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你

我愛你

好不容易有個周六。四個姐妹能在312聚齊。因為通常,左卓會在圖書館呆上一天。劉嘉則出去做模特兼職。冬天的暖陽漲滿了寢室里的每寸空氣,日光透過蔚藍的玻璃,婆娑的樹影溫柔得輕撫着窗欞。四周充滿了溫馨和安逸。

突然,李惠媛塞滿薯片的嘴裏發出一陣驚呼:“天啊!他談戀愛啦!他怎麼可以跟別的女人談戀愛!”聲音竟帶着哭腔。

周詩謠和左卓對望了一眼,疑惑得問:“是誰啊?”

“你們不用理她。肯定是哪個男明星談戀愛了。”劉嘉正在地上做瑜伽,李惠媛打斷了她的專註,讓她的動作還沒堅持幾秒就晃動起來。上次的“最美代言人”比賽,她與楊逍的組合可謂是驚艷全場,毫無疑問得進入了決賽,不出意外,冠軍也會是他們的。所以劉嘉不敢懈怠對身材和美貌的管理。她期待的是更大更高端的秀場。

“是不是你上次給我看的那個韓國的男演員?姓趙的那個?”左卓把書本闔上,轉過身子。快要實習了,她覺得自己越發沉不下心來學習。也許是對離開這個姐妹團感到傷感和不舍,也許是對未來的迷茫。她笑起來問李惠媛:“我覺得你很奇怪誒。人家跟你也不認識,可以說永遠也認識不了,就談個戀愛能把你傷心成這樣?得虧還沒有結婚呢!結婚了你不是要哭暈過去。”

周詩謠贊同得點點頭,她不理解追星族的是,僅僅通過熒幕上既定的片段就能喜歡上一個真真切切的人,難道不是站在眼前的,鮮活靈動的生命體更值得擁有么?但是她是尊重人的,懂得不能輕易評判他人的追求。她安慰李惠媛道:“你放心吧。這些明星換女朋友勤快的很。他們談戀愛都像一陣風似的,呼一下就散了。我的主意是,你可以趁他戀愛的空擋再喜歡別的男明星去,等他分手啦,你就又可以愉快的欣賞他啦!”

“周詩謠!你這樣的牆頭草在我們飯圈是要被鄙視的!再說了,我可不是因為他談戀愛才傷心的,我是替他的前途擔憂!在韓國他們是不被允許戀愛的!現在,如果公司放棄他了,他可就要面臨失業了。”李惠媛皺皺眉頭,真的憂愁起來。

左卓撇起嘴來,眼神里全是嫌棄和不屑,憋了半天終於忍不住說:“差不多得了。你把這認真的勁兒放到生活中來,說不定你都可以跟好幾個帥哥談戀愛了。”她覺得李惠媛在做一件沒有意義的事情。

“你一定很愛他。”周詩謠沉思了片刻,這句酸酸的話忽然從她嘴裏冒出來。其實她只是想到了自己對吳政的感情,就跟李惠媛擔憂趙明星一樣,她無時無刻不思念吳政,甚至埋怨吳政,卻又怕吳政真正對自己有所回應,從而影響了他的事業和生活。因為愛才會克制,因為愛才會無私。這是她的內心掙扎許久得出的結論。

李惠媛被她感動得熱淚盈眶,衝過來送了一個大大得擁抱,熱情得她喘不過氣來。

不一會兒,歡樂的鈴聲響起來,左卓拿起手機來,狐疑得自語了一聲:“吳老師?”

“吳政老師么?”劉嘉問左卓,她把瑜伽墊收起來,眼睛意味深長得看着周詩謠,還不等周詩謠找到她的目光,她又鎮定得躲閃開:“你接啊。聽說吳老師私下從來沒有找過學生,肯定是有什麼事情。”

“嗯。我猜也是。”左卓按下了接聽鍵,把手機放在耳畔,她的一舉一動被其他三人密切注視着,周圍變得安靜。

“喂。周末好啊。吳老師。”左卓不自覺站起來,禮貌得打招呼。

然後隱隱約約聽到電話那頭的吳政說著什麼。每個人都專註得揣摩着對話,周詩謠更是恨不得長個順風耳才好。

左卓砸了咂嘴,將目光依次從三人臉上掃過去,又說:“我們都在寢室的。一會兒就過去。嗯,待會兒見。”

待會兒見?周詩謠難以確信自己的耳朵,默然得低頭不語。

是劉嘉先問:“什麼事情啊?”

左卓打開了衣櫃,挑選起衣服來:“江珊老師今天要搬到員工宿舍來。找了吳老師幫忙,本來吳老師找了幾個班上力氣大的男生過去,但是那個宿舍阿姨態度很強硬,說什麼也只允許吳老師一個男的上去,所以吳老師就問我有沒有時間過去,還說最好能多去兩個人。”

“我記得江老師之前不是搬過一次家么?”劉嘉問。

“那次是在市裏的新房子。”左卓梳着頭說:“估計是城裏的房子離學校太遠了,上班不方便吧。就住在學校里肯定更省事啊。”

“所以你就把我們出賣了?你都說了多去兩個!不是三個!周詩謠和劉嘉去好了!本來我馬上要看趙演員的直播的!”李惠媛激動的撲倒在桌子上,小拳頭搖晃個不停。

“這可代表着我們312集體的榮譽和凝聚力!你可不要做老鼠屎啊!”左卓把李惠媛從椅子上揪起來,對劉嘉和周詩謠說:“動動動!馬上就出發。”

四個人並排走在校園的小路上,周詩謠的心早就狂奔出了好里地。她平時走路步伐跨得不快,現在卻像充了電一樣不停地向前方邁進。

“周詩謠。沒想到你腿還挺長的嘛!走的那麼快!我們都快追不上你了。我們是去干無償體力活,沒必要那麼積極。”劉嘉說完,饒有興趣得看周詩謠的反應,只見周詩謠果然就放慢了腳步,嘟嘴瞪了她一眼。

左卓替周詩謠回嘴道:“劉嘉。你安的什麼心啊?萬事朝錢看是不正確的思想層面!你自己領悟不了,就不要破壞周詩謠同志的積極性嘛!”

“好好好。我多嘴,我多事。”劉嘉最怕左卓的官方嘴炮,舉手投降道。

穿過雜草叢生,悠長的小徑。她們來到員工宿舍樓下。往常,這幢職工樓只是遠遠立着的一抹黃,現在近距離觀賞,還是挺別緻的,雖然簡約,卻清新不落俗套。吳政和江珊站在一起,交談着什麼,不時發出陣陣歡笑。

“呀!你們來啦!”江珊先發現了她們的到來,笑盈盈得迎上來,粲然的臉頰上浮出粉紅,不好意思的說:“沒想到吳老師把你們寢室的人都搬來了,其實不用那麼多人的,沒有耽誤你們的事把。”

李惠媛居然立馬肯定得點點頭說:“我也覺得不需要這麼多人的。可是咱們左班長怕您和吳老師累着啊!”她一貫如此,心情不好的時候嘴裏就更沒把門,完全不顧及別人的感受。

左卓氣得直翻白眼,江珊則頓了一下,可愛得捏了捏衣角,慌忙得瞥向吳政,但吳政的眼神沒有與她的接觸,而是落在一旁的位置。她尷尬得圓場:“不過你們都來了更好!我的東西還是蠻多的,原本預計花費兩個多小時才能搞定,現在看來一個小時就能整理好了。”

整理開始。望着搬家車上一堆小卻雜亂的物件,每個人都皺起了眉頭。女人就是這樣,不論處在什麼年齡段,都需要兩樣東西,愛和安全感。安全感包括:衣服,鞋,包,飾品,化妝品,日用品…等等。

有那麼一瞬間,周詩謠覺得自己身在夏季而不是冬季。因為她才搬了幾個鞋盒子,額頭和背上都被汗水打濕了。手也磨破了皮。身體跟泄氣的皮球一樣癱軟虛弱。可是左卓和劉嘉看起來狀態很好,吭哧吭哧得忙活個不停,就連李惠媛都顧不上埋怨,像個沒有靈魂的搬運機器似的轉悠。

周詩謠。你真的沒什麼優點了。別的都不去比較,身體還那麼差,革命的本錢都沒有,拿什麼去博未來呀!

周詩謠在心裏鄙視自己,她擅長跟自己慪氣,此刻她看中了最左邊矮小卻充實的木製梳妝枱,倔強得以為她可以搬得動。剛要伸手去撈,就聽得身後傳來純凈如暖陽的男聲溫柔得說:“你搬不動的。讓我來。”

周詩謠轉過身,看着吳政,她已經可以大膽的跟吳政對視了,僅限幾秒的時間。

幾秒過後,她自動讓出了位置,悶悶得挑選着下一個物件。

“來。你戴上手套。”吳政輕柔得扯了下她的衣角,把手套從自己手上摘下遞過來。示意她戴上。

周詩謠深吸了一口氣,往後退了一步,擺擺手說:“不!我不要!我拿的都是輕薄的圓鈍的東西。那些重的尖銳的都是你在搬,你比我更需要。”

吳政沉下臉,不容拒絕得要求道:“戴上。你是要我親手給你戴么?”

“啊…不是…”周詩謠看吳政真的生氣了,聽話得接過了手套,戴上,她的手立馬就被吳政掌心的溫度所包繞,暖流侵襲了她的全身。

“吳老師!你偏心!”李惠媛突然從後面跳出來,指着周詩謠的手說:“為什麼就給詩謠!我們都沒有!”

“唔”吳政頃刻間又換了一副笑臉,坦然道:“她的手破皮了。我正在說呢。我回宿舍取幾雙手套來,順便搬一箱礦泉水過來。你願意幫忙么?”

聽到還要搬一箱水,李惠媛滿臉都寫着驚恐,生怕吳政把她抓壯丁似的抓去,忙敷衍着說:“你們去吧。車上還有好多東西要搬呢,這裏比較缺人手,我還是留在這裏吧。”說完隨便拿了把椅子就跑了。

周詩謠被李惠媛這個活寶逗笑了。

“走吧。”吳政說。

“去哪?”周詩謠的心撲通撲通得猛跳起來,她以為去吳政的宿舍只是他的託詞,畢竟一箱水和幾雙手套吳政一個人就能拿得動。若真要去,她肯定扭捏得說不出話來。

吳政看着她的眼睛,遲疑了一會說:“去我的宿舍。抬箱水,順便多拿幾副手套過來”。

周詩謠沒出息的心蹦躂個不停,她告訴自己不能去,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成何體統?萬一她性子熱起來,再來個當場表白怎麼辦?

“好。走吧。”周詩謠說。

職工樓男女是分開的,隔着一段狹窄的長廊。周詩謠跟在吳政身後,覺得自己像個唯唯諾諾的小媳婦。

一路沉默之後。他們站在門前。這扇門是深棕的原木色,跟周詩謠設想的出入很大。她現在更加好奇,吳政的房間是什麼樣子。是堆滿煙蒂的雜亂無章,還是書本齊整的井井有條。

鑰匙叮呤噹啷響后,門開了。顯示的是後者。

“請進”吳政把鑰匙放在玄關上:“不用換鞋了。家裏最近沒有收拾,有些凌亂。”

周詩謠輕輕得走進來,關上門。打量起這間居所,這是個令人舒服的房子,佈局通透又明亮,窗帘是簡約的霧霾藍,地上鋪的光潔的瓷磚,寥寥幾個家居,卻有一整面牆都是擺滿知識的書櫃。周詩謠由衷得誇獎道:“挺乾淨的。比我想像的要整潔許多。”

“哦?”吳政把水從沙發底下拖出來,又拿了幾副手套:“能跟我說說。你想像的我的房間是什麼樣子呢?”

周詩謠慌忙得捂住嘴,才意識到自己的失言,吞吞吐吐得想解釋:“我是說,我是說…”她一急腦子就一片空白來,轉過頭看到書桌上擺着許多手寫稿和雜誌刊,岔開話題道:“吳老師,您平時還有做寫稿的兼職么?”

“嗯。”吳政站在周詩謠身邊,把稿件豎起來整理好,夾到書架上,他的心發酸起來,他真想告訴周詩謠,因為她,他才會逼自己回到健康積極的生活狀態,戒煙,整理房間,接受稿件邀約。他想把儘可能好的自己交給周詩謠。是的。從墨山回來那晚,他就下定決心,要追隨自己的真心。因為他不得不妥協了,思念的疲憊比任何傷痛都難以承受。但他還沒想好怎麼面對周詩謠,怎麼把話說開。

但他發誓,把周詩謠叫到房間絕非他蓄謀已久,只是在內心驅動下的一個失誤。美麗的失誤。他耳熱心跳起來,一切是那麼真切,周詩謠就在他身邊,伸手就能碰到。

“老師。我們走吧。”周詩謠感受到吳政站在她身邊,就像一個炙熱的火球,翻滾的熱浪把她快要吞噬殆盡了。

“周詩謠。”吳政像嚼橡皮糖似的費勁得吐出她的名字。然後逼迫自己鎮定得坐在椅子上。

“老師”周詩謠的身子似乎一瞬間漂浮起來,她站定,勉強得注視着吳政。

“周詩謠,你過來。”吳政喃喃得說。

周詩謠失神得望着吳政,抿着乾澀的嘴唇,卻沒有挪動半步。

吳政徹底放棄了掙扎:“你不想聽我的回答么?”

當然不想!如果是拒絕的話。周詩謠的眼睛暗淡下去,比起暗戀來說。拒絕就更殘忍了。她從來沒有一刻比現在更後悔當初的表白。

“不想。”周詩謠焦灼得喘息着,委屈得看着吳政:“如果是拒絕,就不用多說了。”

面前這個輕柔的,嬌嫩的女孩把吳政的整個身心都吸走了。

他站起來,走到周詩謠面前,捧起她蒼白的臉,說:“如果不是呢?”

周詩謠的眼淚在一瞬間決堤下來,淚光閃爍得望着吳政,吳政在朦朧中溫柔的微笑起來,像她常夢見的一樣。

靜靜的,周詩謠被吳政攬進了懷裏,耳畔邊傳來他輕聲地呢喃:“你知道么?我在為你而活。”

周詩謠淺笑着抱緊了吳政,簡單得回應道:“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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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一曲逍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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