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還有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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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補
“胖子，現在這邊不是我負責，剛才跟你交手的，全是我身邊這位江少的手下，剛才就是他在和你通話。”
揚聲器里靜了靜。
“我不管你們那邊是誰在負責，立刻讓那邊停手！還有，撤開周圍的士兵！讓我們走！”
“不行！你們已經無路可逃了！立刻放下武器投……”江少強忍着心中的怒火道，雖然是很老套的台詞，不過在這種情況下，的確找不到更合適的。
“投你媽！”話沒說完就被揚聲器里傳出的粗口再次打斷，“馬上讓那邊兒咳咳咳停火！否則我就咳咳咳把這個不男不女的傢伙從窗口扔出去！提醒你一下！這裏是十樓！十樓！”
書子大罵，將耳麥戴好，左看右看，把狙擊槍遠挎到背後，伸手將狙擊手頭上戴着的一個單筒鏡摘了下來，一試，果然是夜視儀！只是那夜視儀的後端是一大塊貼合臉型的軟像膠，連着頭帶，是直接戴在頭上的。可是書子還戴着他在濱海市醒來後上面配給他的樹脂眼鏡，隔着眼鏡就戴不上，不戴眼鏡又看不清楚，用起來極為不便。只能一手扶着夜視儀一手拖着狙擊手，走到旁邊一個半封閉的辦公間裏，學着狙擊手在另一邊的房間裏所做的那樣，一把將桌子上面的東西掃空，挪到窗邊，一拳將玻璃敲碎，連窗子的中間結構都破壞掉，然後將昏迷中的狙擊手放到桌子上，大半個身體都伸出窗外，只留下一條小腿，被書子牢牢抓住腳腕。
被高空中冷冽的夜風一吹，狙擊手頓時醒了。
指揮車裏，一群人緊張的聽着揚聲器里傳來的聲音，突如其來的玻璃碎裂聲把眾人都嚇了一跳。
“咳咳那個江少！你聽着……我靠！”
接着是沉悶的一下撞擊聲，然後是女人高亢而連續不斷的尖叫。
剛才書子正在說話，沒想到那個狙擊手居然翻了上來，單手抓着窗沿上的一片碎玻璃，血淋淋的就要刺過來。
都這樣了還要反抗？
書子靠了一句，一巴掌將她手裏的玻璃片打掉，然後乾脆將她從桌上推了出去，整個人都懸到了窗外。
“蔡書！我警告你……”江少聽得出那是小鳥的聲音。他知道小鳥是怎樣沉默寡言意志堅定的一個女孩子，能讓她發出這樣的尖叫聲，那邊的情況一定是很糟。
“我警告你！我受了傷，手上的力氣有限，支持不了多久，我支持不了多久！你最好讓那邊停火！停火！”書子惱火的吼道，牽動肺部的傷口，咳嗽的很厲害。
他把一隻手伸出窗外，手上抓着那個狙擊手的腳腕，將她倒吊在半空中，隨着他的咳嗽聲一上一下。
那個狙擊手還不老實，尖叫着，一個勁兒的想要翻上來抓住書子的手或是窗沿。書子沒好氣的看着她掙扎，每當她彎着腰想把手伸上來時，就用力一抖，將她重新抖下去。然後她就尖叫不斷。
江少一愣，猛的從指揮車裏沖了出去，片刻后拿着個望遠鏡沖了回來，紅着眼睛衝著聯絡員吼道，“停火！讓那邊停火！”
第八十一章
“唐隊那邊沒有回復！”試了半天不果后，聯絡員急的滿頭大汗。
“怎麼回事？！”江少聞言眼睛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撲過去搶下話筒大聲吼道：“唐浩你TMD的聽到沒有？停火！我命令你停火！這是命令！”
揚聲器里沒有回答，那邊槍聲依舊密集。
“唐浩！唐浩！你聽見了沒有？！回話！給我回話！”
指揮車裏靜悄悄的，所有人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只有江少的聲音在咆哮。
“那個江少！還有周維！我不管你們誰負責！立即叫那邊給我停火！我的力氣有限，身上中了兩槍！我快撐不住了咳咳咳！”揚聲器里再次傳出書子不斷被咳嗽中斷的聲音。
江少定了定神，扭頭看看坐在最裏面的周維，卻見這個之前像小丑一樣的傢伙，此刻正面無表情的盯着他。
“唐浩！唐浩給我聽着，立刻給我停火！停火！”江少恨恨的瞪了周維一眼，繼續跟話筒較勁，“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你這是戰時違抗軍令！你知道這是什麼後果就算不管自己也要為你的隊員想想，你要拖着他們以後都陪你坐牢嗎？！嗯？！”
槍聲漸稀。
“蔡書！槍聲已經停了！立刻放下……把你手裏的人拉回去！把你手裏的人拉回去！”江少對着話筒大吼。
“已經拉回來了。”片刻后，是書子有氣無力的聲音，“讓我和ADA通話，我要確定她的情況！”
江少陰着臉，再次呼叫另一邊的攻擊小隊。
槍聲已經停下，那邊卻久久沒有回答。
半晌，揚聲器里終於傳出一個男人的號啕大哭，粗糲嘶啞。聲音從小到大，從遠到近，聽起來就像是那個人在說話的過程中，一步步的從地獄回到了人間。
“江參謀，我的兄弟們死了……我的兄弟們死了……死了啊……！”
車裏一片死寂，兩個聯絡員和楚亦蘭都是一臉的悲戚之情。米雪兒不安的左看看右望望，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的臉上此時略帶驚慌。周維默不作聲，抽出了一根皺巴巴的香煙叼到嘴上，點燃。
江少聽到聲音先是一喜，接着又是抑制不住的憤怒，咬着牙吼道，“冷靜點兒！好好說話！你是軍人！”
“……是。”
“曹章？唐浩呢？！”江少厲聲道。說著他自己也是一愣，語氣頓時緩和下來，“哭什麼？！報告傷亡！”
“唐隊他受了重傷！是胸前中槍！那個女的…小羅正在給他做緊急處理！江參謀，你快調醫護組來！快點調醫護組的人來……”
江少臉上微微一松，正要給聯絡員下達命令，卻被肩膀上的一隻手按住。他扭頭一看，卻是一直都在袖手旁觀的周維。
“等一下。”周維道。
那個叫曹章的還在哭着報告着傷亡，指揮車的通迅是單向的，他那邊並不是一直都接聽到這邊的動靜。聽聲音至少也快三十歲的人了，卻哭的像個孩子一樣……
“我們這邊十一個兄弟，犧牲了七個啊！剩下的個個帶傷！炮子死了，老桌死了，孔方死了，龐辛死了，謝小白死了，軍子死了，張傻子也死了，狗日的他是為了救我啊！他的臉都給炸沒了一半，連個全屍都沒有啊……”
“等什麼？！我的手下里有重傷！再出現減員是不是你負責？！你負責的起嗎？！”江少終於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紅着眼睛，一把揪住周維的衣領，對着這個賤人吼了出來。
周維抹了一把被唾沫星子濺的**的臉，也不生氣，溫和的道，“先聯絡一下那個胖子，跟他把情況說明白，別又搞出誤會。”
江少甩手推開周維，提掌扇了自己一記響亮的耳光，沉着臉接通了書子。
“醫護車？可以，但是我要先和ADA通話！還要保持我們之間的聯繫不被切斷！否則我也沒辦法保證我這裏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大樓里，書子看看倒在身邊再次被打暈的狙擊手，淡淡的道，自那邊的槍聲停止下來，他繃緊的神經一松，整個人都癱在地上，全身的傷痛都像是被放大了似的疼。
“還有，再給我派一輛車過來，我們要離開這裏！”
片刻后，ADA的聲音響起。
“是我。”
她的聲音仍是像以前一樣，簡單，冷冽。只是因為受傷嚴重的關係，顯得有些無力。
書子大鬆一口氣，猶豫道：“你……還好吧……”
惜字如金。
書子張了張嘴，卻一時間什麼都說不出來，一股莫名其妙的幸福感卻湧上心頭。
她沒事，她還活着……
只是這簡簡單單的兩句對白，卻讓指揮車上的米雪兒聽了怒火中燒。如果這對姦夫淫婦戀姦情熱她心裏還會好受點兒，那說明兩人的關係在她插進來之前就已經確立，那麼她是第三者，是橫刀奪愛，這不但不會令她慚愧，反而能讓她提起幹勁。可聽這幾句話里雙方的語氣，明明是這死胖子在拿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那他為什麼要拒絕自己？自己哪點比不上那個不男不女的傢伙了？！還拼了命去救她？！
心裏越想越氣苦，伸手就要去掐離她最近的周維。
周維早就在防着她了，見勢不對，連忙躲開，對正在調派醫護車的江少道，“我跟車去吧。”
米雪兒連忙縮回手。
這個穿軍裝的英俊年輕人身上有一種奇怪的氣質，讓她忍不住想要敬而遠之。
江少一愣，遲疑的盯着周維的臉。在兩個黑眼圈的襯托下，這傢伙一本正經的表情看起來很是滑稽。
“江參謀！隊長他快不行了！快點調醫護組過來啊！”揚聲器里再次響起那個曹章的聲音，這次卻是充滿了慌亂。
緊接着響起幾聲雜音，那邊又換成了個低沉的聲音，“唐隊他……胸前多處受傷，傷及肺部，還有一顆子彈擦過心臟……醫護組來了也沒用了……”
“我要殺了她！我要殺了那個婊子！”
“曹章！”
“攔住他！”
“江參謀，那個女的全身重傷！請求繼續完成任務！請求繼續完成任務！”
揚聲器那邊一時亂成一團，有人的腳步聲傳遠，接着槍聲再次響起。
“怎麼回事？！怎麼又開火了！”書子陡然聽到槍聲，頓時急了，聲音自揚聲器中傳出，與另一邊混在一起，雜亂不堪，“周維！姓江的！你們TMD不講信用！你別忘了！我這邊還有你一個人！”
江少對着話筒大吼，“快攔住他！任務終止！小鳥在對方同夥的手上！讓他住手！讓他住手！”
周維接過另一個話筒，急着安慰書子，“那邊出了點兒小狀況，他們隊長受傷太重，可能不行了，有個隊員有點兒衝動，很快就會好。”他示意聯絡員將另一邊的通訊給書子轉接過去。
聽着耳機裏面傳來的，那邊大樓里的哭喊聲，槍聲，雜亂聲，電波干擾的噪聲，書子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自己怎麼……就成了人民軍隊的敵人……
“我們……都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
ADA的聲音彷彿再次在耳邊響起……那是ADA第一次逼他去殺人時所說的話……
已經……不能回頭了？
書子感到心頭空蕩蕩的難受，卻又對ADA提不起半點恨意……
這是……愛嗎…嗎？
身邊被打暈的狙擊手卻猛的跳了起來，一腳踢到他腦袋上，就想逃跑。
書子之前被狙擊子彈擦過腦袋，差點兒搞成腦震蕩，到現在頭還有些暈，此刻被她這一腳踢中，難過的差點兒吐了出來。
“別跑！嘔——”
“怎麼回事？！”周維大皺眉頭。
江少聽見這邊的動靜，頓時大喜，一把拍在周維的肩頭，“小鳥脫險了？”
周維斜眼看他，眯着眼道，“跑了又怎麼樣？你的任務已經失敗了！”
“不！那個女的也受了重傷！我們可以抓住她！”江少一把推開周維，拿起話筒。
周維一把把話筒搶過，“我宣佈，你的任務已經失敗！”
“沒有！我的手下可以犧牲，但不能犧牲的沒有意義！”江少紅着眼睛要搶話筒。
“抓她只是手段而不是最終目的！江少！清醒一點，你的任務已經失敗！”周維皺着眉頭，一把將江少按回椅子上。
“放開江參謀！”兩個聯絡員，勃然色變，拔槍對準了周維的腦袋。
被按在椅子上的江少卻慢慢停止了掙扎。
與此同時，揚聲器里傳來轟的一聲巨響，接着還有書子的怒吼聲。
“跑啊！你跑啊！我讓你跑啊！”
“胖子！不要衝動！不要亂來！”周維無視對準他腦袋的兩把槍，急道。
江少無力的對兩個聯絡員道，“放下槍吧。”
揚聲器里，書子那邊傳來幾下打擊聲和女人的呻吟聲，然後，是書子的聲音。
“你剛才說他們的隊長快死了？那到底死了沒有？你告訴他們，如果沒死，那就還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