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識字斷文

第十五章 識字斷文

王奇做為袁可言夢境的主宰者,不管是為她展示自己曾經的修行經歷、記憶,亦或是教導她御夢術的修習,從始至終,袁可言只是做為客觀的觀眾,就算修鍊御夢術當中有短暫的自主力,也是在王奇的引導之下進行。因此,當夜晚再次來臨時,王奇便又將場景鎖定至了歸元洞中。

袁可言目不轉睛的盯着她身旁的王奇,那是多麼英俊的一個小夥子呀,挺拔的身材,古典儒雅的氣質,上身着褐色皮夾克,下身穿卡其色工裝褲,濃眉如劍,眼含星辰,高鼻樑薄嘴唇,短髮及鬢,梳了一個時髦的髮型,當然最吸引人的則是那耀目璀璨的滿頭銀髮,襯着他仍然發白的皮膚,看上去整個人都像散發著白色的光芒呢。

他的瞳孔依舊是黑色,他暫時不想讓袁可言知道虎子的真實面目,雖然在第一次的夢裏他短暫的變化了三次形象,但她應該沒有發現。

何況對王奇來說,除了他的本體虎身,他原本就沒有固化的人身形象,這個形象是他第一次化形成人後的模樣,也是他保持最久的形象,如果有必要,男女老少的形象他也能幻化出來。

“怎麼啦?認不出來了?”王奇笑着,露出一口齊整白牙,用他磁性的嗓音問道。

“你的頭髮全白了?”袁可言指着他的白髮道。

王奇摸了摸自己的頭髮,嘆口氣道:“唉,我畢竟是老年人了呀。”

袁可言脫口而出道:“哦,你是一隻很老的白老虎。”說完她吐了吐舌。

王奇伸手揪了揪她的臉道:“頑皮!”

“那,我們今天要接到看後面的故事了哇?”袁可言指着歸元洞問。

王奇點了點頭,他率先往洞內走去,袁可言則緊隨其後。

侯進坐在石凳上,翹起二郎腿,石桌上散放着竹冊、竹簡、獸皮、龜甲獸骨殘片,他手上正拿着一片龜甲,小白(這裏仍然叫小白以區別夢外的王奇)坐在他旁邊的地上,目不轉睛盯着他手上的這片龜甲。

這兩師徒,一個是猴妖,一個是虎怪。一個久習道法,一個初通人言。為何說他兩個是妖怪呢?因他倆個修鍊時日尚短,並未煉化獸形。侯進雖跟隨侯蜼有幾百年光景,略微習得些微末道術,但根基未穩,道行太淺。

小白也是才入得門庭,他初通人言,其實並不明白什麼是修行、修鍊。貪生畏死原是世間生靈的本能,他只是單純的認為,照着侯蜼教給他的方法去做就能遠離死亡。

老白猴一身雪白皮毛泛着幽幽淡藍光芒,而淡藍色的臉上看不出任何錶情,此時他左手拿着龜甲,右手食指指着龜甲上零散雕刻的象形文字裏其中一字,問道:“你看。看。這。這是。何字?”

小白同樣一身流光溢彩的雪白皮毛,坐在侯進左手處,他偏着腦袋,鼓着淡藍色虎眼,虎鬚微微抖動,努力辨認了半天,然後放棄道:“不認識!”

侯進將這片龜甲扔在一邊,又拿起另一塊獸骨,指着另一字問:“這,這個呢?”

小白甩了甩頭道:“不認識,不認識!”他已失去了耐性。

侯進扔下這塊獸骨,伸手就揪住小白耳朵道:“蠢。笨。這字,是你。”

小白呲牙道:“疼,疼,什麼叫這字是我?”

侯進拉着小白的虎耳,將其頭湊近獸骨,只見皸裂的獸骨上面,象形文字像只直立着的獸,“這是。是你。”侯進說:“你。你看。牙。牙齒。爪子。”

小白若有所悟道:“原來這是我?可我明明兩個字呀,王—奇—,你這隻有一個字。”

侯進“啪”打了小白的腦門一下,小白埋下頭用兩隻大爪子揉了揉腦門,假裝惱怒道:“哎呦!你個老東西,怎麼動起爪子來。”

小白作勢往後退了幾步,甩了甩尾巴,眼睛一瞪道:“老東西,我逗你玩兒呢,我還不知道,這不就是個‘虎’字嘛。我還知道你這老猴子的‘猴’字怎麼寫的呢。”

袁可言走到石桌面前,她仔細觀看桌上那塊獸骨,疑惑的望着王奇道:“王奇,這些都是字嗎,我咋個都認不到?”

王奇道:“這叫‘甲骨文’。”

“甲骨文?”

“顧名思義,就是刻在龜殼和獸骨上的文字,我簡單為你講解下它的來歷:上古之時,人類智者觀日月星辰的流轉,萬物的生滅衍化,受蟲豸屈曲之象和木石的自然紋理啟發,感而遂通,將動態的萬物形象凝固化,塗畫於崖壁之上,即是早期的字符。

然而塗抹於岩石山壁上的字符不能隨人的遷移而遷移,因此有些智者就利用一些輕便的材料做為載體,將字刻畫其上,比如龜殼、獸骨、獸皮等。一是攜帶方便,二是便於記錄。這樣就使得字符得到了廣泛的傳播。

字的產生過程雖是電光火石間,然而它的出現具有揭示世間萬物奧秘的作用。這些字符起初形式簡單,只能表達最簡單的事物,這些字符在漫長歲月里,不斷更新衍化的過程中,又有些具有大智慧的人將這些簡單的字符加以歸納、整理,同時將人的語言與字符相結合併進行區分,又將字與字聯結成串,形成了文。這樣,文字就能表達更多的意義和揭示世間更多的事物了。

傳說在黃帝時期,倉頡得神人傳授,將一部分古文字做為基礎文字,再讓這些基礎文字進行有規律的組合,衍變出了一套完整的文字系統。”

“哦,這麼複雜呀?”袁可言道。

“你看這個‘虎’字。”王奇指着那塊獸骨上的字對她說:“你看它有爪子、尾巴、還有鋒利的牙齒,是不是像一隻老虎?”

袁可言點頭道:“嗯。是像。”

侯進自然是說不過小白的,本來他語言天賦不高,所以他也沒答話,上去就和小白扭打起來,現在這情形幾乎就是他倆每日修行的全部。

侯進既做了小白的師父,倒也耐心十足,每天在歸元洞中花費大量時間教授小白學文識字,只是時不時就與小白打鬧做一團,從不以師父身份自居。

月逢朔日乃集體授課日,月逢望日則是小白單獨修習摘星攝月之法的時間,其他時間由侯進教導他識文斷字,能通人言或許對小白來說還算輕鬆,這識文斷字真真讓他頭大,這些或篆刻於龜甲,或書寫於獸皮上的文字,十分難以辨認,從他眼裏看過去,那些橫七豎八、彎彎繞繞的線條都差不多,更別說竹冊竹簡上的字,密密麻麻,看得他背毛都能豎起來。

歸元洞內還有另外三個洞室,一個開放洞室,洞門上方書寫着‘字庫’二字,洞內雜亂堆放着竹冊、竹簡、獸皮、龜甲殘片,侯進每天拿出來給小白辨識,完了又原樣放回;另外兩個洞室,門上並無字跡,且用大石封了門,需得侯蜼施法才得打開。

自從小白在此洞修鍊以來,他也曾好奇這兩個洞室內放置的是何物,他私下詢問侯進,原來這其中一個洞窟內放的是侯蜼結交的各洞天福地、仙山水府的道友、仙友們贈送的奇珍異寶或者靈丹妙藥,而另一個洞府內則放置的是各類法器、符籙,就連侯進也只是聽侯蜼提到過,卻從未見過。

他兩個正在洞中打鬧,渾然不覺侯蜼已進到洞中,只聽侯蜼說道:“王奇,你這字識的如何了?”

小白猛聽見侯蜼問他話,立馬停止打鬧轉身過來,卻讓侯進逮個空騎到他背上去了。小白也不好發作,就駝着侯進走到侯蜼面前,侯進見侯蜼立於洞中,連忙從小白背上跳下來,話也不敢說,垂手立在一邊。

小白伏低身子向侯蜼行了個禮:“師祖好!識字還差很遠,這些字看着讓我頭暈,師祖今天來是對小輩們有什麼教訓和吩咐嗎?”

侯蜼道:“如今你從侯進處學了不少人的禮儀,文字。人最看重的是天、地、神、鬼、人,人這一層中又最重君、父、師。你倆既是師徒關係,亦是修行道友關係,偶在洞內嬉戲也無傷大雅,雖說修道要的是活潑潑地,但不可過度。你倆還未脫此獸形,自是耐不得那些寂寞枯乏。然已有師徒名分,也自當慢慢除去獸類天生所帶各類習氣。

禽獸之身比人身自是有許多的優勢,劣勢則是獸性太強,智慧不足,煉化之路自是漫長。當然,你們也不必妄自菲薄,人亦是從獸而來,許多人甚至不及禽獸。”

“既然如此,那我們為何還非得修鍊成人身呢?”小白不解的問道。

“侯進在此山修鍊時日不短,你亦在此洞中修習不少歲月,老朽今日來此正是要為你倆解此疑惑。”侯蜼邊說邊往兩個封了洞門的其中一洞走去,並說道:“你倆且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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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獸仙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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