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初次覺醒
“現在是1985年6月1號。”
“整整兩年了,一曼還是沒有找到,警方已經徹底停止了搜查。”
窗外的夜晚黑得異常,肅殺的夜色中偶爾還能聽到野狗尖銳的嘯叫聲。
此刻我正在寫着日記。
從那件事情之後,我便養成了記錄的習慣。
不僅是因為一曼的失蹤。
在尋找一曼的這兩年中,我的身體似乎也發生了某種可怕的變化。
我開始變得嗜睡,身體也總是異常虛弱。
甚至我時常會突然昏倒,然後四五個小時后在一個陌生的地方蘇醒。
起初我並沒有在意,我認為這隻不過是因為過於思念一曼而導致的精神問題。
但在一次離奇的事件后,我發現了事情好像並沒有這麼簡單。
我記得,事情是發生在一年前的晚上。
無意中,我在一曼的一件大衣內襯口袋裏發現了一張樂譜。
整張樂譜看上去都是抄錄的,上面大部分的音符我都認識。
但其中有幾個散發著邪氣與不祥的符號我從來沒有見過,這些符號和其他音符組合成了一段我完全無法理解的旋律。
更加詭異的是,整段旋律幾乎無法用人聲來演唱,甚至有幾個音部的和弦已經完全突破了人聲可以企及的範圍。
我嘗試着照着樂譜哼唱,但沒等哼唱兩句,我驚訝地發現居然停不下來了。
那種不祥感佔領了我,我的喉嚨里發出了完全陌生的聲音。
尖銳、顫抖、癲狂而又錯亂。
接着一股弔詭的氣息突然環繞住了我。
我就像是被某種動物的筋膜包裹住了一樣,緊接着是刺骨的寒冷和強烈的耳鳴。
伴隨着這些身體外部的感覺后,是無比劇烈的頭痛。
就像是帶着倒鉤的尖刺筆直刺入了後腦,然後在我的後腦來回攪動。
這種突如其來的強烈疼痛差點讓我昏厥過去。
我雙手抱着頭,整個人像弓一樣側卧在床上,試圖緩解這種近乎致命的疼痛。
好消息是,這種疼痛像潮水一樣,來得猛烈,去得也十分迅速。
感覺從最開始的尖刀刺腦,到現在變成了好像有人在用細針一下一下扎着我的後腦。
但至少我現在可以勉強坐正身子了。
我小心翼翼地撫摸着後腦,但並沒有發現什麼傷口或者腫塊什麼的。
等等?這……這是?
我清楚地感受到,每一陣刺痛后都伴隨着無比難受的瘙癢。我的手順着瘙癢的源頭,一下,一下。
這種觸感!這個輪廓!這分明就是一隻眼睛!
“啊!”
歇斯底里的慘叫聲瞬間充滿了屋子。
我慌忙地起身想要去鏡子旁確認,卻因為腿軟整個人正面以一個狗吃屎的姿勢結結實實地摔在了地上。
“咚咚咚!”
“龜孫子大晚上的不睡覺搞些什麼么蛾子啊?有沒有公德心啊!”
隔壁的王嬸一邊敲門,一邊怨毒的咒罵著我,而且似乎並沒有要離開的樣子。
“別罵了王嬸!我馬上就睡!”
好不容易安撫好了王嬸的情緒,我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子,感到一陣眩暈,就連整個房子也跟着旋轉了起來。
我定了定神,使勁揉搓着自己的眼睛,咦?
冷汗瞬間爬滿了全身,不對,這一定是幻覺。
為了確認剛剛的突發情況,我緩慢地閉上了眼睛。
此時此刻,我閉着眼睛,卻能清楚地看到我身後的一切。
“不可能的!這是幻覺!這是幻覺!等等,什麼聲音?”
似乎是有什麼聲音,我豎著耳朵,這是一種險惡奇絕,陰森古怪的聲音。
它時而陰嗡低沉,時而高亢尖銳。肆無忌憚地在我的腦子裏左突右撞,不留情面地擊潰了我最後的心理防線。
這絕對不是人類世界裏的樂器能發出來的聲音,甚至都需要加上一些適當的想像力才能把它聯想成聲音。
驟然降臨詭異事件讓我倍感壓抑,我記得我當時渾渾噩噩、理智散盡。
想要描述那個驚魂夜的一切都是徒勞的,因為那一晚我所有的舉動都發自本能的恐懼。
一直到今天,我才被迫接受了我擁有第三隻眼睛的事實。
但似乎別人並不能看到那隻眼睛。
不僅是人,就連機器也檢測不到。我跑遍了附近的醫院,還請教了有相關知識的同事,但最終還是一無所獲。
大家都只當我得了癔症。一個失去了愛人和孩子的可憐瘋子。
不過,這隻眼睛也給我帶來了許多明顯的好處,比如我有了過目不忘的能力。
不僅在閱讀和觀察時表現出了驚人的效率。並且不管是我的視力又或者是聽力,都得到了極大程度的提高。
最顯著的,現在的我,似乎在任何情況下,都能保持絕對的理智。
在那之後我開始研究樂器,從二胡、古箏,到提琴、長笛。
但不管是什麼樂器,都無法模擬出我聽到的那種聲音。
其中音色最為接近的是長笛,但顯然我聽到的那個聲音更加鬼祟且更加富有穿透性。
除了研究樂器之外,我開始獨自調查一曼的下落,但始終都沒有任何進展。
在警方告知完我他們已經徹底停止調查后,我又拿起了兩年前看到的那張報紙。
“李立清……看來必須得自己去一趟了。”
確認了留在這裏已經不會再有新的進展后,我決定前往格爾木市尋找李立清。
這似乎是我目前能找到的唯一線索了。
我徹底地整理了所有和一曼有關的東西,又在書桌上留下了一封信。
信件的內容是關於我即將出發前往格爾木市尋找李立清的事情,我怕萬一在我出門的時候一曼回家了,那她也能第一時間知道我的去向。
所有的準備都完成了之後,我踏上了前往格爾木市的列車。
在經歷了長達1667公里的跋涉,1985年10月12日下午4點,終於到達了李立清所在的一個叫巴郎村的破舊村落。
李立清在當地十分有名,所以我毫不費力地就問到了他的住址。
他的家在巴郎村內一條被原生林覆蓋的山路盡頭,整個巴郎村三面環山,村子內也大多是一些行將傾倒的破敗土屋。
我如願見到了那個傳說中的李立清。
他的右眼處有着一道猙獰的傷口,像是某種哺乳動物的爪痕。他的身體也是衰弱的超乎想像,就和這裏的房子一樣衰朽。
他對我的造訪表現出了不解和戒備,但還是不情願地接待了我。
開門后撲面而來的是令人作嘔的酸臭和已經實質化的灰塵顆粒,房間內的桌椅板凳也無一不是嚴重老化,搖搖欲墜。
我也沒有廢話,直接詢問了他是否認識一曼。
在聽到了一曼的名字后,李立清空洞無神的面龐卻突然一反常態。
他的臉上露出了狂喜的表情,但立馬又變得扭曲,他的胸口劇烈地起伏着,用冰冷瘦長的手死死的抓住了我。
“你!你……認識李一曼?”