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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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點多，天剛剛黑。
“注意！注意！他就要進入那片老房區了！大家注意！郭成，盯緊他！”
“他進了一條小巷子……那是個死胡同！不對！他被房子擋住了，我這個角度看不見了……他翻牆進了一家院子！他進……不，不是，他從另一邊翻了出去！他出巷子了，劉哥！那往你那個方向去了！”
“注意！大家注意！我再重複一次！千萬不要被他咬到或是抓傷！一定要避免直接接觸！拉開距離，通報位置！等待大家合圍！必要時可以開槍！可以開槍！千萬不要猶豫！”
“他又變方向了！他往南邊去了！他就快要出老房區了！我這裏就快觀察不到了！小李，快去康復路！準備接手跟蹤！”
“MD！難怪我每次跟到這一片就會跟丟了！還怎麼也查不出來，原來這小子的目的地根本就不在這裏，只是利用這裏的複雜地形來擺脫跟蹤啊！這小子有問題！絕對有問題！”
“好了！我已經跟上了！”
“他拐彎了！他往東去了！張隊，可以動車了，到前面靜寧十字！”
這是張副支隊長帶領的一方，用的是警用步話機。
而另一邊，被跟蹤的書子和遙控書子的ADA，各自開着一部新買的手機戴着耳機也在通話。那是一對情侶手機。
“很好，繼續向城東走吧，他們在你後面十米的白色麵包上。嗯，另外還有一個是騎摩托車的。”
“他們？還有一個騎摩托車的？！這是怎……”書子大驚，就要向後看去。
“不要向後看！不要向後看！繼續往前走！這麼簡單的道理不要讓我重複！”
“你說他們是什麼意思？！不是只有張少修他爸一個人嗎？！”
“對方有五個人，難道你以前都沒有發現嗎？”
“以前都只有一個人的啊！”
“那恭喜你了，看來他們也是準備在今晚下手了。”
“恭喜我？等一下……你不會是要讓我一個人對付他們五個吧？！”書子腳步一停，在一根電杆旁站住。
“不錯，有些事反正你總是要面對的，宜早不宜遲！”ADA的語氣一如既往的淡漠。
“放屁！我說了我絕對不會殺人！”書子怒喝道。
“這種事你自己看着辦，反正他們調查的是你。你當然不會有事，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放過他們他們會不會放過你？一旦你的身份暴露，你的父母家人怎麼辦？政府會怎麼利用他們來威脅你？他們又會怎麼看待你這個好兒子？”ADA的語氣冷得像是要被凍結。
“閉嘴！臭三八！這TM還不都是被你害的？別忘了！我死了你也活不了幾天！”書子怒不可遏。
“以前當然是，可現在不一樣了！你別忘了威斯卡已經出現，我可以去跟他聯繫，他可是T病毒的最初研究者之一，這方面，他才是真正的權威！”
“他不會相信你的！”
“我會把交給他，我會把從你那裏抽取的血樣交給他！我會服從他的命令，就像以前一樣！”
“威斯卡是什麼樣的人難道你不清楚嗎？就算你把你全身上下三張嘴的貞操全部都交給他，他也不會相信你！”
“威斯卡是什麼樣的人我當然清楚！比起這個世界的其他人，受到病毒控制，而且與他來自同一個地方的我，當然是他最可以信任的！也是他唯一可以信任的！”
“……”
“蔡書。”等了一會兒，對面沒有再傳來任何聲音，ADA在心裏嘆了一口氣，放緩聲音道，“你有沒有想過，你已經感染上了病毒，你這一輩子，已經沒有可能，跟任何一個正常的女孩子在一起了。”
“你……你說什麼？”書子聞言一震，全身上下都好像失去了力氣，他不由自主的伸手扶住身前的電線杆。
“你已經，不可能和別的女孩子在一起了……而我……也是一樣……”ADA的語氣裏帶着一絲悲傷，聲音越說越小。她的腦中有一個人的影子一閃而現，隨即隱沒。明明分開才不到半月，此時想起，那似乎已經變成了太過遙遠的記憶，模糊不清。
“你說這些是什麼意思？”書子覺得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是因為那個害自己淪落到如此地步、對自己總是狠下毒手的女人嗎？
“即使到了這樣的地步……即使是我已經……說的這樣明白了……你還是不肯相信我嗎？”ADA幽幽嘆道。
“我不能做那種事，我不能和國家政府對立！你在逼我走一條不歸路！”書子深吸一口氣道。
“蔡書，你知道喪屍與喪屍之間為什麼從來不會互相攻擊嗎？即使因為能量耗盡而死也不會？”
“……”
“那是因為，它們是同類。喪屍與喪屍之間會因為同樣感染了病毒而互相辨識，避免彼此攻擊。而你和我也會因為同樣感染了病毒而互相吸引，否則你以為我怎麼會忍受，你在訓練時所做的那些事？否則你以為你怎麼會做出那些事？你以為你怎麼能夠忍受住我那種強度的訓練？”
書子看看自己的手，這隻手今天早上還摸到了米雪兒的身體。但那種舒適卻淡然的感覺，與接觸到ADA身體時，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之間相差何止萬里！
“蔡書，我要說的是，這並不止是病毒的原因。”
“什麼？”
“對不起，是我害了你。如果沒有我，你到現在仍然只是一個普通學生，你不會走到這一步。”
“事實上，走上不歸路的人並不止是你。我們……都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
“……”
“如果你想通了……今天晚上，我在你為我租的那間屋子裏等你。”
電話掛斷。
書子默然半晌，繼續向前走去。
遠處觀望的ADA鬆了口氣，撇撇嘴，繼續跟上。
“他在看電線杆上貼的一張紙，他在流眼淚……他走了，他在笑……”戴着頭盔，騎着摩托車繞到前面的劉方正仔細觀察着書子的一舉一動，現場直播着。
“好了，小劉你繼續跟上，隨時報告位置。小郭，往前開，去看看電線杆上的那張紙。”
“淋病梅毒包治？包皮過長、陰\莖彎曲矯正？學生持證可享八折優惠，節假日不休息？這TM什麼東西？！”張進坐在麵包車裏，看着手下從電線杆撕下的那張手寫廣告，愕然道。
“也許，是他的同夥用來傳遞消息的隱密手段？”旁邊小李思索着道，“張隊，你看，這張廣告是手寫的，和那些到處可見的小廣告都不一樣！這紙張……也不是一般常見的A4複印紙。”
“這個蔡書初三和高一的體檢報告裏有包皮過長的記錄，是不是因為這個才看的啊？”前面開車的小郭道。
“那也不至於看到流眼淚吧？”小李反駁。
“也許是喜極而泣呢？”
“包皮環切手術現在哪裏不能做？有什麼可喜極而泣的？！”
“上面不是說學生持證打八折嗎？其它地方好像沒有這種優惠。”
“你TM扯淡！”
小郭也覺得自己越說越不可能，可是因為小李的態度惡劣，忍不住還想再反駁一下。
“行了行了不要爭了。”張進皺着眉頭道，“小李，你把上面這個電話記下，回去以後查一查。”
“是。”
張進待小李把號碼輸進手機里，然後小心翼翼的將那張手寫廣告折好放進衣兜里，“小郭，繼續開吧。”
城東外，有一大片空地，這裏以前是一個垃圾處理廠。現在垃圾處理廠被遷到了更遠的地方，這裏就暫時被廢棄了下來。不過雖然已經被廢棄，卻還有一些不負責任的物業公司偷偷朝這裏倒垃圾，裸露在地表的垃圾亂七八糟東一堆西一堆碼的老高，空氣里始終帶着一股子散發不透的臭味，所以平時少有人至。
“張隊，已經到了城東垃圾廠，這裏地形複雜，我要不要跟進去？”劉方正看着書子的背影在垃圾堆中隱沒，向張進報告道。
“不要輕舉妄動，等我們到……你先繞到垃圾廠另一邊，免得這小子又從別的地方跑了！找個能看清楚的好位置，那裏比城西的老房區地形簡單多了。”
“是。”
書子向前走着，在垃圾堆里東一拐西一拐。原本說好的由他把對方引來這裏，由他先動手制服，然後再由ADA來發落。可現在顯然已經不行了，ADA已經離開，現在就只有他一人，而對方卻由一人變成了五人……
該怎麼辦呢？
書子一邊思索着一邊繼續向前，想找個好一點的地形伏擊。
再拐過一個垃圾堆，一個黑影突然出現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