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 楚雲
白醫醫震驚的看着草紙,身為一名醫師,她確認墨白絕對不是胡寫一通,那些答案似乎真的是正確的。
她有些難以接受,這個看起來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少年,竟如此輕易的便解開了葉青佈置的十題。
正想說些什麼,墨白卻將食指立在雙唇之間。
“什麼都別問,你只要知道我會幫你就夠了。”
雖然葉青是那什麼洛花閣里的長老,但在那些的生瞳擁有者面前,孫子輩都排不上。
“這些葯給你防身,遇到危險丟出去就行。”
墨白將幾包剛剛自己調配出的藥粉遞給白醫醫。
“毒藥我也有。”白醫醫自懷裏也拿出一個小藥瓶,啪的一聲拍在桌上,頗有些不服輸的盯着墨白,她雖然沒有修士的資質,但對於醫學方面她也有着屬於的一分傲氣。
墨白接過毒藥,稍微聞了聞,有些苦惱的搓着下巴。
看着發愁的墨白,白醫醫的笑容還未成型卻見少年略微猶豫后,沖她笑了笑,旋即一仰頭,將整瓶的毒藥悶了個乾淨。
我幹了,你隨意。
葯一入口,墨白的面容頓時扭曲,儘管綁着繃帶,白醫醫也清楚的看到,前者的五官都皺在了一起,不過那似乎不是毒發,而是對於自己毒藥味道的反應。
“好苦!”
墨白從葯櫃裏,拿出幾樣藥材,直接塞進嘴裏嚼了起來,看着他絲毫沒有毒發的樣子,白醫醫如失去夢想般趴在桌上,瓮聲瓮氣地道:“毒藥也得好吃嗎?”
“那當然,毒藥也得講究色香味俱全,我就想以後做出一種人家哪怕知道是毒也忍不住想吃的葯。”墨白立馬一本正經地道。
少女哼了一聲,沒有理會這個神經病的夢想,她一直引以為豪的醫學天賦被打擊的很嚴重。
“咳,先不說這個了,醫醫跟我說一下有關惜花城的事情吧。”墨白轉移了話題,他更想直接問洛花閣,但是想來白醫醫也不會對他全盤托出。
白醫醫抬起頭,略作猶豫后輕聲道:“我是從八年前來的這惜花城,對於了解的不算多…”
白醫醫斟酌了一下后,再度道:“但若是說大事的話,八年前不知原因,天現異象,七月炎暑卻突然大雪封天,一夜間凍死近百人,甚至是永靈江都被凍住了,之後還是洛花閣閣主出手,破開了封天的冰雲,不然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八年前冰雲封天...墨白眉頭微皺,因為這異象在玄岩國同樣出現了,記得那一日,數千里的山脈在一夜間被染成紫紅色,所有在其中的修士凡人消失的無影無蹤,這種異變出現了三天,第四日時那些樹木卻恢復了原本的色澤,至今也沒能知曉原因。
同一個時間出現不同的天地異象,八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只有惜花城這裏出現異象了么?”
“好像不是,據說千裡外的萬獸山脈也出現了妖獸暴動的異象,但那些我就不太清楚了。”
“生,死,什麼原因會出現天地異象?”墨白點點頭,在腦中默默發問。
“神物,奇物的降世,強大修士的晉陞,有很多種可能。”生很快的回答道。
“但一般只會在一個區域內出現,不會出現這種大範圍並出現多種形式的異象。”
“不過,冰雲封天,妖獸暴動,紅界環境,這些皆是負面的異象,所以不會是好的預兆。”死補充道。
墨白突然感覺頭皮有些發麻,這麼兩個小國家居然出現了這兩個老妖怪都沒見過的事情,他默默乾笑道。
“哈哈,總不能是什麼滅世妖獸降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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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高聳入雲的落花山之上。
此時在山腰處一隻探出雲霧的勁松上,正悠閑的倚靠着一名少年。
少年看起來十五六歲,黑髮黑眸黑衣,面容清秀,身材頎長,皮膚呈現病態般的蒼白,松葉將陽光切割成細碎的光斑灑在其身上,伴隨着高山之風,少年享受的舒展身體,右腿悠哉游哉的划弄着雲海。
“楚雲師兄又在這裏摸魚啊。”
身後傳來輕笑聲,一個壯碩的青年也蹦上這棵松樹,樹榦猛烈的搖晃,但那被稱為楚雲的少年卻依舊穩如磐石。
“陸臻師弟早啊。”
楚雲露出一個和煦的笑意,少年清秀的面容配合上這暖洋洋的笑容看得人心裏很舒服。
“都下午了,楚師兄。”
居高臨下的看着楚雲,那名為陸臻的壯碩青年無奈的搖頭,也不知道閣主是怎麼想的,原本號稱永不收徒的閣主,八年前從不知那裏帶回來將楚雲帶回來,然後便宣佈收楚云為親傳弟子。
作為唯一的親傳弟子,楚雲卻極少和大家一起修鍊,大部分時間都在不同的地方摸魚,所以直至今日,楚雲都沒能晉陞至築靈境,甚至閣主對此也都保持着默許的態度。
“師傅說過要享受當下,我正謹遵教誨呢。”楚雲伸了個懶腰,手上的戒指一閃,兩塊肉乾出現,自己嚼上一塊,另一塊遞給陸臻。
“唉。”
無奈的接過肉乾狠狠的咬了一口,雖然楚雲常年摸魚,但是對師兄弟們都很好,也從沒有用親傳弟子的身份壓過人。
所以在洛花閣里,他人緣還是很不錯的,與他的關係尤其好。
曾經倆人一起接了一段時間的任務,已經算得上經歷過生死了,儘管後來他的修為提升兩人不再組隊,但關係卻仍舊很好。
陸臻拿出一隻信鴿,楚雲看到后輕聲道:“陸師弟又給家人寫信了么?”
陸臻直直的盯着沒入雲層的信鴿,點頭道:“是啊,需要報個平安了,不知不覺的都來了洛花閣十二年了。”
“真好啊,如果我有家人的話,我也想給他們寫寫信。”楚雲不記得自己加入洛花閣之前的事情,這裏便是他的家。
已近黃昏,驕陽已半數沒入雲海,落日餘暉將整片雲海染成金色,映照在少年臉上,顯得有些落寞。
“楚師兄,你的失憶早晚會治好的,到時候就可以去找你的家人了。”陸臻連忙寬慰道。
楚雲點了點頭,與陸臻一同觀賞着這落日入雲海的景觀,後者有些入神。
“陸臻師弟,你的信鴿有些瘦了。”
忽的,楚雲沒來由的笑道。
“到時候多喂喂它吧。”
“不,我的意思是,它比所有的信鴿都要瘦。”
楚雲突然直起身子,笑道:“陸臻師弟,你知道洛花閣每天有多少信鴿離開嗎?”
陸臻一怔,看向笑吟吟的楚雲。後者沒有等他回答,再度道:“七百三十三隻。”
楚雲偏過頭,一半的臉頰被陰影遮擋,他繼續和煦地笑道:“你家族距此並不算遠,它不應該如此消瘦,所以我查了查你的那隻信鴿。”
陸臻面色變得僵硬,嘴張了張卻沒有聲音傳出。
“你的信鴿身上,有很淡很淡的火靈葉的氣味,而盛產火靈葉的地方,這出雲國就只有...火雲殿。”
楚雲的笑意逐漸消失了:“你就是火雲殿的內奸吧?”
嗖!
話音一落,陸臻的身形頓時暴退,他手中多出了一柄匕首,戰慄的看着緩緩起身的楚雲。
“楚師兄...看在八年同門的份上...”
楚雲背負陽光,看不到表情,只有痛心疾首聲音傳來:“陸臻,我本不想相信,直到你剛剛過來,我又聞到了火靈葉的氣味,但為什麼是你!”
“我沒得選...我的家人還在火雲殿...”陸臻握刀的手鬆了又緊,他死死的盯着楚雲陰影下的咽喉。
楚雲沒有大聲叫嚷引來他人,他沉默了許久,最後他低下頭頹然地苦笑一聲。
“滾吧,當我今日沒見過你。”
“...多謝...”
陸臻如聞仙音,握着刀倒退着向山下行去。
“把你身上的黑金雲花衣脫了,你不配穿着它離開!”對此,陸臻苦笑一聲,雖然他是內奸,但這八年的時間卻的確是真實的,他點點頭欲將身上那代表着內閣弟子的黑金雲花衣褪下。
然而就在黑衣遮掩陸臻視線的一瞬間,前方卻猛然響起破風之聲。
不好!
剎那間,陸臻渾身汗毛倒豎,然而不待他有任何的反應,卻感覺一股冰冷自咽喉間貫穿。
太陽徹底入海,天地間立刻冰冷下來,在意識逐漸消失的剎那,陸臻終於看清了楚雲的表情。
那握着刺穿他咽喉的短刀的少年,沒有憤怒,沒有笑容,有的只是如畫卷褪色般的空洞,那一對黑瞳中,再也看不出任何一點人類的情感。
“這...才...是...真的...”
陸臻的咽喉湧上血沫,他死死的盯着楚雲,直至生機徹底消散。
楚雲擦去臉上血液,空洞的臉上如戴面具般掛上和煦的微笑,拖着陸臻向著山頂走去。
走至一個竹屋,楚雲在外微微躬身,輕聲道:“師傅,已擊殺火雲殿內奸一名。”
片刻后,竹屋內亮起燈火,隱隱可見一個身影坐起,有些清澈的男聲自其中響起。
“是陸臻啊,好生安葬,十二年時間,不短。”
楚雲聽罷,輕聲應是,起身準備離開,而此時屋內的人叫住了他。
“同門相殘,有何感覺?”
楚雲回過頭,表情淡漠。
“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