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男人四十

古人云：三十不惑，四十而立，但男人到了而立之年通常又意味着些什麼！

事業，生活，家庭，健康，金錢，工作，地位……等各方面都有一些成績，是自己所能控制的，但同時也是一個人的成長過程，將要面臨更多的挑戰，承擔更多的責任，也會有更多的機遇。

“機遇”這個詞，用的好向上是收穫，反之向下是懸涯。

劉成，過完春節就滿四十歲了，也達到了古語說的“不惑之年”。

從九八年高中畢業後去部隊，然後留隊、複員、工作，一直都在部隊所在地的寧省大湖市，與老家江東省富川市相隔三百多公里，不算遠，也不算近，正常情況除了假期長的節假日，其他時間基本都不怎麼回老家。後來在工作地成家、結婚生子，小孩上學，回家的時間就更少了。更不要說只有三天假的清明節回家了，今年是二十幾年來第一次在家過的清明節。

四月六日，星期二，小雨，清明節后第一個工作日，也是劉成以新公司老闆的名義去工地的第一天，提前一天和工地李部長聯繫好了，要順路把富市這邊公司的會計也一起帶去工地。

清明時節雨芬芬，但連續下了三天雨的清明節也不常有。

一大早劉成就從老家鄉下開車導航到市裡，到了目的地靠邊停好車，手搭在車窗上看了看兩邊都是匆匆忙忙的行人。

“嘟、嘟、嘟”電話沒一會就接通了，裏面傳來一個好聽的女聲。

“喂，劉總！”

“喂！唉，你好，方會計，我在交警隊門口了，一輛橙色的suv，車牌寧b59077。”

“好的，好的，劉總，我馬上到，我從小區小路走出來的。”

打完電話，劉成坐在車裏感覺有點涼，又下車從後備箱裏拿了件西服套在襯衫外面。

咚咚咚，不一會，右邊車門響起敲門聲，扭頭一看，右邊車門外有個中年女性在敲門，順手拉開車門坐到車上。

“你好，劉總，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噢，沒關係，我也剛到一會，路不熟，導航先過來的，那我們現在就直接過去嗎？”劉成說完，戴好安全帶，點火啟動。

“好的，直接過去吧。”

劉成通過反光鏡看了一下，短頭髮，大眼睛，灰色職業裝，年齡大概也有四十了，個子不高，很是精明幹練的樣子。

兩人也是第一次見面，僅在昨天和早上電話聯繫過。

“劉總聽口音不是本地人吧。”方芳上車坐在後排，手提包和資料袋也順手放在旁邊的座位上。

劉成通過左邊反光鏡看了看，右手在方向盤往左打了個圈，順口說道：“恩，是的，寧省，大湖市的，有過去那邊嗎？”

“寧省大湖啊，那邊沒去過，平時都在本地工作，也沒空出去玩。”方芳右手習慣性的捋了一下右耳邊的頭髮。

劉成通過後視鏡往後瞟了一下，剛好方芳也抬起頭。兩人互相對視了一下各自看向的其他方向。

劉成戴個墨鏡，看不到眼神，方芳眼中同樣也看不出什麼。

兩個人也不知道聊些什麼，只能聽着外面的喇叭聲和汽車的發動機聲。

在許多年前，人口流動性非常低，大多數人都在自己家鄉的那些狹小的地方生活。

劉成也是這大多數人中的一員，老家在富川市永安鎮龍泉村，一個很小的村子裏，小到地圖上都很難找到，村子四面環山，一個出口，抗戰年代也是新四軍喜歡的活動區域。土地貧瘠，山也不多，田也不多，地也不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閑來無事大傢伙們在村頭、田埂邊、街頭小巷口聊天侃大山，吹牛皮，村頭到村尾大概五公里，從村口到鎮上騎自行車大概半小時，走路一個多小時，一條大概兩米多寬的水泥路彎彎扭扭的通向鎮子，整個村子的人大多數最遠的地方就是去鎮上，能去過市裏的，基本都屬於回來吹牛都能吹幾個月的人物了。

八九十年代的時候山上的竹子木頭還能值點錢，通過馬路把山上的東西拖到鎮上去銷售，基本家家也只能管個溫飽。

八零后的劉成，從出生到上學基本也很順順利利，沒餓過肚子，小時候也有過理想，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看着黑白電視上城裏五顏六色的生活，去“大”城市過“城裏人”的目標也有了萌芽，最終只能是村小，去鎮上去上中學，然後就沒有然後了，直接去參軍，連市裡都沒去過幾回。

理想通常是美麗的，然而現實卻是蒼白的。

高考落榜，參軍，複員，工作，創業，購房，成家……。通過將近二十年的努力，基本也達到了小時候去大城市生活的願望，逢年過節一家人開車子回來也算是衣錦還鄉，也能算是個所謂的“城裏人了”。

從小地方走出來，在大城市站穩了腳跟，原本可以鬆一口氣了，但是現實還是很無情的。

“前方紅路燈路口直行，請沿第一第二車道行駛！”

汽車順着導航，兩旁的建築物也在往後跑，慢慢的出了市區方向。

劉成通過反光鏡，看方芳在刷着手機，隨口搭了句。

“富川市路也蠻擠的啊”

“啊，是的”方芳也沒想到劉成找他說話，眼睛從手機上離開了，看了看兩旁。

“劉總，第一次來富川的嗎？”

“也不算，以前來過，但路上沒這麼多車”

方芳，屁股往後移了移，靠在了後背上：“是的，這幾年車子明顯增多了不少，市區出門基本都不開車，不好找車位。”

“呵呵呵”劉成輕笑着，“是的，現在城裏到處都是車，找個停車位真的要靠運氣，我早上導航到那，剛好有車輛車出去。”

“那今天運氣是不錯啊！”方芳順手從包里拿了瓶水，喝了一口。

“前方有監控，請遵守交通規則”到了高速路口，導航適時的提醒了一句。

“現在的車子越來越難開了，到處都是拍照”方芳聽到導航輕輕的說了一句。

“對啊，到處都是探頭，我看導航上提示，過去也就一百多公里，也不遠嘛。”劉成看到旁邊有大貨車飛馳而過。

“是的，不遠，我昨天查了下地圖，過了江大概還要四十分鐘。”

“嗯，大概還要一個半小時。”

“你可以咪一會，到了我喊你！”

“好的，劉總辛苦了！”方芳，隨口答了一句。

上了高速，劉成正了正坐勢，踩油門，把速度提上來。發動機和風噪聲明顯增大，劉成也目視前方，向著前方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