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黃禺點點頭，就走進了救室。戚小易和饒江相視一笑，也跟了進去。不久，鈴響。上午第一節課，黃禺寫得直搔腦袋，第二節課，饒江改得瀟洒無比，第三節課，戚小易和王龍看得露笑不止，遞給周好佳看，她可笑得全身顫抖，信由她交給王若水。中午，在寢室，戚小易談到王若水會不會回信這事，其他幾個好朋友都向黃禺鼓掌相賀。這幾人中有一個叫盧炯，初二的。戚小易與之相識，是饒江看到初二一女生特美，他們便奔上樓去追看，不想在轉角處，威小易和盧炯相撞了。盧炯立馬罵人，戚小易也罵，兩人差點打起來，要不是饒江拉開的話。盧炯混得不錯，人較機靈，全校的混混沒幾個不相識，在他的印象里根本不存在戚小易這個人，今天被撞了，對方還出言不遜，正待舉拳打時，聽得饒江叫戚小易名字，他才記得初一新生還有那麼一個吃得開的人，於是走開了，在心裏打算找了機會認識認識。事情過後，他真的認識了戚小易，不過，是在一次偶然的時候。那天，戚小易替朋友去和解一件事。當雙方的人出現時，戚小易一眼就看到盧炯在那邊，於是向他笑笑，盧炯也友好地點頭。在和解的過程中，對方硬要戚小易的朋友買煙陪罪，他一聽火了，也要對方道歉。當時雙方差點動起手來。一個個眼裏噴着火。最後是盧炯說了幾句話，雙方才好好地散了。就這樣，不過三兩天，戚小易就和盧炯成了朋友。戚小易一直感謝盧炯那天幫忙，不然他說不定因聚眾打架被學校處分。

一伙人在寢室說說鬧鬧的，唯黃禺有心事，倒很少說什麼，若在平時，他也是個話多的人。戚小易知道黃禺在擔心下午王若水的反應，沒有去鬧他。此時，不知道誰突放一響屁，讓所有人掩鼻不及，四散而開。退在門口的黃禺突然說:“是那個?好不說是吧?其實我們知道你是個優秀的科學家，但你也用不着放‘氨彈’來提醒，你也不用像美國那樣四處挑起事端，成了大夥的敵人。現在，你必須鄭重向我們表示口頭道歉，否則，必群起而攻。一席話，說得所有人大笑不止，離開了寢室。

下午上課時，黃禺低頭進了教室。戚小易見王若水一臉平靜，也摸不透她有什麼想法，只有饒江說有戲。下午第一節是語文課，趁周大寶補眠的時候，戚小易回頭詢問周好佳交信時她們之間的說話。周好佳說若水當時就臉紅了，接了信就跑開去了，似乎對黃禺有好感。聽這話，戚小易就放心了，回身忙寫紙條告訴黃禺這事。黃禺收到紙條后，激動得很。下節是生物課，王若水沒有信來，第三節是體育課，戚小易和幾個人在打籃球，玩得大汗淋漓，沒時間顧問。

今天是星期三，昨天的這時，戚小易正在走廊曬太陽，在和黃禺談寫情書。而現在黃禺一個人站在楓樹下，顯得有點傷感。昨天一天王若水沒有動靜。戚小易用拿着籃球的手碰了王龍。指了指黃禺，說:“你看。”王龍搖搖頭，說:“還是打球吧，這事別人沒法幫。戚小易想也是，回頭一個轉身，進了一個球。

戚小易打籃球動作比較優美，手感也不錯，在風起，吹起頭髮時，那是怎一個酷字了得。饒江不會打，所以站在場外，看到戚小易進了球爽朗地笑了。鈴又想。戚小易不舍地投了最後一個球，一抹額上的汗，抱着饒江王龍進了教室。剛坐下。周好佳遞給他一封信說是王若水回給黃禺的，她還沒來得及看呢，戚小易打開了信，於是，兩個腦袋挨在了一起，王龍看了一半，大喊黃禺。黃禺忙跑來，王龍一指戚小易手中的信，微笑着。黃禺立馬去奪。戚小易用手臂一檔，說：猴急什麼，讓我看完。”黃禺怕動作過大，讓王若水看到，只好停下。戚小易看完后，說：快去看吧，“有明亮眼睛的男孩”這后一句是王若水在信中寫的，戚小易這樣一說，王龍大笑，周好佳已是按住肚於笑不出來了。黃禺聽出這笑是打趣自己的，忙走開了。

時間飛馳而去。期中考試也過去。

這次成績出來。戚小易又退了好幾個名次。上次月考後，戚母對他就責備不已，連連發問為什麼。他很有些慚愧，可一到學校玩起來就什麼都忘了。近來，戚母對戚小易言語更是多多，使得他厭煩透了。現在，他有什麼事也不向戚母說了。母子的關係開始出現冰凍。

天氣有點涼了，去學校時，戚母交待戚小易別穿得太少了。戚小易聽着，頭也不回地走了。葉正風對戚小易已是非常失望，但還是找他談了幾次話。但戚小易就像一個病入膏肓的患者，看似無可救藥了。葉正風只好任之。戚小易喜歡看別人吸煙，那種煙從鼻孔噴出再從眼前彌散的瞬間朦朧感覺，讓他迷醉。他也開始有點憂鬱了。盧炯喜歡對戚小易說些經驗性的話，比如怎麼樣去了解一個人。這天，他又在傳經了，語氣有點賣老的味道，他說:“小易，你知道混什麼最重要?

戚小易習慣這語氣，說:“什麼?”

“講義氣。義字當先，沒人會不敬重你。那你又知道混最需要什麼?”“朋友。”

盧炯搖頭，然後說:“你只說對一半，另一半是錢。朋友固然重要，但人大多時候還是比較自私的。他講義氣也是為了他自己以後的利益，沒利益便沒犧牲。當人擁有權的時候，他會向錢貪婪進攻。因為有權沒錢不好辦事。舉個例子。打架是要傷人的，有權當然可以叫很多人，但打傷之後沒錢就不行。還有，當你有權又有錢，你還可以借他人只手找你怨恨的人的麻煩，有了錢還可以叫跟你的人一起吃喝玩樂。總之，你要記住，混的世界，不論是大世界還是我們現在所處的小環境，它是金錢至上的。

戚小易也覺得很對。笑着和盧炯又談了些其他的話，兩人才分開。

周好佳學習不怎麼好，她常會向戚小易請教一些題目。戚小易也是很耐心地講解。碰到他自己也不懂的地方，就拉着王龍一起討論。相對戚小易現在的憂鬱，饒江卻是個樂天派，很少見他煩惱。戚小易現在受不了饒江這樣，他覺得一個人有太多的笑聲，當遭遇橫禍或打擊時，定比別人消沉。饒江是個多情的人，整天忙着寫情書，出人意外的是，他至今還未追到過一個女孩子。他那一套愛情理論，到他自己實踐時總不如意，甚至還出現反面效果，比如本來和他玩得好的女孩子，在他一追之下，會漠然相向，他也弄不明白理論與實踐之間差距何以如此之大。不過，他不生氣，依舊爽朗地笑。

楓葉已經紅得像團火，直展向天空。深秋之意極濃，還透出初冬的氣息，吹來的風開始夾着寒。校園行色匆忙的腳步和寂靜如夜的課間，反差之中，是學生疲倦的眼和勞累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