成為一名青鎧階的執兵者。
直到現在,摸到了血煞階的門檻,只要一突破到血煞階,他就是風泉城西南角地下勢力的高層人物了,再也不用為他人拚命,卻可以自己組建勢力,成為能夠左右一部分人生死的人物。
如今,他今夜連續碰到兩名幾乎可以用天才形容的年輕人,這對他來說,顯然是個不小的打擊,畢竟,他見過的世面還是不夠:在實力為尊的玄極大陸上,他的實力顯然限制了他的見識。
但是,他既然能夠從當初早就可以預料到結局的開始走到現在超出預料的這一步,他的心理承受力絕不是那麼一點點。
而且,雖然他的鬥志受到了一定的打擊,但是,他心中的火種還未熄滅,只要過一段時間,他就可以擺脫了,所以,他心頭沮喪,卻不至於心喪若死。
然而,此時,他眼中已經失去了生的光彩,什麼樣的打擊才能使一位從對底層的弱者成為能夠觸摸到血煞階的中層人物的執兵者那堅強的內心,失去活力?
要知道,先不說石烈經歷的那些生死與歧視,光是執兵者本身,就是將殺氣作為力量的戰鬥者,執兵者的內心,本就堅定若磐石。
而這個原因,卻很明顯,便是他背後的那個穿着黑色勁裝的蒙面夜來客。
又是一名夜來客,而且,還是一名少年夜來客。
背負着一把重劍,這少年顯然是一位執兵者中以劍為兵的劍兵者。
然後,這少年一來,便將兩名至少接近於天才的血煞階執兵者與至少同階的御氣者給得罪了。
只是,雖然周圍好似結了冰一樣,但是,少女執兵者與青年御氣者,卻默契地保持着沉默,沒有去反駁這少年的話語。
因為,他們與石烈的感覺一樣,若非他們家世不凡,見識等強上許多,未必比現在的石烈要強。
極冰之原的寒冷,漠視着萬物生長滅亡之時間的無情冷漠,便是這少年劍兵者說話的語氣。
同時,他們覺得,站在眼前的這個少年,好似一個成漩渦狀的無邊無際的血海,無數屍骸漂浮在其上——執兵者並不畏懼屍體與血腥,但是,這個血海卻有着莫名的力量,將人的視野全都吸引進那無邊血色,吸引的漩渦。
而且,這深不見底的漩渦,在腦海中全然是一片由血色至黑色直至一片空虛的感覺。
這……少女執兵者與青年御氣者,心中倒抽一口冷氣。
一片黑暗、一雙黑眸閃過的他們的腦中……
不過,他們隨後就鬆了口氣,還好,這少年確確實實是一名血煞階的執兵者,少年周身開始瀰漫起的血色薄層,證明了這一點。
只是,這依然不能減輕他們心頭上絲毫的壓力。
一個少年,絕對不應該擁有這種氣息,即便是有着天才之名的寥寥數人,或者說,這種氣息與天賦無關,而是體現了一個人的性格、意志。
心堅如鐵,冷漠無情,還有着那令人腦中空白、眩暈的奇怪的神秘感。
風泉聯盟,絕對不夠資格擁有這個級別的少年執兵者。
再也容不得他們多想,少年執兵者已經拔兵而出。
執兵者,屬於戰鬥者中鋒芒最盛的一種。剛過易折,所以,他們所執之兵,與他們本人一般,在不出手的時候,都是被包裹起來的,因為,手中之兵,也是一個執兵者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因而,每當出手的時候,兵器就會被重新拔出,不見血不回。
而每一次兵器被拔出的那幾個瞬間,則有一個專用的稱呼——拔兵式。
拔兵式在於三點:快,可以博得更多的先機;准,拔兵之所向便是殺氣之所指;穩,拔兵出鞘,人與兵之間,不因那急速的動作而依舊保持着穩定的協調。
每一個執兵者,從最低階的赤煉階到那實力難以匹敵的高階執兵者,都必須儘可能地錘鍊自己所練的拔兵式。
而這個少年執兵者從拔兵到進攻之時,幾乎沒消耗什麼時間,而那雖談不上行雲流水卻簡練、乾淨的動作,更是證明了這個少年的實戰經驗:他已經明了乾淨利落的戰鬥旨要。
真正的執兵者,兵一出手,必須見血而回!
所以,少女執兵者與青年御氣者無可選擇。
少女執兵者挺身上前迎敵,她絕對不能讓這少年執兵者接近身後的青年御氣者,身後的青年御氣者亦是明白這一點:曾近身與多少執兵者搏鬥過的他,在被這少年執兵者近身之後,十死無生!
“鏗!”劍身碰撞的聲音傳開。
少女執兵者退了一步,少年執兵者則是進一步追擊。
單憑力量,顯然少年執兵者更勝一籌:這種力量指的是執兵者的所能發揮出的綜合力量,而不是單指肉身的氣力大小。
一團水霧突然出現在少年執兵者的周圍,這名青年御氣者,並不是一出手就是用進攻的御氣術,而是首先是用一些稀鬆平常卻有效的御氣術擾敵,顯然戰鬥經驗也非同小可。
眼前失去了敵人的蹤影,這團水霧顯然不只是霧氣那麼簡單。
一柄漆黑無光的劍輕靈之極地快速襲向少年執兵者的左肋,這少年執兵者在謹慎地環顧周圍之時,顯然並未有左撇子的習慣,所以,他更多會注意自己的左邊。
但是,這少女執兵者卻偏偏要針尖對麥芒。
因為,她身後還有一名御氣者。
少女執兵者的劍再次被格擋開,人又退了一步。
但是,一道隱藏在霧中、高速旋轉的螺旋氣流同時襲向少年執兵者露在外面的雙眼。
青年御氣者的出手在外人看來,都是些不起用的小動作,但是,身在戰鬥中的少女執兵者,卻是知道,這是目前最有效的戰鬥方法。
她到目前為止,與少年執兵者的交手,都沒有發生過什麼大威力的激斗,就是因為她也明白這次戰鬥勝利的要訣:雷霆一擊。
血煞階執兵者、豐富的戰鬥經驗、冷漠無情的性格、高深莫測的神秘感,面對這樣的少年執兵者,他們要贏得勝利,只有一個瞬間的機會。
當然,他們不覺得自己會敗,以前的事實與現在的戰況確確實實傳遞出了這個信息。
少年執兵者沒有絲毫不耐,頭一偏,再次躲過青年御氣者的騷擾性御氣術,同時,少女執兵者偷襲的長劍再次刺了過來。
這幾人之間的戰鬥居然如同兒戲一般。
抬頭看了看天色,少年執兵者突然定身而立,少女執兵者與青年御氣者也緩緩退離了一段距離,時間的限制,使得少年執兵者要發動大威力兵訣了。
以力破巧,這就是執兵者大威力兵訣的中心思想之一,所以,他們兩人要麼靜候以待,要麼主動地地給對手以顏色。
少年執兵者左手做虛握劍鞘狀,然後將長劍插入那不存在的劍鞘中。
少女執兵者與青年御氣者也是在各自準備着,大威力招式通常一旦發動,就難以打斷。況且,他們終究是年輕人,何嘗沒有着一爭強弱的念頭。
劍已出鞘,見血方休,是故,少年執兵者以手虛握劍鞘,而沒有真正地插入劍鞘。
少年執兵者以一道略微彎曲的弧形軌跡拔出了長劍,在血色煞氣的渲染下,仿若一道血色弦月。
少女執兵者與青年御氣者臉色微微一變,但是,他們沒有時間多想了。
一陣微風刮過,少女執兵者的身形陡然消失不見,同時無數道細小的藍色花瓣在風中微微旋轉落下。
幾乎一個瞬間,少年執兵者的周圍閃現出無數火花。
風止,少女執兵者的身形重現站定,微微嬌(這也河蟹!)喘,面色卻是有些蒼白的。
力量與速度,便是執兵者戰鬥的兩個中心思想。
少女執兵者進攻之時,在黑夜的掩護下,幾乎可以說如同鬼魅一般,看不見身形的。只是,少年執兵者依舊格擋住了,周圍閃現的無數火花與此刻的安然無恙便是證明。
青年御氣者卻也是無奈地嘆了口氣,漫天的藍色花瓣,乃是寒焰御氣術的一種,具備火焰的高溫熔化,又有着極寒的冰凍、麻痹作用。
看上去很美,但是,中此招者,首先是身體如同火灼,然後全身冷徹入骨,部分或全部神經被麻痹,行動遲緩,最後就如同案板上待切的豬肉一般毫無反抗能力。
這招御氣術自然可以躲過,但是,少年執兵者在少女執兵者的牽制下,卻是沒有能夠避開。
只是,他身邊泛起的血色煞氣,使得這些藍色花瓣還未近身,就已經消融殆盡。
陰柔的御氣術對這少年執兵者根本就沒什麼作用,所以,青年御氣者決定使用剛猛一類的御氣術。
少女執兵者身上的血色煞氣猛然一漲,隨後只剩下一團血色影子,還有一道還在不斷延伸的一尺寬的深坑。
無數沉悶的劍身碰撞響起,少年執兵者猛然間好似被彈地倒退不止,緊接着,一道青色火柱就在他身上燒灼起來。
少女執兵者站定在十餘米長的沉坑盡頭,冷眼看着被青色火焰包裹着的少年執兵者。
這青色的風火,只能靜靜地呆在原地等待它自動熄滅,如果被燙地到處亂跑,只會長風助火。而且,這種風火,還有着一定隔離水等熄火事物的作用,就如同保護着火種的風牆一般。
此時,少年執兵者只能夠憑藉全身的煞氣抵抗,只不過,不能夠快速移動的他還是少女執兵者的對手么?
答案不問可知。
青年御氣者雙手掐着御氣訣,攻擊最霸道的雷屬性御氣訣正在成形。
少女執兵者身上的血色煞氣,也變得愈加血紅。
“天雷刀斬!”
“滅魂刺!”
一柄由雷電組成的大刀轟然斬下,一點不起眼的劍光也瞄準着少年執兵者左邊的心臟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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