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地利的野望

奧地利的野望

“我們可以暫且與法國人保持假惺惺的和平,也可以在某段時間軟弱地向俄國人妥協,甚至永遠地抱有懷疑地相信英國人,但唯獨不可能與普魯士人成為哪怕是虛假的朋友。”

——約瑟夫二世,奧地利帝國皇帝,

“是啊,是啊。”約瑟夫.朗茨克隨聲附和到,他抬起疲憊的雙眼,滿不在意地打量着琉璃灑滿的窗外的人群熙攘,如果可以,他並不想坐在這裏聽這些老古董討論他們對普魯士人的仇恨,一群只會嚷嚷的廢物,但是,保持冷靜,約瑟夫.朗茨克,在這幫老狐狸面前,稍有不慎就會斷絕你那卑微的政治生涯,於是約瑟夫.朗茨克面帶微笑地說道:“是啊,是啊。”

“普魯士人是我們統一德意志地區道路上的最大的敵人,他們那群骯髒的血統的後裔根本不配代表德意志民族!”年邁的瓦爾茨公爵總是拖着長長的鼻音,皺紋深深地刻入他鬆弛的面龐,“我們必須在關稅同盟中取得主動權!”他揮舞起無力的拳頭,吐着唾沫星子,硬挺的白色禮服上全是濕漉漉的印記,他似乎依舊神情矍鑠,當年在拿破崙的追擊下匆忙逃離的堅強精神絲毫未減。

“我們奧地利人,在反法戰爭裏面,哪一場戰鬥沒有我們穿着白色軍服的士兵在英勇作戰?他們普魯士人一看見拿破崙的軍隊就嚇得屁滾尿流,現在他們說要領導德意志邦聯?我們受夠這些不平等的待遇了!是的,朋友們,我們要一場戰爭把他們徹底打趴下,把他們從上世紀以來就偷搶過來的奧地利的合法領土全部吐出來!哈!巴伐利亞的仇還沒報呢!讓他們滾回老家吃馬鈴薯去吧!”一名來自秘密委員會的官員在宴會上罵罵咧咧的說道,不少人為他而鼓掌,彷彿普魯士人已經成為奧地利最大的敵人一樣。

“是啊,是啊。”約瑟夫.朗茨克繼續說道,他托着酒杯向窗邊走去,如果瑪麗亞.特蕾莎大公看到這幅場景,她會不會開始懷疑自己的政府改革呢,亂糟糟的政務,腐敗的官僚機構,拿破崙戰爭奪走了許多,唯獨沒有奪走這裏桎梏的空氣,一群手握重權的人,好吧,也可能是虛權,他們在美景宮裏面激烈地討論不合時宜的東西,真不敢相信陛下會睡得安穩,在沒人注意到的陰影處,一個士兵突然閃現在約瑟夫面前,他吃了一驚,差點打翻了手中的葡萄酒,士兵輕聲在他耳邊說了幾句,約瑟夫咽了一口口水,點點頭,走出了大廳。

沿着掛滿壁畫的樓梯而上,映入眼帘的是無數華麗的吊燈和拱廊,他向中間的一個房間走去,走廊處灑滿了彩色,折射出彩虹一般絢麗的光芒,地板彷彿鋪滿了黃金一般,約瑟夫懷疑這裏可能就是鋪滿了黃金,推開門是羅曼蒂克式的裝橫,一個金色的大廳闖入視線,身着戎裝的皇帝陛下站在了窗子旁邊,打量着宮外的綠茵地,作為哈布斯堡家族和法國王室聯姻的結果,這是一個無比英俊的年輕人,有着一顆勇敢而堅毅的心,在他高聳起來的鷹鉤鼻下,鉤住了整個歐洲大陸。

“約瑟夫,你來了,宴會怎麼樣?”皇帝回過頭來,蒼白的面孔上有着幾分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凌厲,幾個皇室衛兵挺着胸膛,冷冷地打量着約瑟夫,這個剛上任不久的外交官。

約瑟夫行了一個彎腰禮,恭謹地說道:“陛下,我無心投入這場宴會,我的身體早已奉獻給祖國。”

“約瑟夫,你知道嗎,你這種虛情假意的話我在西班牙的時候就聽別人說過無數次了,有個法國士兵和我說過這句話,第二天他就投入了英國人的隊伍。”皇帝笑了一下,約瑟夫無法判斷皇帝是不是被逗笑了。

“你知道我為什麼找你嗎?”皇帝說道,但是又打斷了約瑟夫的回答,“匈牙利的分離主義問題愈演愈烈,波希米亞的那群大臣也早有異心,陽奉陰違,危機潛藏,在帝國華麗的外表下瘋狂地滋生着一切足以燒毀維也納的火苗,有句中國人的話怎麼說來着——‘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不過我不會讓他們脫離帝國的控制的,至少我還活着就不會,奧地利的軍隊足以平息一切暴亂,一份改革的方案我已經設想了很久,國家機構必須被改變,至少宮廷總理府和行政大區交錯的地方要被刨除......”皇帝陛下喃喃道,隨後搖了搖頭,又說道,“當然,我不可能為了這些事來找你,一個籍籍無名的外交官,雖然我們的外交官已經多到可以從維也納排到巴黎了,沒有什麼複雜地像幾十團線條一樣的宮廷背景,也沒有亂七八糟的家庭關係,我可以信任你,讓你來為我,為奧地利帝國服務。”

約瑟夫皺了一下眉頭,說:“陛下,你想讓我做些什麼?”他不會要被派出去作為一個間諜來收集情報吧,又像巴伐利亞繼承戰爭那時候的英國外交官一樣?接近統治者和他聊天然後判斷這個國家的態度嗎?天吶!

“你應該對明和英國之間的矛盾有了解吧,那個遙遠的東方異國,不列顛人想要馬六甲海峽,控制南洋的貿易,可惜,那個海峽在明手中,突如其來的鴉片事件讓兩國的關係雪上加霜,一場大規模的衝突正在孕育着,據我所知,英國首相正在法國和俄國之間斡旋,他想構建一個像反法同盟一樣的反明同盟,不過前幾次的邊境衝突證明了英軍在正面上占不到明的便宜......約瑟夫,你對此有什麼看法呢?”皇帝陛下沉吟了一下,說道。

“陛下,您的意思是——我們要在這場戰爭中站到合適的位置?”約瑟夫思考了一下,說道。

“是的,有用的廢話。”皇帝笑了一下,“你試着想一下,一個籍籍無名的外交官,和一個外來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來繼承皇位的人,雖然我是哈布斯堡家族的後裔,但是我的威望不足以支持我在這裏的事業,據我所知,一些秘密的公使已經出現在了西班牙,那些公使的皮膚可是黃色的。”

“陛下,我想我們應該要站在英國那邊。”約瑟夫說道,為什麼?皇帝一定會這樣問,明的勢力範圍離這裏太遙遠了,如果站到明那邊,俄國和法國可能會形成一個針對奧地利的包圍網,天知道到時候波希米亞和匈牙利會不會在背後捅我們一刀。

“不,我們不會站在任何人的一邊。”皇帝狡黠地笑了一下,“英國人已經秘密接觸過我了,他們要求我們拋售所有的東方公司股票,對明的經濟進行打擊,但我們不會,我猜想,最近越來越嚴重的美國內戰勢必會影響到英國本土的棉花工業,而明自然不是傻子,戰爭爆發后他們肯定會封鎖整個印度洋,東印度公司的股票肯定會大跌,”皇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在戰爭進行到一定程度的時候,雙方都會非常疲憊,急需新鮮的血液進入彌補不足,即使英法俄組成同盟,也不可能戰勝明,反之亦然,所以,我需要你,約瑟夫,我想如果英國可以幫我們解決巴伐利亞的問題,一切都會好辦很多,巴伐利亞的仇,奧地利人永遠也不會忘記。”

“陛下的意思是——利用英國無暇顧及歐陸的時間,來確保其他國家不能對我們進行過多的干預,這件事絕對不能讓普魯士人知道,對吧?”約瑟夫雖然沒有什麼背景,但是他飽讀史書,對於奧地利的地緣政治有着極深的了解,他很快意識到陛下需要他,同時他也需要陛下。

“是的,約瑟夫,我需要你前往倫敦,你覺得一個被踢出政府的落魄官員怎麼樣,特別是這個官員等一下會和宮廷總理府的某位公爵發生爭吵,而且最迷惑人的是,這個官員還有一個來自普魯士的親戚。”皇帝笑了一下,說。

約瑟夫感覺自己被背叛了,世界彷彿為此旋轉起來,留在中心的只有皇帝陛下的笑容,他彷彿被無情地潑了冷水,就像中國古代被流放的官員一樣,他看着無情的皇帝,是的,他要被驅逐了,要幫助一個沒有什麼威望的皇帝,但代價是他好不容易爬上來的位置被白白拋棄,他可以拒絕嗎?他差點就問了出來,但是看見皇帝身旁忠心耿耿的來自西班牙的衛兵,他只能無奈地說道:

“是啊,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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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刀的三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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